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儿掂起还在吱吱惨叫的小狐狸,举到她面前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狐狸好像受伤了。”
正说着,小狐狸喷嚏似的喷了两下,对面房间的桃坞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照见地上几点血滴。
“小狐狸不会死吧?”曲儿害怕地说道,眼中已是一泡泪。
小手极轻地顺了顺小狐狸的脑袋。
“没事”,岳筝笑了笑说道:“把它放到窝里去吧,休息一夜就好了。”
“真的吗?”曲儿不相信地问道:“娘亲,我害怕它死了,就没有陪我了。”
“自然无事”,容成独的声音在夜空下极为清冷,他说道:“它会自行恢复的。”
“你又不是大夫。”曲儿说道:“我要听月叔叔说怎样?”
“月叔叔最近很忙,曲儿也不相信娘亲了吗?”岳筝哄道:“快放它休息去,你也该去睡觉了。”
月无人那边最近好像很热闹,张家的人现在都够他头疼了,娶了张纨,更加牵缠不清。
曲儿闷闷地哦了一声,桃坞哄着走了。
只是跟在桃坞身边小小的身影,看得岳筝心中一紧。总觉得这孩子最近都是闷闷不乐的,她想着,便也跟了过去。
却蓦地被一双大手拉住,“丫头哄哄就好了”,他清冷言道。
“我去看一看”,岳筝拂开了他的手,笑道:“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看着她的背影,容成独心中刚才的暖意被一层冰霜覆盖。心机深沉的孩子,一心挂着孩子的母亲,当那个秘密被揭开,知道了陆鸿就是那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
容成独知道,毫无疑问,她会成全孩子的。
前天晚上,她问到断玉?要断玉干吗?恨意早在他身上发泄过了!除了打着交给那个孩子的想法,她还能干吗?
清冷的眸光中蓦然腾起两簇火焰。
齐家还鼓动不了莫灵儿动手?
简直眼高心窄成不了大事!
岳筝很无奈地在小家伙的要求下给小狐狸喂了一杯蜂蜜水,让他睡觉,摇头,让他背会书,摇头。
“那娘回房了。”岳筝好笑道。
“不要,娘亲,我听故事,你给我讲故事听。”曲儿说道。
“好”,岳筝见他双目尽是期盼,便笑应道:“不过你先躺在被窝里,这样听着多舒服啊。”
小孩子眼光微闪,却是听话地低头脱下了鞋子,一骨碌就钻到被窝里。岳筝又把他捞出来,脱了外面的小衣裳,才把儿子塞到被窝里。
一抬眼却是看见小家伙眉开眼笑地,拍了拍他,按着记忆中从父亲那里听来的故事讲了起来。
直到儿子眼皮渐渐合住,岳筝才起身出去。
没注意到她才起身,小家伙就激灵似的一动。
朔儿进来,看见在床上坐着的人先是一惊,随即问道:“少……曲儿,你怎么又起来了?奶奶不是说你睡着了?”
“嗯”,曲儿道:“本来就要睡着了,娘亲太心急了吧,她一动就把我给吵醒了。”
朔儿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现在躺下来,继续睡吧,我就在外面。”
曲儿这才又拉了被子,躺下来,双眼却是看着朔儿道:“你会一直跟我作伴?我什么时候叫你都过来吧?”
朔儿看着那眼睛心里蓦地一酸,郑重地点头道:“你一叫我就听见了。”
“好”,曲儿笑道。
朔儿想了想,犹犹豫豫地道:“刚才,你为什么要踢小狐狸?上一次,你也踢它了吧?”
曲儿怔怔地看着他,嗫嚅道:“你看见了?”
“嗯”,朔儿说道:“小狐狸没有娘,孤零零一个,以后你别总踢他了。”
曲儿却突然拉过被子盖住了眼睛,停了好久才应了一声。
……
岳筝回到房间,不意容成独还在,笑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啊?”
对着她这一张笑脸,容成独满腹的怒火像是被浇上一瓢冷水,着着不起来,灭灭不下去,只突突地冒着青烟。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岳筝坐下吃饭,顺便笑着说道。不过饭菜却还是热的,她顿了一瞬。
“本王到现在,还未用饭”,他一字一句道。
“那一起吃吧”,岳筝噗嗤笑了,并递了筷子给他。
容成独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不过却不动筷子。
“你这样,真的让我挺为难的”,她低头吃了两粒米,他之生气和之所以生气她不是看不出来。
“我的儿子,我当然心疼,关心一下并不过分。”岳筝沉思着说道:“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日子岂不是很憋屈。”
容成独差点没气岔气,手中一直握着的筷子也被他拍到了桌子上。“筝筝,你是什么意思?”他看着她问道。
“希望你不要太霸道,当然了,更希望你能把曲儿也当儿子一样来疼。”她明确地说道。
“我说过,我会视他如亲生。”容成独清清冷冷的,已经恢复了从容。
岳筝暗叹一口气,“那你就别生气了。”她说道。
容成独面色更显清冷,没有应答。刚才的话里,就是这意思吗?
……
灯节当天,陆鸿便收到了陆东的书信,言三天后当带着人抵京。明黄的灯光下,陆鸿坐卧不安,怯懦、欣喜、期待或者其他的什么心情,让他不敢去审问下午时已被带进府中的,陆东找到的筝儿的女友。
端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陆鸿心中才平静下来。不期然的,眼前又出现了她今日的模样。那一袭清晰地晕染着典雅花纹的淡白外罩纱衣,给她的容颜增添了说不出的清丽。
只看那典雅的气度,定是容成独的手笔,竟然印染而成,真是费尽心思啊!
陆东此时在外求见,他已自动去领了刑罚。领的心甘情愿!被王府的侍卫那样耍,不让人把脊背杖开花,心中便实在难熬,简直是奇耻大辱!
陆东进来,无声施礼,然后开始回话。
“那妇人姓黄名瑞雪,当年与岳夫人家中比邻而居,据说她们自小亲厚,无话不谈。”
“属下此次一路秘密探查,发现就连岳夫人亲族五服之内的人,都在当初我们去岳家村查问的第二天就被遣走。看迹象,是王爷手下的护卫无疑。”
“我们找到了三家,问过知道黄瑞雪与岳夫人关系最笃,便带了她过来,此外还有两个与岳夫人之父相交不错的人,据称是岳夫人的伯叔。”
陆鸿一直静静地听着,几乎无半点一样,只是紧握着椅子的大手,暴露了他的情绪。那么早就被策划了,还真不愧是防患于未然的有名的金川王。
但是,有的患,是如何也无法防的。
接下来,就该他反击了。
陆鸿命陆东将人带了过来。
“说吧,与筝儿,岳筝,你们是什么关系,她的儿子是哪里来的?当初如何称是岳传的?”他只沉沉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跪在地上的三人一时无声。
“不说,就永远都别回家。”陆鸿看着三人,声音狠厉起来。
瑞儿想起几个月前的经历,想起家中相公儿女,忍不住哭了起来:“筝筝,你这个祸害。”
陆鸿听到那个称呼,心中震悚,将手边的被子往地上狠狠一掷,大喝一声道:“说!”
“嘴真硬啊”,陆鸿眯起了眼睛,随即声音轻忽道:“陆东,这几个的家人,可一同带来了?”
陆东被这样的将军镇住了,就是对待俘虏,也没有胁迫过其家眷。
“将军,这……”陆东说着半跪了下来。
“没带?没关系,再跑一趟带来即可,到时你们一日不开口,本将就斩一个。”陆鸿不甚在意地说道。
心却已经紧缩成一团了。今天不问出个子丑寅卯,还真对不起容成独那边的策划。
“民妇与筝筝自小一起长大,算是闺中密友。曲儿,他确切是谁的,民妇也不知晓。只知那年夏天,筝筝去界村山……”
“……”
一个时辰之后,陆鸿出房来。直直地回卧房中,却被门槛绊住了,婢女连忙过来扶住,“少爷,您?”
陆鸿回神,摆了摆手示意房中的婢女下去。
知道了,这下真真切切完完全全地都知道了,她怎么样在那日之后郁郁寡欢,怎么样承受着失去父亲的痛苦,怎么样在仓皇中嫁给了莫北轩,怎么样在村人的唾骂中生出曲儿,怎么样经受莫家人的嘲笑。
甚至,莫北轩与齐若兰成亲那天,她差点被岳传,那个所谓的曲儿的父亲的人侮辱,差点流血死亡。
是那个妇人恰巧回娘家,去看了,帮她上了药。
而他呢,他当初也在岳家村,他在界村山,口口声声要找她,却竟然在那一天,她差点就死了。
陆鸿突然发狂一样地甩给了自己几巴掌。竟然让妻儿受了那么多苦,他一点都不知道。
更可恨容成独,明明知晓,却这样从中作梗!
岳传喝醉淹死了?能有那么简单吗?
陆鸿眼中迸发出了狠厉的光芒,死了也活该。
他又颓然失神,筝儿果然是恨他的。她与那妇人提过一句,恨不能食他血肉!但是听到她对他有那么强烈的恨意,他却又不怕了。
有恨总比现在什么都没有强吧,况且他们还有曲儿,再多的恨,也会慢慢消散的。
陆鸿却在眨眼间又冲出了房间,直到那妇人所居的客房,踹开了房门,他问道:“她可曾跟你提过,一枚断玉。”
“没有”,眼眶依然发红的瑞儿有些呆呆地回道。
没有?
陆鸿转身离开。
是太恨,就扔了吗?
……
一向清冷淡雅的容成独将拳头狠狠地挥向了陆鸿。
侍立在旁的几个婢女吓得头不敢抬气不敢喘。只恨自己不能变成一缕空气遁去,可是陆将军只不过是说了曾经与一个女子的欢好,就算是露骨些,听得她们不自觉间脸红,但一向清冷什么都不在眼中的王爷,何至于打人。
曾经的王爷,就是见到那些浑身不着寸缕的佳丽也不见过有半点神色波动。
难道自己不喜欢与女子那什么,就连着风月事也不爱听了?可是王爷手中,也不是没有拿过那些绘图啊!
婢女越是害怕,思维倒越是活跃起来。
陆鸿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没有来得及躲开,却不在意地摸了摸嘴角的血丝说道:“她在我身下如风中落叶般的颤抖,当真是令我痴迷,几年不忘。待找到她,请你一杯喜酒。”
噗!陆鸿嘴角又挨了一拳。
容成独脸色中从未有过的阴骘。
“你若活得不耐烦了,大可直说。”他清冷的嗓音满是压抑,压抑着的怒气。
“我不过是说说曾经的一个女人,与想不想活有什么关系?”陆鸿沾了沾嘴角的血迹,不甚在意地说道。
“还是允梅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说着,直视着容成独。
容成独一下子镇静下来,看来,陆鸿是发现了,如何发现的?哦,或者说早就发现了,不是那日还要跟她求证吗?
但是什么让他过来质问他呢?
当初那些命金鳞处理出去的人?
容成独眸光一定,看着陆鸿清冷从容道:“你说的什么本王不清楚。”
“不清楚?”陆鸿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遮着掩着有意思吗?金鳞几个确实厉害,我想我也自愧弗如。若非我们之间还有个儿子,到如今我也发现不了这其中有你的人干涉了。”
果然。
容成独目光一瞬间清寒。
若非那些对她熟悉的人正是她的亲人,他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吗?世间果然只有死人最可靠。
“儿子?”容成独也挑起一抹冷笑,他说道:“那个孩子吗?从长相来说倒真是有可能是你陆家的,不过是不是筝筝的,倒不一定了,毕竟他一点都不像筝筝。”
陆鸿真的要笑了,“允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怎么误导我?黄瑞香,听你的手下提到过吧,她亲口说了,筝儿曾经与她说过那晚的事。再说了,曲儿不是筝儿生的,你刚才那么盛怒是为何?派了几大护卫干扰我的视线是为何?”
“说起来,我真的挺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怀疑筝儿是我的女人”,陆鸿故意这么说,果然看到对面的男人脸色一凝。
容成独却已经有些乱了阵脚,他想不到,那种受侮辱的事,筝筝竟然会对别人说。如今却让陆鸿抓住了一个切切实实的把柄!
“误导你?本王还不至于”,他依旧清冷镇定从容,说道:“当初不过是想查一查她的身世,你也用心用心于她,我当然不想让你查得她的身世,这有何不妥吗?”
“至于你说的,筝筝曾亲口对旁人说过她被人侮辱过的事,还是莫要如此笃定,试想哪个女孩子会把自己失贞的事告诉别人,就是对于母亲也不好启齿吧。”
“你确定,你逼问时没有言语间暗示那个黄瑞香?”容成独语气情淡。
“允梅,”陆鸿为这番言论鼓起掌来:“你这等口才,暗示混淆对方思考的技巧真厉害。我相信,就是一个聪明人,被你说上几天,也要相信自己是个傻子了。”
“你这样以为,那是你对她心有异想。”容成独说道:“而这异想的根源,就是那个孩子吧?”
“不过我想你不知道,或许是没有问到,来金川之前她们母子关系如何。”他眼中的笑容越来越盛,声音清冷:“在莫家的时候,筝筝总会动手打那孩子的。”
陆鸿神情一怔。
容成独清冷的声音继续响起:“好像有一次,那个孩子被她打的三天下不了床,听说还是莫家五郎请来大夫瞧瞧才好了的。”
“天下间,爱子莫若母,若是亲生,她如何下去手?”
容成独言即止于此。
陆鸿却又苦笑,若真是那样,她定是把对他的恨言及到儿子的身上了。
容成独见他如此神情,眉头不禁皱起。
陆鸿起身,说道:“允梅,真是险险再次被你误导。若我不那么爱她的话,说不定真被你这一番话给吓住了。”
音落,陆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该先去与她求证过,再来找容成独理论的。
容成独嘴角泛起冷笑,只是想起陆鸿刚才的话,便想立刻去占有她。蓦地一声清叹,他左臂斜倚矮几,微仰闭目。
赌他与那孩子在她心中谁轻谁重,容成独真的没胆。
……
岳筝才一进大厅,就看见瑞儿、族伯和二叔,真是又惊又喜。“大伯,二叔,瑞儿,好久好久不见了。”她急切地说道,一面唤李嬷嬷上茶来。
李嬷嬷便又端了新茶过来。
“先吃茶,待会我就去做饭,瑞儿也不知道你口味变了没有。”岳筝仍然很高兴地说道。
“没有变”,瑞儿的声音有些悠悠的,“不过筝筝你倒是变了太多。”
“不敢认了”,族伯也轻叹一声。
岳筝这才觉到不对劲,便收了喜色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饶我们一条命吧,筝筝我给你跪下了。”瑞儿突然哭着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过来这里,是刚刚被那位将军吩咐的。可是她同样知道,之前那些人,更不好惹。
“瑞儿,到底怎么回事啊?”岳筝被她说的一头雾水。
“陆鸿的把戏,他要离间你我。”清冷的声音谐着从容的脚步声而来。
“什么离间?”岳筝更不明白了。
容成独踏进大厅,其间空气一滞。
想不到陆鸿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招,再然后呢,就亲自过来找她求证吗?“这些人曾经欺负过你,我让人教训过他们。”容成独站到了她的旁边,清冷说道。
瑞儿三人从这人的声音一响起,就备感压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还查到我家去了,大伯二叔还有瑞儿也从没有欺负过我呀。”岳筝没好气地道:“当初大伯母还时常接济我,瑞儿与我更是一同长大的好姐妹。”
她说着,搀起了瑞儿。
瑞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含糊做成这样。
“他们没有,但是家里人总是有的。”容成独气势迫人道。
几乎同时,大伯想起了家里的几个总是嘲笑筝筝的儿媳妇,二叔想到了家里的婆娘,瑞儿则是想到了说话不留面子的大嫂。
“你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吧,村人之间龃龉几句都是正常的。”岳筝有些心惊胆战的问道。
“没有”,他回答。
岳筝松了一口气,他这不通半点世情之人,若是怎么样了,自己怎么面对大伯、二叔、瑞儿。
“真是抱歉,他就是这个样子。”岳筝说道。
“筝筝……”大伯将要开口,就被容成独打断:“换个称呼。”
除了他,谁都没资格这样称呼她。
他的语气太过高冷伐人,大伯搓着手满脸尴尬。岳筝无奈,只好道:“大伯唤我筝娘即可。”
“哎”,大伯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就是想让你给我们雇车,我们还回去。”
未等岳筝应,容成独已让金鳞负责处理。
保证让这几个人天黑之前就离开金川。
“大伯,你们在这里玩个一两天再走吧,让我也好好招待你们一下,”岳筝说道,其实早就想家乡的这些人。本是打算着过了品鉴大会,布坊生意上了轨道,与他成婚之后回乡的。
“离家太远,总是想早点到家的。”二叔干巴巴道。
岳筝见都不自在,便说道:“我让人烧些水来,你们洗洗吃点东西先休息吧,咱们明天再说话。”
……
“真是奇怪,陆鸿怎么就把他们三个给接了过来?”房间里,岳筝问容成独。
然而他的一双手却总是在她的肩头游走,绕到前面时,甚至试探着勾动纽扣。岳筝被他这无声地暧昧的动作弄得尴尬不已,拉开他的手道:“你干什么呀。”
吻一下就算了,这天还大亮着就想解衣服。不对,就是天黑了也不能解衣服啊。
容成独却挽住了她的手,一声不吭地把她抱了起来,直朝内室而去。
“你又怎么了?”岳筝心慌地问道,实在一家子人都在,他又这种架势。
容成独并不回答她,却是过了门槛一转身将房门踹上。将人放到了床上,他才在她额上狠狠地亲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因压抑着许多东西而低沉魅惑:“筝筝,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
他一语出,气得岳筝脸色血红。
“大白天的,你又想这个。”她气恼道。
容成独却一低头,擒住了她的嘴唇,品尝着她的气息,心跳蓦然加快。即使他百般勾缠,岳筝也记着这是白天,很快便一错躲开,脸庞搁在他的颈间不起来。
她闷声说道:“你就不能等一等吗?”其实岳筝此时,对于和他那样,并不排斥,但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啊。
“我不想等了”,容成独斩钉截铁地说道。温热有力的舌已经开始一点点地吮食她的后颈。
“可也不能是现在”,岳筝抓着他的衣服的手上的骨节都已经泛白,还是有些紧张的。
“我就要现在”。
他低吼一声,便压着她倒在床上,手上已经拽开了她腰上的绸带。
不能让!
被妒火烧气的心胸只容下这三个字,他必须与她结合为一体,让什么孩子,陆鸿,都永远滚开。
“你放开”,岳筝急喊,手脚并用地要把他推开。
容成独俯视着她这些微的慌张,闭上了眼睛,侧躺了下来,却伸手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我真的很想要”,似平静了些,他开口道。
“大白天,一家人都在,我们两个关在屋子里,像什么样子”,岳筝心中依然有火气,况且,马上就是儿子放学回家的时间了。
这个男人,能不能分清时候。
刚才之间,容成独便已欲望蒸腾,又兼妒火,这时根本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拉着她的手便直向下而去。
紧紧地贴着,他宣布而又强调道:“你只能是我的。”
岳筝根本被他镇住了,听见他说话才反应过来,忙要抽手离开,却根本无法摆脱。
突然她听见他喉底的一声呻吟,更是又尴尬又羞怯。
“再动,你就要负责。”他的声音淡淡的沙哑。
想起那一次同眠,岳筝连忙一动不动。
而容成独却又不老实起来,他捏着她的手,不停地按来按去,呼吸也渐渐加重。
“你快放开我”,岳筝心虚地大声,原因在于她也觉得身体里开始不舒服。
容成独并没有放开她,但是收敛了很多,他微侧了脑袋,下移,咬住了她的嘴唇。“你还在恨曾经毁了你的贞洁的那个男人吗?”他问道。
岳筝身躯没由来一震。
“还恨吗?”听不到她的回答,他又问道。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意?”岳筝问道,一行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容成独心头被她的泪咸涩,却没有半点一样道:“我不在意,你也不许恨那个男人。忘了他吧,筝筝。”
岳筝自从刺过他那一剪,对那个未知的男人的恨就已消散了大半。就是前几天怀疑起陆鸿,那积压的恨意她已感觉不到了。
“嗯”,岳筝沉默半晌,应道。
“就算他来找你,你也不能承认。”容成独进一步说道,命令语气尽露。
岳筝抬眸看他,觉得他突然说这样的话真奇怪。
“我就是……”容成独被她看得莫名的心虚,顿了顿才道:“担心会有那一天,万一你跟他走了,我再也回不到之前单独的心境,我便……”
“你便怎么样啊?”岳筝看着他好笑道,蓦然地又板了脸:“我就那么贱么?怎么也不会跟那样的人走啊。”
容成独却又问道:“我和你的儿子,如果有一个必须死,你会让哪个去死?”
他问的如此认真,根本就不像一个问题。
岳筝觉得心空劳劳的,连忙坐了起来,却又发现手还被他抓着。“我出去看看,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她说道,脸上却退去红晕。
“必须回答”,他亦坐起身,要她给出一个答案。欲望却在这种时候更加灼热,那是因为他隐隐地知道她的选择。
“你这是什么问题,为什么非要一个死?”岳筝看着他问道。
“因为你永远都想做一个好母亲”,容成独说道,无意识地力道几乎要把她捏碎。
“这又有什么关系啊?”岳筝被他这样逼问地想哭。
竟然这样问?
容成独松开了她的手,再挣扎又能怎么样?她说想做个好母亲没有关系,那孩子想要亲生爹爹,她终会跟陆鸿走,然后她的选择便是——他死!
看着他一下子有些呆呆的,岳筝不禁担心地握住了他的手,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
容成独坚定而不容置疑地回道:“我整日不出王府,怎么可能知道?”
“那你今天,说这些干吗?”岳筝轻声问道。
“我只是在想,他的亲生父亲有一天出现,他又非要跟着走,你一定也会走的。”他说道,清冷怅惘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岳筝忍不住翘了翘嘴唇,真傻!“我不会走的,我们还要成亲啊。”她几乎是笑着说道。
容成独清冷一笑,他了解她比她自己更清楚。所以能让她不喜欢那个孩子就好了,首先便是让那孩子开始对她心生怨怼。
不是已经收效了吗?
如今陆鸿那里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他会相信莫灵儿是当初的女人,但只要陆鸿来向她求证,她不认,那么陆鸿总会“认”下莫灵儿的。
机会到了,小孩子也会自己离开的。
断玉在派上用场的时候,就让莫灵儿毁了好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参与。
“你走神了”,岳筝说道,从没见过他想什么出神呢。“想什么呢?”
“于你来说,是坏事”,容成独看着她说道,透着些微清冷无情。
“那你算计我什么啊?”岳筝玩笑似的道。
容成独旦觉眼皮一跳,却马上邪魅道:“本王很难受,你帮我弄弄。”
岳筝大叫一声,立即跑了出去。在他那里,到底有没有下流这两个字?
任她走了,容成独待渐渐平复,将床头边挂着的前几天他早便要送给她的那两件衣服轻轻拂过,提步离开。
府中石子路上,遇到了端着一盘精致糕点的女人。
她远远地看见他便住了脚步,待容成独走近,缓施了一礼。
“见过王爷”,声音娇软,但却疏远地不能再疏远。
容成独站住了,抬手挑起她的下巴,清冷无半点温暖,却是让竹恋心头狂跳。
果然男人都是不喜欢主动往上贴的女人的。
容成独很快便放了手,孤高飘逸地提步走开,抛下几个字:“跟上。”
既然想跟他玩欲擒故纵,他正好也需要。
碧瓦几个看到竹恋又跟在王爷身后走了过来,心中尽是咯噔一片。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本事啊!“参见王爷”,虽是不舒服地这么想,几个婢女还是蹲身施礼。
“下去吧”,容成独说道。
几人相视一眼,无声退下。
房间静悄悄,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他。
一个念头冒出来,女人狂跳的心在也停不下来。
容成独矮榻上坐下,暗自眉头紧皱,这欲望,本以为退去,却在还没离开她的房间时又如潮水般涨起。
他向来不是为难自己的人。
既然一直不退,那就泻导出来。
“把手洗干净”,他斜倚在矮榻上,清冷命令,话音未落就闭了眼睛。
舒缓呼吸,但小腹火热依旧。
为了照顾她的心情,这欲望升起又无缘无故地压下过多少次?
传来轻轻的撩水声,他抬指扣了扣榻背。
竹恋洗好了手,轻巧地转身过来,说道:“王爷,奴婢洗好了。”
容成独没有睁眼,只是清冷命令:“跪下,用你的手让本王疏泄出来。”
竹恋虽然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隐隐地却又是明白的。听了这话,却僵直的站在那里,呼吸都敛了。
“不会?”容成独睁开眼,清冷的眸光一瞬间盈于室内。
“下去吧,告诉歌姬过来。”他再次闭上眼睛,清冷纡徐的语气中全是孤高。
竹恋马上跪倒在榻边,脸色已经殷红,轻声道:“奴婢会的。”
就算是他把这当成端茶倒水,但却是她的机会。她一定要,一次就让他爱上她抚摸出的感觉,要了第一次,就还想要第二次。
竹恋咬紧嘴唇,一双纤手伸到了他的腰部,扣上腰带。
但却在这时冷光射来,她心中一抖,手便退了回来。
“不必解衣”,依然清冷的命令。
竹恋无声点头,紧张的心中升出了浓烈的恨意,这个样子从那个女人那里过来,即使让下人用手解决,也不要那个女人。
是舍不得吗?是舍不得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细手攀到珍珠灰的衣衫之下……
草草地,很快便结束了。
容成独起身,清冷的嗓音喑哑淡淡:“让人准备沐浴。”
竹恋脸红地应是。
碧瓦几人很快进来,急忙过去侧室准备。
“王爷”,竹恋又跪了下来,低头道:“奴婢想要留在这里伺候。”
容成独点头。
竹恋余光看到,欣喜无比而又无限娇羞道:“谢王爷恩典。”
那边热水已是备好,碧瓦过来请示。
容成独抬步过去,步伐并无一点变化。
碧瓦疑惑地将脸红的竹恋看了好几眼,脸红个什么劲儿啊?以为王爷喜欢看人脸红啊?竟然又留下来了,以后是要超越她们几个大丫鬟之上吗?
洗浴房内,婢女要把换下来的衣服拿走时,却被王爷叫住了:“放着吧。”
婢女敛眸后退。
另一个婢女已上前伺候。
当婢女的手抚上肩膀时,却被他捏住手腕拿开了。“今日不搓背”,他清冷道。
容成独半躺在热气袅袅的池中,清冷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丝厌恶。
一个多时辰后,容成独已是清爽一新,初寒捧着与前同样的一件衣衫进来,珍珠灰在一片明珠光辉下更显光华。
竹恋同样跟着进来伺候,碧瓦不敢出言阻挠。
此时容成独只着了洁白的里衣,婢女伺候着大致穿上,就一步退开了。
竹恋却在看到一身白衣的男子就愣住了,这时反应过来,刚想上前,却不见其他人动,又顿住了脚步。
“打水来”,系上最后一口纽扣,清冷的命令响起在寂静的室内。
一个婢女脚步轻轻地出去,很快一盆水端了进来,放在右边靠墙的镂空木架上。
“下去吧”,寂静的空间再次被这清冷的声音打破。
婢女一一退去,竹恋却在转身之际,看到那个雅极的身影将刚才的那件衣衫放到了水盆中,然后余光中,看到男子笨拙却不失优雅地挽起了袖子。
不过一件衣服,他竟是如此无情。其他人,就洗不得吗?
竹恋忍不住咬住了下唇。突然一个念头出现,若不是天生了处处被人服侍,刚才那种事情,不会让她服侍的吧。
那么衣服呢,竟然一个大男人,堂堂王爷,去洗衣服?这不让婢女来做,是因为那上面有他的爱吗?
竹恋怔怔,听到一个婢女小声道:“竹恋真是好本事。”
“恐怕是会碰时候”,另一个同样低低的声音。
她看过去,是碧瓦。
碧瓦回视一笑,刚才王爷并对她可并没有半点别样。
竹恋看懂了她眼中那种看不上的又有些怜悯的意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算都是服侍丫头,而她却是不一样的。
总会是不一样的。
几个婢女正暗自较劲,听见浴室内哐嘡一声,随即仍是清冷的命令:“打水来。”
婢女送水过去,见到地上一片狼藉,而王爷身上却奇怪的干干爽爽,只打量一眼,连忙将水盆放到镂空木架上。
“奴婢把地板上的水擦干净吧”,婢女一下子便大着胆子道。
“下去”,清冷的命令,没有半点变化。
婢女听着却舒了一口气,出去了。
王爷的衣服终于洗好,婢女才进去擦地,
不过却觉得这一天,怪事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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