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可欺 第十八章 神祗

    第十八章

    有没有一个人，贯穿你所有的生命痕迹，是你永远也回避不了的永恒回忆？

    有没有一个人，是你永远也忘不掉的过去？

    对于萧寒来说，冰儿就是他忘不掉的回忆和过去。

    他们在无尽虚无之中相遇，她带他回到鬼界，他陪伴她的成长，她见证他从一只冰冷的吞魂蜕变为一个生命，她给他轮回珠，她传他天赐神诀，他教他轮回剑诀……

    她造就了他一身傲视三界的神通，却又要亲手毁了他！

    轮回峰顶，她为了杀他而魂魄寂灭，那一刻他也随之心死。

    他还活着，为了她复生。

    他渐渐了解所谓的天道法则，明知她复生希望渺茫，仍然不死不悔，哪怕要以一己之身硬撼天道，也不肯回头。

    也曾犹豫过，惶惑过，却从未改变过。

    只为看她再展颜！

    上天给了他一个惊喜，他亲眼看到她在七彩光华中重生，那渐渐清晰的身影给了他整个世界，然而他以为拥抱了整个世界，迎来的却是无情的一击！

    毫不留情的一掌，击断了萧寒的胸骨，他的胸膛凹陷了下去，倒在地上大口吐血。

    他吃力地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白衣如雪的女孩儿，身形摇摇欲坠，凄然惨笑着问：“你还是要杀我么？”

    面前的女孩儿容颜无瑕，眸子清澈，有绝世风华，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纯净如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萧寒终于彻底心死，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冰儿，仿佛要将她的身影永远地烙印在心底，然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轻声道：“动手吧。”

    等了许久，依旧不见有任何动静，萧寒疑惑地睁开双眼，发现冰儿竟然昏倒在地，他大惊失色，心急之下再度牵动了伤势，大口咳血，摇摇欲坠地来到冰儿身旁，将她抱了起来。

    “冰儿，冰儿……”

    任他如何呼唤，冰儿都没有反应，萧寒大急，再度牵动伤势，他眼前一黑，抱着冰儿倒了下去。

    黑暗深深，如无底的深渊，吞噬人的意识，萧寒在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白衣如雪的稚龄女孩，在无尽虚无之中遇到了一只虚弱近乎消散的吞魂。

    “我叫冰儿，你就叫寒儿……唔，不好听，你叫小寒好不好？”

    “你要快点醒来，帮我参研生命奥义……”

    “你不要离开冰心殿，不然父王找你麻烦，我可不管哦。”

    ……

    多少年华，逝去往事，一幕幕，一句句，缓缓在他脑海中流淌而过，萧寒在昏迷之中呓语：“冰儿……”

    “我想你了。”

    他在昏迷中，像一个孩子般呢喃。

    一双纯净如泉、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轻轻蹙起好看的眉，掠过一起迷茫。

    当萧寒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在梦中，依旧十里方圆的净土世界大变样，青青的草地取代了之前荒凉的沙漠，一条小溪潺潺流淌，偶尔会有鱼儿摆尾，溅起晶莹水花，如果不是天碑还镇在中央，如果不是和净土世界的联系还在，他几乎认不出这里还是净土世界。

    虽然和之前相比，现在的净土世界才真的称得上是“净土”。

    蓦地，萧寒目光一凝。

    一个白衣女孩儿静静地坐在溪边的草地上，托着下巴，正望着小溪出神，从萧寒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精美无瑕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莹润的樱唇，以青草蓝天为背景，那优美的身影如在画中，构成了一副至美场景。

    “冰儿……”

    萧寒唤道，向她走去，他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体内的伤势居然已经彻底恢复了，甚至连涅磐失败都没有留下任何影响，不过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他并没有去深入地想这个问题。

    听到了萧寒的喊声，望着溪水出神的女孩儿转过头来，眸子清澈而纯净一如往昔，却轻轻蹙起眉，无瑕的容颜上掠过一丝迷茫之色，道：“你是谁？”

    萧寒呆住了。

    女孩儿继续道：“我认得你吗？”

    她轻轻蹙着眉，神情纯稚而认真，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

    萧寒着急地道：“冰儿，是我，我是小寒，你不认得我了么？”

    女孩儿眨着纯净的眸子打量着他半晌，然后认真地想了想，问道：“冰儿是谁？”

    萧寒彻底呆住了！

    失忆？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冰儿？

    只是自己的臆想吗？

    萧寒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儿，道：“你不记得我了？”

    女孩儿认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女孩儿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

    “你知道自己的来历吗？”

    女孩儿再次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

    “你为什么会出现……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诞生的？”

    女孩儿依旧摇头。

    萧寒几乎要崩溃了，他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她不是冰儿！

    ————她是“五气蕴神”秘术所孕育出来神祗！

    “五气蕴神”本来会孕育出五尊神祗，然而因为萧寒修炼这门秘术时日尚短，所以他将本来可以孕育出五尊神祗的五行神光强行融合在了一起，提前孕育出了一尊神祗。

    然而在神祗成形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冰儿魂魄所化的净魄神光却和五行神光融合在了一起，导致了这场异变，新生的神祗变成了冰儿的模样。

    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神祗孕育成形，萧寒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他看着面前与冰儿一般无二的容颜，却感觉心哀若死。

    她不是冰儿……

    无论多么相像，她依旧不是冰儿！

    冰儿，已经死了……

    激动而火热的心，一点一点地冷却，仿佛身体也随之失去了温度，萧寒神情苦涩，黯然不语。

    “喂。”

    见他望着自己却不说话，女孩儿有些生气地叫醒了他。

    萧寒恍然惊醒，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他苦笑了一下，强制地令自己接受现实，不要再乱想，指了指周围，道：“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这是我弄得呀。”女孩儿看了看周围青青的草地，潺潺流淌的溪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脆声道：“我觉得这样才舒服，难道不是吗？”

    她的笑颜纯稚而娇憨，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萧寒彻底打消了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她不可能是冰儿，冰儿虽然也有纯真的一面，但不会像眼前的这个女孩一般，似一张白纸，天真无邪。

    这种天白纸一样的真无邪是装不出来的。

    而后他才反应过来女孩儿所说的话，心中震动，道：“你是说，这些草地，溪水，和里面的鱼儿，都是你创造的？”

    “对呀。”女孩儿眨了眨纯净的眸子，道：“不过我觉得还少了一些什么。”

    她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如墨一般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垂至腰间，她容颜无瑕，眸子清澈，明净而除尘，无论容貌身材气质，都与冰儿一般无二，夺尽世间风华。

    她轻轻闭上眼，伸出一根手指，朝远处草地上一点，纤细修长白嫩指尖渐渐散发出淡淡白光，在那白光之中，一座宫殿凭空而现。

    虚空造物！

    萧寒心中震动，在净土世界里他同样可以做到，但这是他的世界，眼前的女孩儿为何能够做到虚空造物？

    如果是依靠高深的修为，那么眼前的女孩儿该有多么可怕？

    要知道她可是创造了覆盖整个净土世界的草地和小溪，甚至还有鱼儿，这是哪怕颠峰时期的他也无法做到的。

    白光渐渐散去，一座宫殿矗立在净土世界之中，当萧寒看清这座宫殿之时，不由一呆，失声惊呼道：“冰心殿！”

    女孩儿睁开眼睛，疑惑地看了看萧寒，然后想了想，道：“冰心殿……好熟悉呀。”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疲倦之色，道：“唔，好累……”说着，人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软软地倒了下来。

    萧寒下意识地将她接住，抱着女孩儿柔软的身子，他心中涌起了滔天的巨浪。

    她真的只是“五气蕴神”秘术所孕育出来的神祗吗？

    她为何会知道冰心殿？

    抱着女孩儿走进冰心殿，里面布局摆设一如鬼界酆都鬼城冰儿所居住的冰心殿，这让萧寒更加迷惑了，他将女孩儿放在了冰儿所居住的正殿卧室之内，然后望着昏迷的女孩儿沉默不语。

    “究竟是【五气蕴神】秘术所孕育出的神祗，还是冰儿魂魄所化的净魄神光逆夺造化，取代了本该出现的神祗？”

    萧寒迷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这个毫无预兆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