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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眉微拧,娇娘伸出手扶了把十一娘子,精致秾丽的眉眼间带着倨傲的味道,声音微沉道:“庶女又如何,本宫的妹妹难不成还做不得一个国公夫人了?”边说着,边攥紧了下十一娘子的手,说道:“你可要仔细思量好,一旦决定了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这辈子,也没有什么指望了。”
十一娘子却是牵出一抹浅笑,轻声说道:“庶女出身,原也没有什么指望,如今能有此归宿,也是上苍怜悯了,贵妃娘娘勿要为了烦心了,虽说臣女与子嗣无缘,可小公爷膝下已有一子,臣女嫁过去便是他的母亲,到时抚育在膝下,总会是能养出几分感激的,便是再不济,他长大为了名声也不会苛待了臣女,况且,有贵妃娘娘在一日,臣女便可安枕无忧一日。”说道这,十一娘子的目光落在了娇娘的小腹上,推心置腹道:“说句不敬的话,娘娘如今该着急的是您的身子,只要您能生下皇子,咱们姐妹不管在哪家,都会被人高看一眼,娘娘,不止是臣女,大姐姐、五姐姐,便是七姐姐都盼着您的消息呢!承恩侯府虽说上不了台面,帮衬不了您什么,咱们姐妹总是能出三分力的。”
娇娘挑眸看了十一娘子一眼,紧接着做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动作,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十一娘子先是一愣,随即眼底染上惊喜之色,压低声音道:“您有了身子?”
娇娘嘴角微微含笑,点了点头,说道:“还没找太医来诊脉,不过却是□□不离。”
“您这也太能稳住心气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不赶紧召太医来确认一下。”十一娘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娇娘的小腹,嗔声而道。
娇娘弯唇一笑,漫不经心的轻觅着茶沫,说道:“着急什么,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王美人那胎眼瞧着就要生了,本宫若是在这时爆出有孕,只怕有人会乱了手脚,作出什么失了理智的事情来。”想到皇后,娇娘眸光一沉,不禁冷笑一声,她与皇后之间早已形成了一场不死不休的局,她若真怀了身子,那棋局便可打乱,她自可执子博弈,围杀之。
十一娘子自是知晓娇娘暗指何人,想到后宫中的复杂局面,不由心生忧虑,虽宫外传言颇为,都言说珍贵妃宠冠六宫,可帝王之宠却如那变幻莫测的天气,又怎知会一直天晴。
“娘娘,太医院中可要安排人手?”十一娘子低声询问,承恩侯府便是再不济,父亲总是能打点一二的,毕竟府里缺的从来都不是银子。
娇娘轻摇着头,轻声道:“不必,皇上的性子,容不得旁人插手后宫,行多必失,你且传话与父亲,无论本宫在宫中如何,承恩侯府行事照旧,如此便是帮衬了本宫。”
“臣女必然把话一字不落的传到。”十一娘子正色说道,后又看了一眼沙漏,起身福礼道:“时间已不早了,臣女不便再此久留,免得落人话柄,只盼着娘娘永远万福安康。”
娇娘亦知宫规,略一颔首后,便招来小允子送十一娘子出宫。
十一娘子走后,同喜等人又惊又喜的望着娇娘的小腹,连脚步声都放的又轻又缓,似乎怕惊着了小主子一般,同喜慌慌的撤下小几上的盖碗,声音轻柔道:“娘娘,这么大的喜事您也不早些说,这茶日后您可不许在喝了。”想了想,忙又让同贵去把许嬷嬷叫来,毕竟她们未经人事,哪里懂得这有孕后的忌讳。
因知晓娇娘眼下不欲声张此事,同贵仅与许嬷嬷耳语一番,倒是把许嬷嬷惊了一跳,一边让备下了牛乳,一边匆匆来了厅堂,一见娇娘,便道:“老奴如今可要托大了,您这吃食上可不容马虎,一切都得按这老奴的规矩来。”
娇娘与许嬷嬷自是亲近的,听后不免笑了起来,说道:“自然是听嬷嬷的。”
许嬷嬷笑的牙不见眼,可算是盼到这么一天了。
“这么大的事,您总得召来太医瞧瞧,前三个月可是最危险的,最好还是与皇上知会一声,免了您去长安殿请安的好。”
娇娘却是摇了摇头,皇上的性子她知晓,若得了信,只怕是嚷嚷的满天下尽知,若是皇后知晓自己有孕,对于王美人那一胎,势必不会放手,她又怎能容得有人占了嫡子之位。
“不着急,等王美人生产后再说即可,这几日,便称病就是,想来皇后也不会乐得见到我。”娇娘说道这,便弯唇笑了起来,她今日既已和皇后撕破了脸面,便不在打算迎合她作出一副后宫和睦的景象来。
若是在往时,许嬷嬷少不得要劝上两句,毕竟皇后再不受宠也是正宫娘娘,面上该有的恭敬还是要做到的,可如今,她却是赞同的点着头,说道:“娘娘如此也好,一会就让银宝去长安殿告个假。”
娇娘略一点头,看着银宝调笑了一句:“今儿皇后心情定是不好,一会怕是要受些委屈了,皇后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只管回了就是,你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切不能失了本宫的体面。”
娇娘的话一言即中,长安殿内,皇后神色莫测的看着银宝,等她把话说完,眼帘轻轻动了一下,随即露出冷笑:“既珍贵妃如此体弱,本宫又怎会不体谅,莫说是今日不来请安,便是日后,本宫看也去皇上说免了她的请安才好,免得她在本宫这长安殿犯了旧疾,让旁人以为本宫如何苛待了她。”
银宝一愣,脑海里猛的闪过了妄自尊大四个字,忙道:“主子只是身子不太舒坦,这才命奴婢来跟皇后娘娘告个假,绝无不敬之意。”
皇后冷冷的看了银宝一眼,声音冷到极点:“绝无不敬之意吗?本宫倒希望珍贵妃真的明白这道理。”皇后说的咬牙切齿,忽儿的扫落小几上的茶盏,冷笑道:“且与你们主子说,既身子不舒坦,就安心养着,近日就别近了皇上的身,免得过了病气给皇上。”
银宝窥了皇后一眼,想到来前娘娘主子的话,便壮着胆子回道:“奴婢定然把您的话转达给主子,只是,近不近皇上身,却不是奴婢主子能做得了主的。”
银宝话一出口,皇后一脸惊怒,手狠狠地拍在桌上,面色铁青起来,怒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宫女也敢在本宫面前如此妄言,谁借给你的胆子。”
银宝也不辩解,仅是俯身叩首。
皇后已因银宝这句话失了往日的冷静,正想端起另一个杯盏砸去,就被李嬷嬷拦了下来,只见李嬷嬷无声的摇了摇头,之后沉声道:“既给你主子告了假,还不滚回去复命。”
银宝微微一笑,行了宫礼后,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为何要拦着本宫,难不成在嬷嬷眼中,本宫如今连个宫女都奈何不得了?”皇后迁怒于李嬷嬷,怒火已昭然若揭。
李嬷嬷却是俯身跪倒在地,温声道:“娘娘息怒,老奴刚刚越轨了,只是珍贵妃明显是想激怒您,刚皇上才下了旨,您若大动干戈,动了珍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皇上怕是会以为您借此表达对他的不满。”
猛地出手把桌上茶盏挥到了地上,皇后目光冷到了极点:“不满又如何,难道本宫不该不满吗?魏氏那个贱人恃宠生娇,皇上若在袒护,便是宠妾灭妻,到时候他要如何堵住天下这悠悠之口。”
李嬷嬷眼底闪过一抹惊色:“娘娘慎言。”
皇后冷笑出声,紧紧攥成一团的手因指甲刺在掌心,生出了刺痛感,死死的盯着李嬷嬷道:“慎言,慎言,本宫还要如何慎言,在慎言下去,本宫就要成了哑巴了。”微微阖上眼,皇后沉声一叹:“本宫忍不下去了,也不想在忍了,本宫这一生注定无子无女,本宫又为何要忍,难不成就为了王氏一族,本宫就要装聋作哑一辈子。”皇后面上无分毫表情,只是一颗心越来越冷,在这一刻,她竟不知她的隐忍究竟是为了谁,每日面对那些嫔妃怜悯和嘲讽的目光,她已要被逼疯,在忍下去,她都不知她会不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李嬷嬷跪爬到皇后身前,心疼的把她攥成一团的手掰开,捧在手心上,痛心道:“您得忍下去,只要忍这一时,您就永远是正宫皇后,无人能撼动您的地位,娘娘,忍一时辱,才可成大事,王美人眼瞧着就要生了,您不会在这个时候失了理智,功亏一篑。”
皇后苦笑一声,一把挥开了李嬷嬷,轻声道:“皇上不会把孩子交给本宫抚养的,祖父和父亲错看了皇上,皇上根本不会让王氏女生下的皇子成为嫡子。”
李嬷嬷眸光一闪,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不是谁都有福气养的住小皇子的,小孩子身娇体弱,说不得会出什么事,若是一个不察,让小皇子有了闪失,到时不管养在谁身边都会落得一个失察的罪名,您便可名正言顺的抚育小皇子了,您是正宫皇后,您只需牢牢记住这一点,如今只是暂且忍耐,娘娘,听老奴一句劝,忍一时罢了,日后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皇后怔怔的看着李嬷嬷,半响后,才僵硬的点了下头,李嬷嬷说的对,她是正宫皇后,只要她能忍下来,她便永远会坐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将来,更会是皇太后,只有自己,才是这锦绣河山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魏氏之流,在自己面前永远只会是低贱的妾,而被史书记载的,也仅只有自己一人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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