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可欺 第五章 诸皇当灭

    岳阳城本是破军的覆地印所化，为洪荒最为着名的几座古城之一，曾经镇封过人魔的部分残躯，杀破狼自沉眠之中醒来之后，破军召回了覆地印，岳阳城中百万居民被其血祭，以生命之能重新祭炼了覆地印。

    心儿觉醒，以月神悯世序曲和月神惜缘之叹息重创杀破狼，将之镇封，天碑巍峨如岳，耸立在岳阳城的位置，将曾经纵横上古的三大魔帝永久地镇压了。

    一场灭世浩劫，就此化解于无形，洪荒众生俯首膜拜，不断地呼喊着“神女”，亦有人向萧寒膜拜，因为知道是他一开始挡住了杀破狼，且将之封禁。

    然而最大的牺牲者————明玉，却极少有人知道她的性命。

    只有少数人知晓，她是顺天盟的创立者和掌控者，一直在暗中对抗着逆天盟，维护三界的稳定。

    下方众生膜拜，苍穹之上却陷入了怪异的沉重气氛里，萧寒望着不远处那个白衣似雪的身影，咧开嘴想笑，却尽是苦涩。

    “我该怎么称呼你，心儿？冰儿？还是……神月？”

    一袭白衣的女子长发如瀑，眸子纯澈，明净而出尘，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

    她顿了顿，轻轻抿唇，道：“我不是神月。”

    “可你也不是冰儿。”萧寒感觉心脏被撕裂一般痛楚，目光渐渐从她美丽无瑕的容颜之上移开，望向一旁虚空，声音嘶哑：“冰儿已经死了，我会让她复生，重新回到我身边的。”

    他一字一顿，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罢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仙儿，一步步消失在远空之中。

    “我去看着他。”

    仙儿留下一句话，快速跟了上去。

    “心儿”和雨婷留在原处，相视不语，过了许久，雨婷才低声道：“其实，你虽然觉醒了部分法则，但事实上，你还是冰儿，是么？”

    “心儿”抿唇不语。

    “你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希望，一句话，让他知道其实你一直在陪着他呢？”雨婷一袭紫衣，优雅而出尘，道：“其实他只是太在乎你了。”

    ……

    萧寒感觉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时时刻刻地焚烧着他的心，他撕裂了世界屏障，迈步出现在无尽虚无中。

    以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天道之下所允许的极限，并不比之前的杀破狼三人差，自然可以做到。

    冰冷与黑暗并存的无尽虚无之中，枯寂没有一丝生命气息，遥远地深处有域外星辰在闪耀，遥远地仿佛不可触摸。

    仙儿周身淡淡地七彩晶光闪耀，跟在萧寒身后，也沉默着不说话，萧寒一直漫无目的地迈步，她就不眠不休地跟着，如此大概过去了近十天时间，两人不知深入了虚无之中多远的距离，浩瀚的人间三千世界都已看不见了，仙儿才终于开口道：“你在找当年遇见她的地方吗？”

    当年在储兽山，她曾于前生镜里见到了五岁的冰儿捡到了还是吞魂的萧寒的一幕，以她的聪慧，怎能看不出萧寒的目的。

    萧寒停了下来，道：“其实你不必管我。”

    仙儿娇躯一僵，眸光一暗，但很快便恢复如初，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不会不管你的。”

    萧寒回头，目光冰冷，嘴角带着一抹讥诮，冷笑道：“到了如今，一切都已明了，你和她一般，都是九天神女，终将归一，变成曾经的神月，回到轩辕身边，我不过只是一只由天道法则衍生而出的吞魂，难道高高在上的神月，会舍弃轩辕，留在我身边么？”

    仙儿看着他的神情，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哭道：“萧寒你不要这样子好么，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真的不希望你这样子说话……我会心疼。”

    我会心疼……

    萧寒自嘲一笑，抬头看了看闪耀在虚无之中的域外星辰，璀璨的光芒比在大世界之中看更加耀眼，但他却只有毁灭的冲动，淡淡地道：“其实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从来没有变过，自私、冷漠、残忍，你不用再跟着我了。”

    他一步迈出，瞬间出现在千里之外，然而仙儿周身淡淡七彩晶光掠过，也随之跟了上去。

    “我说，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萧寒回身，目光冰冷，隐隐掠过一丝戾气：“否则，不要怪我。”

    说罢，他迈步再次消失，仙儿如玉的脸颊上挂着泪痕，举步就要再次跟上，然而一道炽烈地血光突兀用来，狠狠地击在了她胸前。

    “噗……”

    一口鲜血溢出嘴角，仙儿脸色苍白，却不肯就此止步，忍痛催动苍天泪之力跟上，萧寒再次回身，目中血光暴涨，身后吞魂虚影亦随之浮现，吼道：“滚！”

    “轰……”

    一片炽烈地血光如怒涛一般涌来，无情地将仙儿击飞了出去，她踉跄稳住身形，脸色苍白，眸子黯淡，抬头看时，周围一片虚无，恍若亘古如此的冰冷枯寂，没有一丝生命气息，也没有了萧寒的身影。

    “萧寒……”

    晶莹的泪珠沿着白嫩的脸颊滑落，仙儿忍不住再次落泪，哭着呼唤，然而萧寒始终没有出现。

    她轻轻拭去泪痕，仍不肯放弃，周身淡淡七彩晶光萦绕，沿着萧寒方才离去的方向向着无尽虚无深处飞去。

    无尽虚无，等若小世界周围的混沌，是天地未开之时的形态，仙儿不眠不休，深入了不知多少万里，但始终没有发现萧寒的影迹，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竟然连域外星辰的光芒也失去了。

    “这是哪里？”

    一直以来，先是跟着萧寒，接着又找萧寒，仙儿完全忽视了无尽虚无之中的危险，即便是上古帝皇也无尽虚无之中也不敢大意，因为很除了一些诞生于混沌之中的生物或者危险之外，还有可能会迷失。

    而现在，她似乎遇见了这种情况，难以再回到三界。

    如果是普通仙神，长时间停留在虚无之中不异于自杀，因为普通仙神很难自混沌之中汲取力量，得不到充足的元气补充，终将消亡，而仙儿修有天赐神诀，又有苍天泪，可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不过若是无法回到三界，她该怎么去找萧寒？

    将会永远地被困在这里吗？

    仙儿终非寻常女子，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试着施展天道封魔印，结果成功召唤出了一道淡淡的虚影，她眸光一亮，既然天道封魔印可以施展，说明这里依旧被天道法则笼罩，她稍稍放下了心。

    据说在无尽虚无深处，是没有任何法则存在的，是一片真正的“虚无”，她担心自己误入了那里。

    苍天泪悬浮在她上空，淡淡的七彩晶光闪耀，照亮了周围的虚无，仙儿发现了前方有一片暗影，她小心接近，发现竟是一片破碎的大陆，似乎经历了灭世，已经彻底没有了一丝生机。

    “一个大世界毁灭之后的废墟……”仙儿眸光潋滟，轻轻蹙眉，有些疑惑，为何没有吞魂将之吞噬彻底毁灭呢？

    虽然是一片破碎的大陆，但依旧浩瀚，仙儿小心地登上，希望能够发现一切线索。

    蓦地，苍天泪所散发出的七彩晶光大盛，竟自主带着她快速冲向了前方，仙儿虽然吃惊，但并不慌乱，因为早已知道了苍天泪为九天神女所留，绝不会害她。

    当苍天泪停留下来之后，仙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山谷之中，在淡淡的七彩晶光照耀之下，她看到了一座玉雕。

    通体莹白，栩栩如生，如绝世佳人，遗世独立。

    在玉雕旁，一面残破的石碑上，三个模糊的字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月神谷！

    那尊玉雕模样分明与心儿一般无二，仙儿早已猜出了就是九天神女的雕像，再见这面残破的石碑，心中已然知晓这里极可能是上古之前的遗迹，心中有些震撼，敛衣蹲下，将石碑上的灰尘拂去，而后放入了自己的内天地之中，而后她再次挥手，试图将玉雕也收起，但就在她刚刚行动之时，那尊玉雕竟然绽放出了淡淡的光芒，越来越强盛，如一轮烈日般，照亮了方圆千里。

    一个天籁般的声音响在她的脑海中：“若要众生安平，当灭诸皇……”

    当灭诸皇！

    仙儿只觉脑中轰然一声炸响，一片空白，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之中掠过：

    两道伟岸的身影在空中激战，劲气余波所过，虚空塌陷，大地崩裂，山洪暴发，无数生灵哭喊逃亡……

    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将一座城池拘禁而去，惊慌哭喊的声音响彻天空……

    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拘来一颗星辰，以大法力生生将之炼化，悬挂在苍穹之上，摇了摇头，似是不满，随手丢弃，那颗星辰坠落大地，将地面只是砸出了一个方圆千里的大坑，不知有多少生灵遭难……

    一尊神明般的身影静静盘坐在祭台之上，受部落祭祀膜拜，然而却在看到祭品之时露出了不满之色，随手一挥，整个部落被生生抹去……

    ……

    仙儿看着这一幕，只觉心中一阵怒意涌起：“这就是上古的帝皇和神明吗？以帝皇之尊，受众生香火膜拜，却视众生如蝼蚁？”

    “若要众生安平，当灭诸皇……”

    她看着耀眼光芒之中那尊玉雕，目中掠过了一丝坚毅之色，道：“众生平等，不该是一句虚言，如若灭世，诸皇当灭！”

    “轰……”

    玉雕忽然炸开，化为片片光雨，没入了仙儿体内，她缓缓闭目，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在节节攀升，二劫之境、三劫之境、四劫之境……一路势如破竹，直逼神王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光雨全部消失，仙儿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稳固在神王之境了，她缓缓睁开双眸，望着这片废墟，清澈的目光里掠过了一丝震惊，自语道：“上古前的遗迹……”

    就在这时，仙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波动，她眸中神光一闪，望向一旁黑暗之中，轻喝道：“谁？”

    黑暗之中响起一声叹息，一个身影缓缓浮现，仙儿看清那人时，眼泪一下就又流出来了，一下扑进那人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