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火录 第十三章 不甘束手

    果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闻言无不惊骇。俞斌一下子从座位弹起，身子一抖问道:“你说什么?”

    维咏怀倒被俞斌的反应吓了一跳。俞斌自知失态，尴尬地重新坐下。然而他的神色仍显得极为紧张。

    维咏怀于是解释道:“列位不必惊慌。青云镇是我们奇珍阁交易地的重中之重，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况且以夜雁门这些年行事的手段，假如让他们控制住南关的局势，那么不仅在场诸位性命难保，只怕奇珍阁在千林东南，也再没有立锥之地。”

    许浚明插口道:“这话有理！以他们这样乖张的行性，我们若有些个不慎，只怕就再难活命。”

    “既然这样，那么……”俞斌半信半疑地询问，“敢问贵阁，因何不能即刻前来支援?”

    维咏怀的脸色却再度黯淡:“这一次夜雁直袭青云，内里怕定有什么蹊跷。假若我们贸然出手，只怕中了对方的圈套。”

    俞斌等人听了这话，心中暗道可恨。这一次的争锋，于在场众人来说，本来就是两大巨擘势力之间的一场角逐，小小的青云镇不过是被无辜卷入其中的一只猫犬，在狂风暴澜下任人摆弄。现在到了棋子存亡的紧要关头，奇珍阁反而收手观望，这不是置在场众人于水火嘛！

    维咏怀却是有苦自知。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奇珍阁又怎么会做出这样有损声名威望的事情?实在是京城方面传来的消息太过可怕，假如实话告诉众人，只怕情势会立时迭变。只是不知道，崖山家族的来人，究竟是不是跟维家存在什么芥蒂呢？何以竟然选择这个时候莅临！

    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维咏怀也明白，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于是强续了一句:“当然，鄙人如今既在青云，就绝不会作壁上观的。如果夜雁对诸位出手，我个人定当鼎力相助，至少拖延住对方那个元师阶别的强者。”

    众人都说:“维阁主能够帮忙，我们自然感激不尽！”待他告辞以后，大厅里却一片哗然。许浚岳离开座位，站在众人中间，一指维咏怀离去的背影:“这奇珍阁真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这样撒手不管了，放任我们束手待毙！”

    许浚明按住了他道:“稍安勿躁。我看那维咏怀的脸色，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俞斌也点了点头道:“果真如此。我看他多半是有别的原因的。”心中却绝不能平静，自忖难道奇珍阁没有了动作，自己就该束手无策?

    韩萧在大厅末位也暗中思量着。奇珍阁既然不能出手，那么这一次就只能依靠青火自己了。单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已有三名元师强者，况且还有不下十位，甚至还有人数不知几何的巅峰元者。就算维咏怀出手相助，彼时面对余下的两位元师，己方只怕一个照面就招架不住。就算许家主恢复了实力，勉强能够挡住何家，青云佣兵团也不是浪得虚名。

    除非伏风和许灏两人能够及时赶回，不过两人的行迹至今如石沉大海，只怕真被对方在半路使了绊子。现在只能祈求团长吉人天相，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到青火罢了。

    此外，凭自己五品元者的实力，在这场博弈中更是毫无作用可言。不过假若在“风撩火起”的辅助下，自己也许可以用“聆风如火”拖住一个八品以上的元者。想到这儿他的心愈发决绝起来。

    午后韩萧疗毒以后，匆匆来到伏璧所居住的小院。远远听得院里一阵呼喝，伏璧已经在修习元技了。

    韩萧进了小院，见伏璧在院子里腾挪跳跃，拳风时如奔腾猛虎，气势汹涌澎湃；时而却又如挂角羚羊，倏忽变化无迹可寻。虽然脱不了往日的惯性，但至少得了这一招新习元技的五分精髓。所以拳梢所过，似乎暗含阴风阵阵。

    小院里并没有什么杂物，所以略显空旷，只有角落里一棵丈余高的老树孤零零的伫立。

    这时伏璧见了韩萧，蓦地化拳为掌，直推向前而来。韩萧只觉风声呼啸过耳，脸颊被刮得生疼，头发也如疾风劲草般后倒。不由得大喜道:“好！”

    伏璧停住演拳，忻辛地朝韩萧道:“也许是精诚所至，今日竟打得如此顺手。”

    韩萧会心微笑:“大哥你有十来年的底子，拳劲颇为得法。假如能更兼上这元技所言的行云流水，使出来自会随心应手。”

    接着却迫不及待地问:“不如我们合练一遍?”

    伏璧犹豫了一会儿，挠挠头欣然应承。

    “我们的功夫，似乎都需要蓄势而发。不过我想，实在我花的时间会更久一些。这样，你先为我掠阵，之后我积蓄近半，我们再一齐发力。”

    伏璧说着，脚步旋转起来，摆了一个起手，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元气舞动。韩萧拿眼注视着他，见那丝青色元气，缓缓地积攒清晰，转眼环绕伏璧全身。随着他拳掌交加过处，地面“沙沙”响动不止，几片叶屑盘旋着飘起，近乎奇迹地悬浮在伏璧腰间。

    韩萧审时度势，也紧跟着沉下心神，将四肢百骸间的元气都聚拢起来，归入丹田之后，如洪似的喷薄欲出。他从腰间勒带上抽出短剑，绕到伏璧身后，从左侧笔直刺入重重风幕。然而刺入寸许以后，剑梢却诡异扭转开来，贴着青色罩壁变得弯曲。

    这口剑虽非软剑，韧性却非比寻常，所以大大弯成一道月牙形状，接着“咻”地猛然弹开。

    弹出的一瞬，韩萧手腕卷着剑锋平转，剑势立时化为横扫。这时他的元气早已传达手臂，浑身赤火一闪而没，沿着剑身烧过，不旋踵停滞在剑尖，精灵一样顽皮跳动。这时他已经全神贯注，眼里只有剑火划过的虹光。

    忽听到伏璧沉声大喝，虹光之间仿佛有一只手掌推来，将剑势带向院子左角。剑火甫一见风，难以抑制地闪没两下，继而一下子炽热大盛，旺意熊熊地灼人眼睛。

    不过这火光燃尽即熄，两人收束拳剑，回过气来望向院中的角落。

    这一望不要紧，两个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角落里的那株老树，在火舌舔舐下已焚毁大半，只剩下树头孤兀攥紧了坑坑洼洼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