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复臣跑出去之后,宁国梁也坐不住了。
“咳咳,我和几个老朋友约好了下午去打球,时间也差不多了。”宁国梁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一本正经的道。
容婇叶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宁国梁这话绝对是在撒谎。
就他那水平,什么球他也玩不了!
打球?找女人还差不多!
和宁国梁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容婇叶对他简直是太了解了。
不过他们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容婇叶也早就死了将骨子里就好色的宁国梁的心留在家里的打算。两人几乎已经在暗地里达成了默契,大家各玩各的,谁也别管谁,乐得逍遥。
只要不闹出来损了宁氏的颜面,随便你玩翻天也没人管。
容婇叶没有搭理宁国梁,只一副贴心照顾受伤的小儿子的样子,让宁国梁的脸上有些下不来台。
他脸色一冷,暗哼两声,直接转身走人。
宁国梁一走,容婇叶的慈母姿态就有些保持不住了。
她一边心不在焉的应付小儿子,一边看着时间。
这显然也是坐不住了。
这两口子的脾性在很多地方其实都是一样的。
不过也难怪,容婇叶向来养尊处优,还真没这么安安生生坐着伺候过人。
“妈你有事就去忙吧。”宁复天的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忍着气道,“我没事。家里还有这么多佣人,有的是人照顾我。”
宁复天虽然脾气暴躁,但也是个有心眼儿的。他知道容婇叶是他在这个家里最大的靠山,当然要把人给哄得好好的。
容婇叶被宁复天这话说得心里熨帖得很,假意嗔怪道:“佣人伺候起来哪里有妈贴心?对了,上次你不是说想学油画吗?妈替你找了间名气不错的画廊,里头有一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年轻画家,画的画可漂亮了!我跟人提过了,人家答应让你有空就去画廊学画,那边还有专门的画室可以供你使用,绝对让你满意!”
宁复天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看见儿子对这感兴趣,容婇叶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要不要现在妈就带你过去看看?”
宁复天连连点头,又突然垮着脸道:“我现在这模样,还能去什么地方啊?”
容婇叶劝道:“怎么就不能去了?不是还有司机吗?再说了,我看过那画室里的画板了,都是立着的,还可以调整。你只要坐在那里就可以画画,又不用你走来走去。你要是想去的话,妈现在就给那画廊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先准备着。”
宁复天想想也是,点头同意了。
容婇叶立马兴高采烈的打电话,叫来几个佣人替宁复天收拾东西,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把个宁芜完全忘到了脑后。
别墅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从厨房走出来,宁芜的眼神有些异样。
上辈子宁复天虽然也是很早就提出了想学画,但却是一直到他念高三的时候,才开始了正式学画的日子。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提前了两年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更快的混入那种“**Party”当中?
要真是这样的话,好戏提前上演,一定有很多热闹可以看!
宁芜刚刚在厨房找了点剩菜剩饭吃了,现在也算是体力充沛。
家里的佣人通通无视了她,倒是方便了她做事。
宁芜回了自己的房间,立马拿起床头的座机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虽然已经十五岁了,可是宁芜还没有自己的手机。也是宁家中唯一一个没有手机的人。
“张妈,爷爷在家吗?”宁芜对电话那头轻言轻语的道。
“阿芜啊?我是爷爷。”宁定邦很快就接过了电话,听声音似乎心情还不错,“今天怎么想起给爷爷打电话了啊?”
“爷爷,你今天没有找老朋友出去钓鱼吗?正好我放假了,不如我去陪您好不好啊?”宁芜笑道。
“阿芜愿意来陪爷爷?”宁定邦十分意外,“那当然好啊,爷爷让人给你准备好房间,随便阿芜住多久都行。”
他对自己这个小孙女虽然算不上有多了解,但也知道宁芜一直是个怯懦内向的性子,被老二两口子管得死死的。没想到这个小孙女今天不但破天荒的主动给他打了电话,竟然还提出要到老宅来陪自己,也不知道今儿这太阳是打哪边出来了。
“真的?谢谢爷爷!”宁芜一阵高兴,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那,爷爷你现在能不能给我们家打个电话,就说、就说是您想让我去陪您的,好不好啊?”
宁定邦老眉一挑,哟,他这小孙女也终于学会耍心眼儿了?
这倒是件好事。
和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宁芜比起来,宁定邦当然希望自己的孙女能够更加大气一点,才拿得出手。
“行,爷爷这就给你爸打个电话,他不敢不同意!”宁定邦玩笑似的道。
宁芜冰冷的心终于回暖了一点。
好在这么大的宁家,还有这么一位可亲可敬的老人家可以让她依靠。
宁定邦说做就做,果然立马打了电话给宁国梁。正被一群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包围了的宁国梁骤然接到自家老爷子打来的电话,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最近又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被老爷子给抓住了,兴师问罪来了呢!
待听到老爷子原来是要接不讨喜的女儿过去住些日子,宁国梁哪里敢多说一个字,立马不迭的答应了下来,还主动提出由他亲自送宁芜过去,不过被老爷子驳回了。
老二是什么性子老爷子清楚得很,眼不见心不烦,他可不想让这么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在他眼前晃悠着恶心人。
挂断电话,宁国梁忙打了个电话回去,让佣人们给二小姐收拾出一份上得了台面的行李,老宅自会有人来接。
宁家二房头一次为了宁芜忙碌了起来。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这个家里宁芜的东西本来就少,随便挑拣挑拣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让几个做好了准备打算在宁芜房间里忙碌不停表现一番的佣人们有些傻眼。
几人相视苦笑。
这么简陋的房间,哪里像一个豪门千金住的地方?
宁芜老神在在,一言不发,任由她们在自己的房间里折腾。
老爷子派来接人的车很快就到了。
宁芜在一片簇拥中被送上了车。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只样式老旧的行李箱和她自己背在身上的灰色书包。
开车的司机是老爷子用了多年的老人,叫陆远,是一个常年面色冷峻的中年大汉。宁芜以前一直很怕陆远,还是后来慢慢改善了一些。因为陆远的身板和面容都十分镇得住人,宁家除了老爷子以外,也就只有宁芜的三叔宁佑君还能偶尔和陆远说上一两句话了。
宁芜本来想和陆远套套关系打进老爷子身边的关系的,可是哪怕她重活一世,面对着陆远那张黑脸,她也还是有些张不开口。
算了,欲速则不达,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做完了。
一路无话,宁芜很快就到了宁家老宅。
自宁定邦的大儿子去世、孙辈们慢慢长大之后,老爷子嫌人多挤在老宅太过吵闹,又担心他那一堆心爱的古董字画什么的被调皮的孙辈给毁了,就将三个房头“赶”了出去,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住去。
正好这宁家三个房头也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过日子太拘束,三个妯娌之间也是暗战不断,只是他们不好主动提出来而已。如今既然老爷子开口了,又有老爷子出钱买房,他们立马就找好了看中的大房子,飞快的搬了进去。
从那以后,宁老爷子就独自一人和用惯了的人手住在老宅。
不过他过得可一点也不孤单。
老爷子年纪大了,但身体还是一贯的健朗,就开始有时间折腾起年轻时候没心情折腾的那些爱好了。
收藏古玩、养花弄草、约三五好友出门钓鱼等等,都是老爷子最近几年培养起来的爱好。他老人家甚至还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新朋友。
也是因为这分开住,少了来往,老爷子和三个房头的孙辈们都不亲热,甚至都谈不上有多熟悉。
这次宁芜过来陪他,还是头一个提出这个建议的孙辈,让他难免有些新奇,也有些触动。
而且宁芜也不是那些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不会给他添乱,这就更让老爷子满意了。
看到宁芜拐着脚走进来,老爷子的眼神闪了闪。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发问,而是抬手招宁芜过去。
“阿芜来得正好,我正嫌最近天气热懒怠出门,这房子里又少了点人气闷得慌。”老爷子慈祥的笑道,“有阿芜陪着爷爷,那是怎么也不会闷的了。”
“爷爷您太高看我啦。”宁芜笑着走了过去,“我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闷,爷爷想让我给您解闷,只怕会闷上加闷呢!”、
她这辈子虽然和老爷子没多少接触,可上辈子却是有那么一些经验的,所以表现得和老爷子并不算太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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