天亦可欺 第二十二章 诡异眼球

    净魄神光乃是上古无上神诀，燃烧三魂七魄，化为净世之神光，据传说乃是上古某一帝皇大限之前所创的残缺神诀，虽然法诀残缺，但其威力是毋庸置疑的。净魄神光笼罩之下，萧寒身形被定住，难以挣脱。

    而他，也不会去想什么挣脱。

    清丽的容颜，秋水般的眸子，白衣如雪，青丝飞扬，衣袂舞动，璀璨的神光里，绝世的容颜朦胧了他的双眼。

    他像是被抽去了魂魄的凡人，呆滞地任由那燃烧了她的魂魄的光芒，将他的力量和本源一点一点的燃烧！

    那燃烧着的，是她生命的啊！

    他忽然向天嘶喊，如频死的野兽！

    “不！……”

    黑色的气焰，血色的光芒，像洪水一样铺天盖地的向着四面八方澎湃倾泻，席卷天空。

    他疯了一般将自己体内浩瀚的力量散去，劲气激荡，澎湃八方。

    “不要！不要！冰儿……”

    他一边拼命地散去自己体内的力量，一边疯狂地在璀璨的光芒里挣扎。

    绚烂神光映衬着她白色的身影如梦如幻，频临死亡，她清丽的容颜却露出了初见时那恬淡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曾经是他的最爱，是他努力清醒睁开眼想要看到的，然而在他醒来之后，这笑容却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只是如今再次看到这样的笑容，他却心胆欲裂，直欲发狂。

    血浪席卷九重天，他终于不顾一切打破了净魄神光的禁锢，她娇躯一震，如雪的容颜霎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一抹鲜红的血迹溢出了嘴角。

    血光立即归于平静，他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任由那光芒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力量和生命吞噬。

    “停下来，停下来啊！冰儿你停下来，不要！不要……”

    眼看着她燃烧着自己的魂魄，生命气息越来越虚弱，他目眦欲裂，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能拼命地将自己体内浩瀚的力量和庞大的魂力散掉，以期减少她的损耗。

    绚烂的晶光下，他的身形如烈日下的冰雪消融，渐渐变得虚幻起来，她的生命气息也一点一点的弱了下去。

    风吹，无声！

    “咔嚓！……”

    长风凄凄，漫天神光里，她瀑布般的长发随风扬起，衣袂飞扬，绝丽的身影如梦似幻。

    她清澈的眸子中，倒映着他的身形，一点点，随风消散了。

    他的身形慢慢地随风消散了。

    便在此时，画面一阵模糊，难以辨认，璀璨的镜光晃动了起来，随后几次闪灭，最后彻底的消失了。

    洞底再次陷入和黑暗之中。

    苍天之泪闪耀着炫丽彩光，映照着通道中明暗不定，仙儿清丽如水的娇颜，有恍惚的凄伤之色。

    萧寒失魂落魄地呆立在那儿，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黑暗汹涌，一片寂静。

    “她……怎么样了？”

    过了许久，黑暗中，仙儿低低地问。

    萧寒眼神涣散，嘴角缓缓露出一丝凄凉笑容，比哭还难看：“她……她魂魄寂灭，肉身被泣冤以大神通保留了下来，泣冤几番试图以禁忌神通帮她重聚灵识，从未成功过……”

    黑暗中，他惨笑着：“她死了，魂飞魄散，为了杀死我……呵呵，可我却没有死……”

    “净魄神光之下，我以为我会跟她一起死去，可是轮回珠却救了我……她死了，我却没死，哈哈……”

    “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若她要我死，只要她一句话，只要她一句话就够了！你知道吗，我只要你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只要你一句话啊……”

    “可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那么傻啊！”

    “苍生？这三界苍生，与你何干啊……”

    萧寒仰头大笑，声音似笑似哭，状若癫狂，仙儿不禁微露忧色，柔声劝道：“你不要这样子，她肉身还在，只要能重聚魂魄，还是可以复生的……”

    萧寒笑声渐止，双目无神，凄然道：“重聚魂魄？天界神墟发现上古遗迹，传言有生命源泉出现，那是开天辟地遗留的天宝之一，传说即便魂飞魄散，只要有一滴血骨残存，生命源泉也能使之重聚魂魄，复生归来……”

    听到此处，仙儿心中一动，之前赤焰等都曾点出萧寒来自天界，她立即意识到萧寒接下来要说的，恐怕就是他在的天界的事情了。

    “生命源泉乃是传说中的神泉，天界各路神王为之大打出手，为了夺取生命源泉，泣冤亲率大军，杀入天界，我独闯冥海，硬撼天罚，也进入了天界。”

    “天界亘古以来便是强者的聚集之地，各路神王都是可以比肩鬼王的至尊人物，争斗之中，泣冤与我联手，得到生命源泉之后，他携之返回鬼界，而我则负责引开各路神王……然后，我就到了这里，人间，洪荒大陆……”

    仙儿不禁动容，萧寒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不是无知之人，怎么会不知其中艰险呢？

    天界神王，那是屹立在三界巅峰的至尊，任何一人挥手间都可崩天裂地，移山填海，那是俯视三界浩瀚众生、高于仙神的无上存在！

    一个是屹立三界之巅、俯视众生的鬼王，一个是生于无尽虚无，产生了自我意识的吞魂，两个傲啸三界、俯仰天地的男子，为了那么一个女孩儿，孤闯天界，共战神王，只为那可能的、一丝的希望……

    若她有知，许也可欢颜了吧？

    她暗暗地想着。

    “那……生命源泉，唤醒了她吗？”

    一语问出，仙儿已心生悔意，萧寒已被打落人间，又怎会知道冰儿的情况。

    萧寒眼神微暗，道：“没有。自幼相伴，我与她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感应，若她醒来，我不会不知道。”

    仙儿沉默。

    虽然产生了意识和思想，但萧寒本质上仍是吞魂，所以他可以吞噬别人的力量、魂魄甚至记忆。

    他没有像在鬼界一般大肆吞噬生灵，是因为那个女孩吧？

    仙儿默默地想着，她为了阻止他、结束那场浩劫而殒命，他又怎么会再那样残害生灵呢？

    对他一直有本能的戒惧，想来便是因为他是吞魂了，如今他不会再危害苍生，我也可以对他放下戒备了吧？

    她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如想象那般去了心病，只觉心中五味杂陈，似轻松，又似沉重，似解脱，又似苦涩。

    他这般对我，是因为我与他的冰儿气质相仿吧？

    仅是如此……么？

    她幽幽的想着，晶莹剔透的泪钻闪耀着七彩的光晕，映入她清澈的瞳，冰眸如雪，心亦如雪。

    二人静静出神之际，萧寒左胸心脏位置也慢慢的溢出了一丝彩光，与仙儿手中泪钻彩光融合为一，如水波般在空中荡漾。

    水波般的彩光触到平滑的石壁，恍若水滴滴落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涟漪层层荡漾，扩散开来。

    “轰！”

    一股浩瀚磅礴的气息毫无预兆地爆发，平滑的石壁再次爆发出一片璀璨晶光，将萧寒和仙儿吞噬了进去。

    当被那晶光笼罩，无论仙儿还是萧寒，都出现在短暂的眩晕，当二人再次回复意识之时，发现身处一片黑暗的虚空中。

    空旷死寂的虚空中没有任何生命气息，泪形晶钻闪耀的彩光明灭闪动，前方一枚小山般巨大的眼球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看起来分外恐怖。

    乍一看到那巨大眼球，萧寒和仙儿不由一呆，萧寒很快发现，自己之前两次捕捉到的微弱气息，竟然便是来自这巨型眼球。

    就在这时，萧寒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巨大危机感，他凝目望去，只见巨大眼球瞳孔之上幽光流转，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射了过来。

    “小心！”

    他一掌将仙儿推开，身形甫动，乌黑光柱已然而至。

    无声无息的，漆黑光柱擦过他的身子，萧寒的魂魄之躯，半个身子消失了。

    仙儿稳住身形，转身看到这一幕，脸色刷的惨白，呆在那儿。

    在熔岩火海之上，萧寒施展出一式『断河山』之后，魂魄已经近乎透明，得到仙儿仙灵之气滋养之后他的魂魄暂时稳固了下来，但此时被漆黑光柱扫过，萧寒的魂魄在瞬间便崩溃了。

    生死一线的瞬间，轮回珠自萧寒眉心浮现，柔和的金光如水波般荡漾，将萧寒即将崩溃的魂魄定在了那儿。

    与此同时，一道道蒙蒙清光打出他的魂魄之中，仙儿不顾一切催动仙灵眼，将纯净至极的仙灵之气注入他的魂魄。

    “我没事……”

    即将崩散的魂魄渐渐稳定了下来，萧寒松了一口气，正欲宽慰，忽然瞥见巨大的眼球上幽光流转，又是一道漆黑的光柱射了过来。

    他此时根本难以移动分毫，眼看仙儿飞至自己身前，漆黑光柱如电而来，萧寒心如火焚，嗔目厉喝道：“快躲开！”

    仙儿置若罔闻，由于接连透支仙灵之气，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雪，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她仿佛没有听到萧寒的厉喝，只是微微一笑，固执地催动仙灵眼，将一道又一道仙灵之气注入萧寒的魂魄之中。

    幽光如匹练，一闪而至。

    漆黑的光柱准确的没入仙儿身体之中。

    萧寒双目一时如血贯瞳，鲜红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