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可欺 第五十章 时光回溯，终现情殇

    吞魂代秉承天地毁灭意志而生，没有思想和意识，是天地法则的附生产物，冰冷漠然，萧寒虽然有了自我意识，但吞魂本质上的冷漠残酷并没有改变，否则岂能做出残杀半个鬼界亿万生灵的事情。

    冰儿是她第一个在乎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过这种唯一，在他被打落人间之后在一点一点的发生改变，他开始有了更多在乎的人，重修之后，他才隐隐发现了这种变化，他不再如以前那样对所有的一切都能漠然不在乎。

    朋友，这个词对曾经的他来说太过遥远，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定义，也许把酒言欢算不上真正的朋友，但在你有难时能挺身而出的，一定是。

    聂镜轩和吴舜琦，相对于凶威浩荡三界的残剑噬魂来说实在是渺小如蝼蚁一样的生灵，但对萧寒来说，他们算是真正的朋友，也许在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之后，曾经的情谊可能不再存在，但这不影响萧寒心中对他们的定义。

    离开终南山，一路往东北方向疾飞而去，萧寒目中冷芒闪烁，他从不是仁善之人，那几个所谓的“诛萧”“灭魂”之盟，也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甚至懒得理会，但现在这几个所谓的联盟让他动了真怒。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不同的人愤怒而产生的破坏力是完全不同的，曾令鬼界生灵涂炭、令三界为之颤栗的残剑噬魂，时隔三年，再动杀机，将会引起多么大的震荡，没有人知道。

    萧寒同样不知道。

    林岳南没有要插手这些事情的意思，强者有强者的矜持，这种小角色还没有让林岳南放下身段出手的资格，但却把关于“诛萧盟”“灭魂盟”“斩寒盟”的信息告知了萧寒。

    东鸾城，是一座有着近五百年历史的古城，虽然底蕴比之那些传承数千载稍有不如，但依旧不容小视，这里是“斩寒盟”的会盟之地。

    据林岳南所给的消息看，这个联盟背后有杨家一些长老的影迹，以他和杨家的恩怨，其中微妙之处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这座城市恰在萧寒必经之路上，所以他在东鸾城上方停留了下来。

    “轰……”

    天地之间元气浩荡，随着他一掌挥出，飞快聚拢成一只方圆数十丈的巨大掌印，恐怖的能量波动在东鸾城上方涌动。

    “何方宵小，竟敢挑衅我斩寒盟？”

    一声怒喝响起，涅槃境的磅礴气势冲天而起，几个老者自下方飞处，但在看到萧寒的瞬间脸色大变，惊呼道：“韩晓？不，你是萧寒！”

    萧寒已经恢复了真正容貌，除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变成了雪白，其他与三年前并没有任何变化，剑眉微挑，目光冷厉，嘴角挑起一丝冷酷的笑意，猛一挥手，朝下印去，方圆数十丈的巨大掌印随之而动，浩大的能量波动令下方东鸾城中一片慌乱，无数人因诛杀他萧寒而来，但当他出现之时，大部分最为真实的想法却是逃命。

    没有人会忘记三年前那个如神魔般的身影在仙神大军之中睥睨冲杀的场景，号称永生不灭的神魔在他面前像是脆弱的凡人一样死去，陨落，哪怕隔了三年，这种场景也印在很多人心里，难以抹去，此时见到萧寒，身体最本能的反应便是恐惧和逃跑。

    没有人不怕死，也没有人想死。

    “萧寒你太张狂了，你还以为你是三年前那个连天界神王都要深深忌惮的残剑噬魂么？”

    一个白袍老者浮现在天空中，冷喝道：“诸位莫要忘记他修为尽废，如今不过二次涅槃而已，我等合力，即便六次涅槃也无惧，何须怕他？惩邪卫道，诛杀噬魂，扬名三界，恰在今日，莫失良机！”

    白袍老者双手快速结印，空中泛起层层涟漪，十二杆巨大的黑旗封禁八方，激射出一道道漆黑如墨的光柱，将萧寒挥出的掌印拦截了下来。

    萧寒的目光在老者衣袍袖口处微微一凝，冷冷地道：“杨家的人？”

    “不错，杨氏长老，杨崇！”

    萧寒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你就受死吧。”

    “轰！”

    他屈指轻弹，虚无剑波浩荡而出，杨崇面色微变，喝道：“诸位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众目睽睽之下，刚刚被萧寒名声所慑的几位涅槃境强者咬了咬牙，同时出手，炽烈的剑气和狂暴的掌印将虚无剑波挡下，与此同时，杨崇再次催动了十二杆黑旗，一道道乌黑如墨的光柱交织着，同样直奔萧寒而去。

    “不知死活！”

    斩寒盟中主力已前往和“诛萧”“灭魂”二盟汇合，此时加上杨崇共有六名涅槃境强者镇守，其中以杨崇修为最高，已经达到了三次涅槃的境界，加上有杨家秘宝十二黑煞旗和另外五名涅槃境强者相助，就是来一位五次涅槃境强者也未必能讨得了好，但萧寒怡然不惧。

    和他曾经经历和日后要面对的相比，眼前的事情实在算不上什么挑战，闭关多日，他虽然没有再次涅槃，但随着他渐渐适应涅槃的力量（他之前走的是鬼仙之路，未曾涅槃），加上诸多底牌，面前的杨崇等人简直不堪一击。

    何况，群战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虚无剑波被挡下，十二杆黑煞旗激射出一道道漆黑光柱袭来，萧寒冷笑一声，展开修罗天翼，脚踩幻魔步，化成一道虚影穿梭在漫天黑光之间，竟似还游刃有余。

    “啊……”

    杨崇咬牙切齿，正欲加大力量催动黑煞旗，猛听身后传来惨叫，回头一看，一道凄艳血光掠过虚空，五名涅槃境强者竟无一人可挡一剑之威，尸首分离，惨死当场。

    他一字一顿，咬牙道：“泣——血——剑！”

    “答对了，也赏你一剑。”

    躲避黑煞旗乌光的萧寒冷冷一笑，泣血剑飞回，他双手握剑，举剑向天，一道炽烈血光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山河轮回剑！”

    杨崇神情大变，那磅礴的剑气令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不顾一切疯狂地催动黑煞旗，一道道乌光更加炽烈，试图挡住从天而降的血色剑气，但随着那凄艳血光斩落，一切都成了徒劳。

    “轰！”

    剑气斩落，东鸾城被这惊天一剑分成了两半，一道深如峡谷的深深沟壑横亘在城市中央，斩寒盟的会盟之地已经被彻底抹去。

    而杨崇和十二杆黑煞旗，也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天空中一片清明，连一朵白云都没有，那道劈出了惊天一剑的身影已经远去，留下了一座在他凶威之下颤栗的城市。

    诛灭斩寒盟，对萧寒来说只是顺手，他的目的是救人，而非杀人，否则今日过后东鸾城能不能屹立在洪荒大陆都是未知数。

    聂镜轩，吴舜琦，纳兰嫣然、叶珊珊，被围困的四人中，修为最强的聂镜轩也不过聚元大圆满而已，被围困的消息传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现在赶去，还来得及么？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他在东鸾城中才会动用山河轮回剑快速解决战斗，从他来到东鸾城到离开，甚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日头在一点一点的西移，萧寒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聂镜轩无人被围困的山谷。

    夕阳西落，残霞漫天，血染的山谷中一片狼藉，草木被劲气所毁，碎屑断木，沟痕满地，夕阳映照下，被鲜血浸染的土壤呈现凄艳的红色，映入萧寒眼中，也有淡淡红光。

    “晚了么？”

    白发飘扬，他孤身立在寂静的山谷中，身影斜映在地，衬着一谷狼藉，更显悲凉。

    “我来晚了，他们……都死了么？”

    萧寒遇到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多到他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但他清楚的记得太玄山下那个借太一门弟子考核之机“潜规则”的风流猥琐男，他们本没有什么交情，但无论在太玄山，还是终南山，身为太一门弟子的聂镜轩曾冒着得罪师门的危险为他出言，猥琐、好色，也许聂镜轩不是一个好人，但值得敬佩，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勇气跟师门叫板，尤其是一个从小被师门抚育长大的人。

    吴舜琦，纳兰嫣然，三年前便曾相遇，只是他们那时并不知道他的存在，说起来纳兰嫣然的父亲还是死在他手中的，也许在身份暴露之后，他们早已是仇人吧？

    “无论如何，我要知道他们是生是死，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萧寒伸出双手，神情凝重，缓缓结出一道道复杂地印诀，随着印诀结出，他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大喝道：“时光回溯！”

    这是一种重塑时光，重现过去情景的神秘法诀，可以让人施术者看到施术之地过去发生的事情，当然也只是看到而已，无法改变什么，但即便如此，以萧寒现在的修为来说，施展这门法诀也很吃力。

    一片蒙蒙光芒浮现，闪烁出一道道人影，萧寒一边分心控制着“时光回溯”印诀，一边凝目仔细看着光芒中的人影，终于，他看到了聂镜轩、吴舜琦、纳兰嫣然、和叶珊珊的身影，四人被人围困在山谷中，苦苦支撑，等待救援，因为修为不足，他无法完全控制印诀，画面很快闪过，他看到了涅槃境强者出现，看到了一张张充满了杀气的脸庞……

    蓦地，一道清丽身影在光芒之中掠过，萧寒目光骤然一滞，而后射出了两道炽烈神芒，死死地盯着光芒之中那道清秀纤丽的身影。

    是清秀女！

    “噗！”

    萧寒再也无法控制住“时光回溯”印诀，身形狂震，一口逆血忍不住喷了出来，他擦去嘴角血迹，没有停歇，便再次施展“时光回溯”印诀。

    他要知道真相，他们……死了么？

    一道道印诀以更为缓慢的速度，被他吃力结出，忽明忽暗的光芒里画面不断闪动，最后凝固在几道毫无生气的尸体之上……

    聂镜轩、吴舜琦、纳兰嫣然……

    “噗！”

    一口逆血再次喷出，萧寒脸色惨白如纸，踉跄几步，几乎倒下，他吃力地稳住身形，却笑了起来，衣衫染血，白发披散，笑得像一个疯子。

    “好，好！做得好……”

    许久，笑声渐止，萧寒抬起头，天际残阳如血，他的眸中也泛起一抹血色的煞气，一字一顿地，缓缓地吐出一个名字：

    “魏晓莹。”

    ……

    终南山，林岳南一身白衣，静静立于山巅，眸子深邃，如一片浩瀚星空，仿佛可以望穿虚空。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似是看到了什么，他轻轻一叹。

    身旁一人一身青衣，沉稳凝练，正是林海南，闻言问道：“大哥为什么不告诉他，太一门几位弟子为了活命，曾说愿为诱饵，设必杀之局待他入局之语？”

    说罢，林海南轻轻一叹，道：“萧寒毕竟乃是吞魂，修者大多自诩万物之灵，对妖鬼之类尚存轻视之心，何况他一个连妖兽都不如的吞魂？他是韩晓时，那几人可以与他做朋友，但变成了萧寒时，却未必啊。”

    林岳南收回目光，道：“我的确是有意瞒他。”

    他似有无奈，长叹道：“想来是三年混迹红尘的原因吧，与三年前相比，现在的萧寒要更有人情味，也更好相处，甚至有了一丝善念，仙儿对萧寒一片痴心，萧寒太过嗜杀，仙儿却如她母亲一般，心地善良，最厌滥杀之人，长久以往，二人必生间隙，如今萧寒已生善念，无论是对仙儿还是对三界生灵来说都是好事，我不告诉他真相，便是担心友情上的背叛，会让萧寒再次变成三年前的样子。”

    他遥望远空，声音在风中回荡：

    “我辈修士，当逆天而行，求那巅峰之路，手上少不得沾染鲜血，但枉杀无辜，终非正道，萧寒本为秉承天地毁灭意志而生的吞魂，如今能生出一丝善念，着实不易，若是再次泯灭，难道要我的女儿，落得和那位惊才绝艳的鬼界公主一般下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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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还是写到这里比较好，哈哈，又是四千字，不容易啊。

    PS：上一章有了错误，被围困的人里并没有刘郢，他是隐帝之一，现在还在古墓之中呢。

    又PS：感谢书友投票，现在还有一科没考，考完一定多码字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