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漆成白色的铁门,叶清月见到一个英朗的青年男子的站在晨光里。
他的身边,是一盏盏亮起的蜡烛,身后的墙壁上,一台古老的挂钟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
两边的墙壁上,挂着大幅的壁画,壁画描绘的是古中国有关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的传说。画面精美,色彩强烈,但却全是西方式画风,就连用的颜料,也是西方油画的方格。
当中的青年男子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袍,长裾广袖,眉目慈善。叶清月想,他若是穿上神父的法袍,两边的壁画换成圣经里的圣母和耶稣,这完全就是一个神甫嘛!
这样中西混搭的风格,让她有些好笑,一些沉睡已久的记忆从心底浮起。
那青年男子亲切一笑:“你好,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是明华!你也可以称我为明华尊者。”
叶清月大奇,这就是那个拥有混沌灵根的明华尊者吗?当下行了个晚辈礼道:“清月见过明华尊者。”
那人和蔼的点点头,不带一丝高阶修士的高傲:“清月小友是怎么陷进这尘缘镜的?”
叶清月问道:“尘缘镜?前辈是说,我们都是身在尘缘镜这样一个幻阵里吗?”
明华摇摇头:“幻阵?这不是幻阵。这里,就是一个世界。”
“我不明白。”
明华尊者微微一笑,从身边取来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水晶球之中,是几只四处爬动的蚂蚁。显然,这水晶球是中空的,而且,应该有换气的地方。
“你看,在我们看来,这只是一个水晶球。”
叶清月微微颔首:“不错!”
“但对这些蚂蚁来讲,这就是整个世界。”
叶清月恍然:“所以,尘缘镜就是我们眼里的水晶球。但是现在。我们都是水晶球里的蚂蚁。”
就像是物理学中的多维空间一般,二维空间里的蚂蚁将长和宽组成的平面看成整个世界,丝毫不知道它们以为的世界,不过是更广阔世界里的一个平面。所谓一沙一世界。而他们,都在一粒沙的世界中,却还留着沙砾之上的那个广阔世界的记忆。
这本来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所以,她才会看不出一丝半点儿幻阵的痕迹。
明华眼底闪过一抹称许:“不错。小友很聪慧。”
这样一来,只怕麻烦就大了。叶清月苦笑:“前辈也一直困在这里?”
“是啊!尘缘镜是我意外所得,一直不知其用法。但冥冥之中,自觉与此物有缘,便一直带在身上。后来,我寿元将近,飞升无望,便想将传承留下,以遗后辈,谁料。竟莫名其妙的跌倒了这尘缘镜中,一直不得出。”
叶清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尘缘镜中的世界,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老夫在这尘缘镜中滞留了近三万年了,对这个小世界,也摸索出了一些门道。想必小友也发现了,这个世界里,不允许使用灵力,只允许使用元力。这里的情状,有些类似于外面的凡俗界。其语言与文字更是与外界一脉相承。老夫自从尘缘镜里醒来后。便发现这里的人虽然也修炼元力,却没什么高明的功法。左右也是无事,便传了他们些俗世功法,久而久之。就成了这里的国师。”
叶清月小心道:“这里的人,寿命都如前辈这般长久吗”
明华摇头道:“自然不是。武道修为可以延寿,但修炼却是不易,这里的凡人,能活个二百多年便算是长寿了。老夫知所以能活这么久,还是因为老夫本身修为就已届化神期巅峰的缘故。只是这三万年下来。如今也不过是金丹期的修为了。”
“这些年下来,老夫走遍尘缘镜各处,就是为了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后来发现,想要离开这尘缘镜,便必须找到这尘缘镜的能量核心。打破这个小世界,我们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明华从衣袖里取出一卷画,道,“你看,这就是尘缘镜的模样。若我所料不错,它就应该是这个小世界的能量核心。”
叶清月接过画卷,展开。
那是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水晶球中央,是一朵半开的兰花。
明华接着道:“尘缘镜可不是一面镜子,只是,我在这方世界中找了两万多年,上至皇宫大内的宝库,下至最不入流的贫民宅院,居然愣是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叶清月点点头,心情有些沉。
明华扎了眨眼道:“罢了!不说这些了。找到尘缘镜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外头那个,是你的父亲吧?”
“晚辈也不明白,何以竟成了叶府的女儿?”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儿,这尘缘镜大约是能窥人心事。你心里渴望什么,它就会给你一个这样的身份。像是我自己,我渴望自由、强大,而又不为名声所累,你看,我就成了国师。享有万人之上的尊容,又不必承担万民所望的责任。”
叶清月淡淡一笑,想起自己那从未谋面的父亲。她一直都是不愿意想起这个人的,虽然她知道,这个让母亲垂青的人一定不简单。若是寻常孩子,对于从未谋面的父亲,多少应该是会有期待的。爱也罢,恨也罢,其实都不过是因为心里头在意罢了!
她可曾在意过他?应该是有的,只不过,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管怎么说,她的身体里,流着那个人一半的血,她还继承了,传承自他血脉的天心灵焰。她的骨血里有他的影子,她知道,天心灵焰是雪族嫡系的传承,他留给她的玉佩上,篆书的两个字,是古修真文中的“出云”二字,而出云,是雪族祭司一脉最初传承的姓氏。她的父亲,与雪族,与出云宫柳氏,脱不了干系。她甚至知道,只要她愿意去查,或许根本不必费什么功夫便能知道答案。
可是她没有。她甚至从未对别人提起过这点心思。
她不愿意承认这些。就如同她那尴尬的身世,注定了只能永远沉在海底。
他或许不知道她的存在,他或许自有自己的娇妻幼儿,她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不被期待的意外。私生女啊,你看,事实就是这么丑陋、残酷。
何必如此多事呢?就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她微微低头,手掌放在心口。有微微的刺痛蔓延开来。低沉而缓慢的声音清晰的在脑海里响起。
那声音对她说:其实,你还是介意的。比你以为的还要在意。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想因此伤害任何人,她不想让他因为她受伤,也不愿意为他的风/流一度承受后果。与其伤人伤己,不若无动于衷。所以,她宁愿自己还是那个叶清月,也只是叶清月。
不公平吗?不委屈吗?不想做个有父母庇护的小公主吗?
她摇摇头,因缘聚散,自有定数。但得一线生机。何必执着圆满?
修真之人,固然当锐意进取,与天争命,但也当知,何事可争,何缘可求,何物可取。若一味求全,事事争先,不惜损人利己,不舍一毫之利。那便是入了魔道了。
自然之道,平衡之道,当舍则舍,当得则得。方是正道。
尘缘镜啊尘缘镜,不是每一段缘都必得有结果,不是每一个期待都渴望被实现,你终于还是看错了我啊!
明华的目光有些深邃,似乎是看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小姑娘,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你就算是瞒得了别人,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
叶清月笑问:“我为什么要骗自己呢?愿望有主次,情感有轻重,大道有取舍,我只要记得什么是最重要的就就好。”
“哈哈哈……”明华大笑,“小友这话说的极好,极好 !”
“只是,你这般冷淡的性子,谁若是把你放在了心上,只怕是极辛苦的。”
“前辈,晚辈从来不觉的,璀璨的烟花能够长久,炽热的激情不会燃尽。这世上,称得上永恒的东西,像是星河,像是大道,从来都是冰冷的。太极生两仪,是为阴阳。两者相衡才能长久。我不要一时的璀璨,我只要永恒的安宁。”
明华笑意不减:“倒真是个理智的近乎无情的丫头!你修的是自然之道吧?大道本无情,自然,也如此啊!看在你这番话上,我再送你一个消息。这尘缘镜已经多年不曾有外人来访,这一次,来到这里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不过,我只会见你一个人。”
叶清月:“……”
辞别国师后,叶清月依然乘着马车回到叶府。关于寻找能量核心之事,她并不急着着手。明华尊者寻了两万年都没找到,她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个机缘。
这能量核心,定然是藏在一个隐秘且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应该不多。
眼下,她需要知道,来这里的外人,究竟还有谁。
……
另一边,柳明珠醒来后,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中。灵力被束缚,不能再次动用,神识却是无碍。
放开神识,自己的身体没换,只是这里,好象是皇宫。
龙涎香的香气逼人,她有些不舒服的睁开眼睛。
“公主,您总算醒了!国师大人果然神异!”侍候在一边的宫女叽叽喳喳道。
柳明珠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眼里写满了问号。
半晌,她从宫女口中得知,她现在是前朝的公主,现任皇帝的贵妃。现任皇帝夺位成功后,为了笼络人心,将她这个前朝公主封为宠妃。只是这位公主福薄,前朝还未灭亡时,就一直昏迷不醒,好不容易被国师救醒后,就发现,不仅改朝换代了,自己还莫名其妙的嫁人了。
这叫什么事啊!柳明珠很想再晕过去,我继续睡成不成?
她正想再躺下,就听见脚步声匆匆传来,她的便宜夫君,现任皇帝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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