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可欺 第二十一章 神蚕至尊

    生命源泉，蕴含无尽生命之力，为传说中的无上瑰宝，无论多重的伤势，得其润养便可恢复如初，甚至可以为魂魄残缺之人重聚魂魄，可谓生死人肉白骨，有起死回生之效。

    当年冰儿魂魄寂灭之后，天界神墟惊现生命源泉，各路神王为之大打出手，鬼王泣冤为此违反天鬼两界互不侵犯的约定，亲率大军进入天界，萧寒也不惜冒险硬撼禁忌天罚，自鬼界进入天界，在天界掀起了浩荡风波，也正是因为争夺生命源泉风波，萧寒才被几大神王联手打落人间，来到了洪荒。

    能让高高在上的神王级强者如此疯狂，生命源泉之珍贵，可见一斑！

    但现在，眼前所见的生命源泉，竟然被用来……灌溉树木！！

    暴殄天物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萧寒的震撼了，他忽然有种很悲愤的感觉，当年天界为了争夺生命源泉，佛祖被他踩着光头跌下云端，情欲宫主在激战中被他撕裂衣裙走光，天机子被他打掉两颗门牙……几大神王级强者为此成了天界笑柄，他自己则被几大神王联手打落人间，一切都为争夺生命源泉而起，但他们拼死争抢的瑰宝，在九天神宫竟是用来浇树的……

    难怪这明明只是一棵普通的树木，竟能自上古生长至今，且生命气息还如此浓郁，泡在生命源泉里，想死都难啊！

    短暂地震撼之后，萧寒继续往下挖，生命源泉未能为冰儿重聚魂魄，但其神效是毋庸置疑的，有一滴泉水在，都有可能成为救命之物。

    不仅庄凌震撼无比，就连薛韶音眸中亦掠过一丝热切，面对这等夺天造化的神物，没有人可以不动心，哪怕是天界神王也要为之疯狂。

    一片三尺见方的水洼渐渐出现在三人视野中，老树的根须扎根在其中，水露已经不多，只有波光潋滟的浅浅一层，但生命源泉是以滴来计算的，三尺见方的水洼，蕴藏的生命源泉比当年天界神墟之中的还要多许多。

    “不对，不是生命源泉……”

    仔细感受了一番，萧寒终于发现了异常，这片水洼的生命气息虽然浓郁，但与当年天界神墟所争夺的生命源泉，却还差了些。

    “是生命源泉半成品，还未彻底化为生命源泉，可以称为生命泉水，却还当不得一个‘源’字……”

    见庄凌露出疑色，萧寒解释道：“生命源泉是由无尽生命之力凝结而成，生命泉水虽然也蕴含着浓郁的生命之力，但与生命源泉相比却还不足，可以当作是生命源泉的稀释品……”

    如此说着，萧寒心中的震撼终于稍稍褪去一些，不过即便是生命泉水，也不该用来灌溉树木啊，如此数量的生命泉水，足以让天界仙神都为之疯狂了。

    对任何修炼者来说，生命泉水都是可以救命的东西，既然遇见，自然不能错过，萧寒就欲打开净土世界，却发现一道碧光比他还快，如电般扎进了生命泉水之中。

    下一瞬，扎根在生命泉水中的老树根须微微一动，那道碧光以更快地速度倒飞了出去。

    神蚕！

    萧寒微微一怔，老树根须会动？

    薛韶音、庄凌同时变色，三人到此时才想到一个问题，哪怕真是一株普通树木，活了无尽岁月之后，还会普通吗？

    恰在此时，一声苍老的叹息声在三人耳边响起：

    “小害虫，你啃了我半天，连我赖以生存的活命之物，也要抢夺吗？”

    萧寒三人忙从挖出的坑里飞了出去，便见老树苍翠的枝叶间透出一片璀璨的青碧光芒，将神蚕定在了空中，可怜的神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禁锢在青碧光芒里，滴溜溜地眨巴着眼睛四下乱瞧，似乎在找说话的人。

    它卖力地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青碧光芒的禁锢，拇指般大小的虫体里五颗晶莹的珠子接连浮现，呈赤橙黄绿青五色，涌现出一阵阵霞光，不断地冲击这老树透发出的青碧光芒。

    在古族村落时，它还是第四变，沉眠之后已经再次进化，完成了七色变的第五变。

    青碧光芒一阵颤动，但很快便稳固了下来，苍老的声音轻咦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

    “九变蚕婴？好熟悉的气息……原来你也活了下来，小虫子你被打回原形，现在连虫体七色变还未完成，就想打我老人家的主意么？”

    一根苍翠的枝条伸了出来，“啪”地一下打在了神蚕身上，神蚕睁大了一双大眼，更加用力地扭动着身子，却被青碧光芒牢牢地禁锢着，难以反抗。

    “小虫子你还是跟原来一样的顽劣啊……”

    萧寒一阵心跳加速，想起魔猿等凶兽对待神蚕的态度，结合老树的话，他隐约猜出了神蚕的身份。

    看着那拇指长的晶莹虫子，他一阵震撼，这条看起来有些可爱的小虫子，竟然上古那只九变化婴，令帝皇喋血、号称第一的至尊存在！

    上古之后，帝皇绝迹，但它竟然没有消失，却不知为何被打回了原形，到现在也才恢复到虫体七色变的第五变境界而已，且似乎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变得懵懂，心智等若孩童。

    萧寒暗暗无语，当初知道自己顺手拐来的小虫子竟是九变蚕婴，就已经让他惊讶了，现在居然又变成了上古那位完成了神蚕九变，化婴无敌的存在，他感觉一阵头晕，如果神蚕恢复记忆，会不会因为这段不光荣的历史把他抹去？

    不过相比较与这无厘头的担心，他更关心，若神蚕恢复，能否助他突破帝皇领域，为冰儿重聚灵识？

    青碧光芒涌动，老树躯干出渐渐幻化出一张苍老的脸庞，沧桑地目光扫过庄凌和萧寒，最后停留在薛韶音身上。

    “没想到隔了无尽岁月，你还是回到了神女身边，幸运地小虫子啊……”

    薛韶音微微一怔，萧寒道：“前辈是说，她是九天神女？”

    老树面孔瞟了他一眼，悠悠道：“年轻人，刚才的动作很麻利啊。好久没有人给我老人家松松筋骨了，这感觉，很舒坦呐。”

    萧寒一阵汗颜，拱手道：“方才无礼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你这浑小子，都死了不知道几次了，还是这么个样子，一肚子坏水，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好容易安生一段岁月，还要受你折腾……”

    老树一边感叹着，一边摇动着苍翠枝叶，一片青翠光芒挥洒而出，被萧寒挖出的深坑很快恢复如初。

    萧寒神情一动，忙道：“前辈是指……”

    “自然是说你林轩了，唔……你现在还未灵识复归，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你现在叫什么？”

    “……韩晓。”

    老树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那洞穿世事的目光令萧寒感觉一阵莫名的心虚，老树却很快将目光移开，静静地注视着薛韶音。

    “小女娃，你还是等到他了。”

    那张苍老的面孔摇了摇，似乎在感叹：“林轩这小子也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然遇到了你，苦等无尽岁月，你还是等到了他，也不知是福是祸……咦？”

    正兀自感概着的老树，充满岁月沧桑感的目光忽然一凝，两道几乎凝成实质的目光凝望着薛韶音半晌，而后又看向萧寒，眼神渐渐有了些变化，疑惑、惊讶、凌厉……最后渐渐变成了感慨。

    “万古桑田终不悔，静候红尘待君归……也许这次，你要失望了……”

    不知为何，在老树面前，萧寒感受不到任何属于强者的气息，却总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仿佛一切得到秘密都被暴露在阳光下，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不过老树的话，却一下让他想到了在神宫浮雕通道里遇到冰儿玉雕时，恍惚听到了话语：

    “男儿百战，唯愿君安……”

    “红尘待君归……”

    那是九天神女的声音吗？

    她在等待轩辕归来？

    老树又在说什么，它看出我不是轩辕，所以，神女注定了要失望？

    清冷如霜的薛韶音，也终于忍不住道：“前辈确认，我便是九天神女么？”

    “我老人家虽然老了，但眼还不花，虽然不知道你这女娃又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但你，自然还是你。”

    薛韶音还欲再问，老树却悠悠长叹了一声，道：“不要问我什么，待你灵识复归，自然知晓一切，我老人家还有些疑惑也问你，你为何……唉！”

    它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苍老的面孔缓缓消散，禁锢着神蚕的光芒也消失了。

    “你走吧，什么时候灵识复归，记起一切了，再来吧。”

    禁锢力量刚一消失，神蚕便嗖地蹿回了萧寒肩头，躲在他白发间，露出两只大眼躲闪地看着老树，显然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不过它很快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薛韶音，犹豫一阵之后，它吐出一根细丝，扭着身子爬到了薛韶音肩上，两只大眼闪耀着莫名的光彩，似有亲近之意，又似有畏怯。

    薛韶音有些惊讶，却未阻止，她静默片刻，向老树盈盈施了一礼，道：“还请前辈解惑。”

    “走吧，走吧。”

    余音袅袅，老树再无任何声息，仿佛就是一棵普通的老树，没有丝毫异常。

    过了片刻，始终不见回音，萧寒道：“晚辈欲回洪荒，不知空间通道在何处，请前辈指点。”

    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萧寒三人将要放弃时，一片灿灿青碧光华忽然将三人笼罩，崩碎了虚空，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一座宫殿内。

    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五个散发着蒙蒙光芒的空间通道，每个通道旁，都标有注字。

    天界、鬼界、洪荒、玄黄、虚无。

    前三个世界三人都知晓，但后面两个，却都未曾听闻过。

    “走吧。”

    沉默了片刻，萧寒开口。

    他当先，庄凌和薛韶音依次在后，走进了空间通道，一阵光芒闪耀过后，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内。

    无人的大殿里，却渐渐泛起青翠光芒，一道身影凭空浮现，望着三人消失的空间通道，神情复杂地低语道：“究竟是为何，似是而非，林轩你究竟是死是活……”

    青翠光芒下，那苍老面容，赫然便是老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