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直到这一刻,赵昀才耸然意识到,原来能在这朝堂混的,就没有一个是笨蛋,个顶个的老油条。
他以为自己开了先知的外挂,便可天下无敌,但终究还是小觑了朝堂上的这群人,更加小觑了丁大全、贾似道!
贾似道正声道:“启禀官家,决非危言耸听之言!岳风此人杀性太重,嚣张跋扈,难以掌控,倘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他这嚣张跋扈不仅是没将世人瞧在眼里,而且更大大藐视了官家的威信。襄阳城之战,忠勇军损失惨重,而后在短短数月,这忠勇军又重新完成了建制,并且还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充了一万人,而这一切,他做完才向官家禀告,其心可诛!”
什么?!
朝堂之上,哗然一片。
不论是真第一次听到也好,还是早就知道,故意做做样子也罢,所有人脸上满满全是错愕,哗!的一下,整个朝堂完全炸开。
兵权向来是大宋的一块伤疤,谁都不能碰,谁若是碰了,那就只有一个字—>
自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以后,大宋便开始了以文治国的作死之道,武将地位低下不堪,演变到后来,即算是当朝皇帝想要改变这个局面都已不能。
盖因挡在他面前,有一座文官士人集团的大山,这座大山是大宋这个国家机器得以正常运转下去的根本。
&与士大夫共天下!”
这话不仅只是说说而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是实打实的,这群利益既得体紧密结合在一起,武将想要渗透进去,那是千难万难。而现在岳风将手伸到了兵权这一块,无疑触碰到了这群捆绑在一起的利益既得体的底线。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此时,任岳风襄阳城之战取得多么辉煌的战绩,任忠勇军何其彪悍。这群人都再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即便不能将之诛杀,也决不可能再任由其担任忠勇军的统帅。
这就是他们的底线,就算是与赵昀博弈,也决不会更改的底线!
&请诛杀岳风!”“岳风此人目无天君,嚣张跋扈,着实该杀!今日他擅自招募士兵,扩充军队,谁能保证他明日不会率军南来。攻下这临安城?”
&贼欺君犯上,着实该杀,恳请官家即刻将他诛杀!”
此起彼伏的朝拜中,无数要将岳风诛杀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宫殿之内,丁大全、贾似道神情自若,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大局定矣!
赵昀面色越来越难看。盯着朝堂之上跪倒在地的百官,一言不发。
玩砸了!
这回非但玩大了。而且还玩砸了啊!!
这一刻,他感觉到内心深处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度望向丁大全、贾似道两人,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轻敌的大错误,不该小觑这两人的啊。
良久过后,又有臣子道:“官家。今日乃是大朝会,据微臣所知,岳风那贼子昨夜便已抵达临安城,但是直到现在却还未前来参加大朝会,此事蹊跷。内中定有隐情!”
他这一提,朝堂之上,又再度炸开了锅,岂有此理、此贼太过跋扈云云言论甚嚣尘上,将整个朝堂变成了吵吵嚷嚷的菜市场。
赵昀脸色愈发难堪。
有居心叵测者,忽然低声说了一句:“那贼子莫不是早已料到今日无法幸免,提前逃离了临安城?!他若是返回了襄阳城,亦或是召集了忠勇军>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一片,各种猜测都跑了出来。
很明显,这是蓄谋已久的攻击,攻击岳风的,绝大多数都是丁大全、贾似道的附庸势力,这不算什么,比较可惜的是,这朝堂之上,这批见风使舵的马屁精占据了百分之八十。
所以,整个朝堂杀气沸天,真有一种岳风自绝于朝堂,自绝于大宋的感觉。
这其中,还有一个老熟人。
杨康。
他混这官场已有十余年。事实证明,聪明人无论放在哪儿,都是聪明人。便是这短短十余年,他已经混到了三品的官位,而提携他的,正是贾似道。
这群人中,他也开了口,却也没太明显,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再清楚不过,尤其是面对岳风的时候,更不能做出头之鸟。
&啊,是啊!”“不错,那贼子定是早已预料到今日状况,连夜潜逃了!”“官家,此事危急,请速速派人将这贼子缉拿归案,以免生乱!!”
赵昀脸色铁青,想要开口,但面对这朝堂之上,百分之八十喊打喊杀的官员,他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一声轻笑忽然传来:“哈哈哈,多谢诸位的关心,在下可以向诸位担保,岳风那贼子绝对没有逃!实际上,那贼子只是舟车劳顿,昨夜又那啥,诸位懂得,身心疲惫,这才错过了大朝会的时间,抱歉,抱歉。”
说话间,一道身影出现在宫殿之外,不是岳风,还是何人?
所有人错愕不已,全都呆呆看着岳风。
寂静!
宫殿内陷入一种极致的寂静之中,他们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但却没有猜到这人竟嚣张跋扈这般,大朝会这等大事,他竟已贪睡这个借口搪塞了。
更令所有人错愕的是,这人……这人竟自称为“贼子”。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们俱是一大把年纪,见闻不可谓不广,但今日这种事几可说是前所未有,非但空前,在可以想象到的将来,也可以说是绝后!
岳风、李莫愁在葵花老祖的引导之下,走进了宫殿之内。
赵昀面上闪过一丝欣喜之意,道:“原来是岳爱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岳风朝赵昀施了一礼,站到了最前方。最后转过头来,笑眯眯看着所有人,道:“诸位适才的讨论,本帅也听到了,要不是诸位,本帅还不知道自己竟然犯下了这种大罪。多谢,多谢!”
&你这奸贼,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丁大全、贾似道集团的先锋军李侍郎脸色铁青,指着岳风冷叱道。
&贼?”
岳风耸了耸肩,道:“这位不知姓什么也不知道叫什么,更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大人,久仰久仰!”
&
李侍郎被岳风挤兑的面色铁青,愤怒摆了摆衣袖。指着岳风。
岳风继续道:“不管你是什么不入流的玩意儿,有一句话要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本帅为大宋斩杀蒙人无数,你毫无证据竟敢污蔑本帅是奸贼,该当何罪?!”
李侍郎挺了挺胸膛,傲然道:“岳风。世人皆传你嚣张跋扈,又谓你如虎狼。谈之色变。但本官一身浩然正气,却是丝毫不惧,你欺君犯上,不是贼子,还是什么?”
啪啪啪!
岳风鼓起掌来,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好汉子,好英雄!其他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本帅猜测,你之所以敢这么悍不畏死。其实是因为这是大朝会,你打定主意,无论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本帅都不能将你怎样,所以你才这样的吧?老实说,表演很不错,但流于表面,聪明似我,只需一眼,便已将你看穿,这位什么大人,太假了,还需多多磨练啊!”
李侍郎面色一僵,一阵青一阵红。
不错,他心底抱着的,正是这个想法,岳风凶名在外,达到了止小儿夜啼之效,若非是在这大朝会之上,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对岳风说这些话的。
稍稍一顿,他恼羞成怒,喝道:“放肆!休说此处,即便是到了外边,那又如何?!”
岳风道:“也不怎样,也就是直接杀了你吧。”
李侍郎闻言,心中一喜,正愁没机会表演,你就送了一个机会,顿时将脖子朝岳风伸了伸,正气凛然的道:“李某的大好头颅就在此处,你这奸贼快快来取!”
岳风好似吓到了一般,赶忙后退三步,略显错愕的道:“你……你干嘛?这是大朝会,如何能打打杀杀?”
李侍郎瞧见岳风这般,心中更加得意,同时也笃定一点,在这大朝会上,你就算是一条龙,也得给我死死盘着!
不仅是他,丁大全、贾似道在内的所有人,全都这么想的。
于是,李侍郎在作死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凶猛往前走了三步,脖子直接伸到了岳风面前,瞪着眼睛,怒喝道:“李某的大好头颅就在此处,你这奸贼快快来取啊!”
下一刻。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岳风伸出了手,咔嚓一声,直接将李侍郎的脖颈拗断了。
寂静!
朝堂之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就好像有人忽然咔的一声,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不能自信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何也不肯相信。
他……他竟然当真动手了!!
自大宋建立以来,从未杀过一个士人,无论这人犯了多么大的罪,更不消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斩杀了,即便是当年新党、旧党斗争到白热化的状态,也从未触及过这一条底线。
这也是绝大多数大宋士人傲骨的来源,无论什么,他们都不会被处死,境况再凄惨、再窘迫,这一条命总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而现在,有了!
岳风踩过了这个底线,而且还是以一种极具视觉感官冲击性地狠狠踩了过去。
李侍郎瞪大了眼睛,目中满满全是惊诧与错愕,他这当事人才是最惊诧、震撼的,噗通一声,肥胖的身体倒在地上,临死双目仍兀自瞪大,不肯安闭。
他,死不瞑目!
岳风耸了耸肩,无奈的道:“我都说不想杀不想杀了,你还非得让我杀,你就算是不想活了,也不要连累我啊……”
稍稍一顿,他目光又转向早已目瞪口呆的众人,认真解释道:“诸位,这件事从头至尾你们可都看着呢,不是我要杀他,实在是这位什么大人逼人太甚。哦不,是他盛情难却,本帅只好成全了。”
陈道嘴角抽了抽,嘴角也跟着抽了抽,心中奔腾呼啸过一万头岳风说过的那种神奇物种草泥马,让你不要动手不要动手,你咋还是动手了咧?心中也在痛恨这群作死的文官集团。
高坐在王座上的赵昀,已经看傻了眼。
丁大全看傻了眼!
贾似道看傻了眼!
朝堂百官全都看傻了眼!!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石破天惊。
许多年以后,朝堂上这许多人回忆起岳风,总是不由自主回忆今日朝堂这令人汗毛直立的一幕,而以上那一句话,便是他们对岳风这一生最好的注脚。
片刻的错愕过后,现场哗然一片,讨伐岳风的声音,再度呼喝而起。
便在这漫天的呼喝声中,一个丁大全的党羽也不知是得了失心疯,还是忠臣的代入感太深,居然振臂一挥,口中呼喝一声:“兀那贼子,速速受死!!”
竟是挥舞着双拳,朝岳风狂奔而去。
下一刻。
叱!
真气外放,凝结出一柄锋锐匕首,一记手刀呼啸而出,血光绽放,人头落地,脑袋便如足球一般,在朝堂上滚动,因为惯性,无头尸身还保持着前进的动作,奔向岳风,然后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鲜血染红了朝堂,现场再度重新恢复平静。
唰!唰>
寒光闪闪,负责守卫工作的禁军,手持兵刃,往朝堂内冲了进来,直接将岳风包围了起来,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岳风拿下。
赵昀脑回路暂时处于短路的状态,根本没有智慧,还是葵花老祖早有心理准备,率先反应过来,厉喝道:“全都住手!没有官家的命令,谁都不可妄动!违令者>
岳风望着呆若木鸡地百官,咧嘴一笑,淡淡的道:“还有谁?”
他面上带着笑意,就如三月的春光。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眨眼之间,便已杀了两个人,但现在却丝毫没放在心上,浑身上下,没透出一丝一毫的杀意,而且竟然还流露出一丝温柔的意味。
嘶!!
朝堂百官看着岳风,皆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所有人心中都产生一种十分荒谬的感觉,明明御林军已经将他包围了起来,但朝堂百官心中却觉得不是他被包围了,而是他将他们包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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