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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我...我问你些事儿,你别生气成么?”当朝太皇太后薨逝,不但是皇室之丧,更算得上是国丧。七色字小说网http://m.qisezi.com有些事儿,其实梓歆原是想着找机会让自家大姐给她说说明白的。可结果还没等她问呢,有些事儿又偏的就发生了!想着一会儿便得去跪灵,梓歆只得硬着头皮将一些事儿向玄烨问问清楚。省得回头哪一句应对错了,给自个儿找事儿不说,还得牵累自个儿亲近的人儿。
听罢,玄烨挥了挥手让伺候更衣的梁九功带人退下,“何事需得你这般谨慎?”
梓歆一面儿接替了梁九功的活计,替玄烨穿戴着孝服,一面儿忐忑开口,“其实吧,我晓得有些事儿我不过问为好,可是我实在是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无端端的再出了什么错漏。这些个事儿,我原是想着找个时机问问姑爸爸的,可是方才在慈宁宫,你也瞧见那个情形了。我这心里真真是七上八下的...”
瞧着梓歆确确实实是为难得狠了,玄烨握住梓歆替他更衣的柔荑,“爷大抵猜着你要问的是些什么事儿了。瞧你忧心的。其实这些个事儿,你便是不问,爷也是打算找个合适时候儿说与你知晓的。”
“玄烨...?”显然的,玄烨的话让梓歆觉着分外的意外。
“你便这般讶异么?这回事出突然,若不提点提点你,爷怕你在阿玛那儿出岔子。”引着梓歆一道儿在软榻上坐下,玄烨缓缓言说道,“其实阿玛额涅与皇玛嬷之间究竟因何闹到如此地步,爷知晓得并不完全。在爷最模糊的记忆中,爷曾经也有一段时日是常和耶布淳格一道儿去皇玛嬷那儿承欢膝下的。后来,不知怎的。有一日阿玛便同爷说,说皇玛嬷年纪渐大,身子骨不好了。让爷与耶布淳格莫要总是去皇玛嬷的慈宁宫叨扰她老人家。那时候爷太小了,因着阿玛这般交待了,平日里阿玛额涅又总是围着爷与耶布淳格转。日子久了久了,便成了只是逢年过节时去慈宁宫请个安。平日里便再也不曾去过。再后来,爷日渐长大了,宫中虽说额涅让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有些话总是能传出来的。可是爷并未去向阿玛额涅问过,因着在爷看来,阿玛额涅这般做,总该是有什么缘故的。可是爷不主动问起,并不意味着阿玛额涅就不晓得爷周遭发生的事儿。爷记得,那日是阿玛头一回用那般严厉慎重的口吻与爷说话。那时在位育宫里头儿,阿玛告诉爷,爷姓的是爱新觉罗,而慈宁宫里的老太太,姓的博尔济吉特氏。阿玛让爷牢牢记着这句话。其实爷当时并不大明白的。直到后来长大了,被阿玛立为太子,入朝后接触的政事越来越多,爷才真正的明白了那句话的深意。”
不知何时,梓歆已靠在了玄烨肩头。听玄烨说完,梓歆心绪愈发的沉重,“玄烨。那太皇太后走的如此突然,皇阿玛又不曾见太皇太后最后一面,那皇阿玛他...”
“阿玛那儿有额涅陪着,想来是无甚大事儿的。只是今儿个苏沫儿嬷嬷那番话,怕是阿玛额涅听了是得上心的。跪灵这几日爷与你一道儿看顾着,总还是好些的。只是等到了守孝的时候儿,爷还得处理国事,阿玛额涅那儿恐顾得不周全,到时你便得辛苦些了。”
“放心吧。我会多陪陪皇阿玛和姑爸爸的。”说罢,想着在乾清宫已经耽搁了一会儿,梓歆便道,“走吧。先去慈宁宫吧。时辰也差不离儿了。”
“嗯。”
重重的叹了叹气,玄烨这才领着梓歆再度往慈宁宫而去。
“主子,太皇太后头七已过,您看这谥号和陵寝...?”
揉了揉额角,用力撑了撑疲乏的双目。良久,玄烨方问道,“皇阿玛那儿怎么说的?或是皇额涅那儿可派人来说过什么?”
“回主子传奇裁判。奴才去慈和宫请示过了。太后身边儿的青黛姑姑说,太皇与太后的意思是让奴才问过苏沫儿嬷嬷后,若太皇太后未留遗训,一切均有主子您做主儿。”梁九功老老实实的将福临与霆嫣的意思带到。
“诶...”听着梁九功的回话,又想着这七日发生的事儿,玄烨只能道,“因着皇玛嬷薨逝,皇阿玛悲伤过度,如今还病着呢。罢了,你亲自去慈宁宫一趟儿,将苏沫儿嬷嬷请到乾清宫来。”
“嗻。”
瞧着梁九功却行而出后,玄烨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太皇太后头七这几日,苏沫儿对着阿玛额涅是个什么态度,他不是瞧不见。可是太皇太后头七未过,阿玛额涅也都没个表示,且偏偏苏沫儿还是老祖宗身边儿的老人儿了。即便他是皇帝,也不好越过阿玛额涅去处置老祖宗身边儿伺候的老人儿。这着实是让他心气儿不顺得很。
“奴婢苏沫儿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嬷嬷起来回话吧。”玄烨其实早便见着苏沫儿进殿前一晃一晃的影子了。只是这心中存着气儿,便有意晾了她几息功夫儿。佯作刚批好一封折子,玄烨这才叫起,“小梁子,给嬷嬷看座。”
“多谢皇上。但慈宁宫那儿奴婢还得打理太皇太后遗物,请皇上恕罪。”
见玄烨碰了这么个软钉子,在一旁装壁花的梁九功都替苏沫儿捏了一把汗。
玄烨握了握拳,便不再说什么场面话儿了,直接便奔向主题,“嬷嬷是老祖宗身边儿伺候的老人儿了。眼下老祖宗的头七已过,给老祖宗定谥号和入陵寝的事儿也不能再拖着了。朕今儿个把嬷嬷请来,朕就是想问问嬷嬷,老祖宗走前可有何话交待给嬷嬷吗?”
好似早已料到玄烨请自个儿来是为了什么。苏沫儿对玄烨的问话儿一点不意外,“回皇上,主子唯一的吩咐便是死后不与太宗合葬。主子说了,太宗已安眠多年,她还是不打扰的好。她愧对太宗。”
“这...”布木布泰的这个遗训,实在是大大出乎了玄烨的意料之外。怔然过后,玄烨只能道,“老祖宗的意思朕明白了。嬷嬷既是还得打理老祖宗的遗物,嬷嬷便先退下吧。”
“嗻。”
“嫣儿,你说额涅她这般的要求。究竟是...”
玄烨亲自来了趟慈和宫后,福临便成了这幅模样。愤怒,无奈,克制,后悔,哀伤...这几种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情绪,眼下偏偏出现在了福临这儿。
晓得了玄烨来回的话。霆嫣当时对布木布泰的这个吩咐,并没有多少惊讶。毕竟,在她所知道的清史上,布木布泰也的的确确未与清太宗合葬。
可是眼下,霆嫣握住福临的手,瞧着福临这般模样,霆嫣心里对布木布泰的不满与愤怒无疑是达到了顶点。虽说死者为大,可是霆嫣实在是无法理解布木布泰的这种作法。人死了便死了,却偏偏至死都得让亲子背负着愤怒与愧疚。霆嫣着实不明白这天下间怎的就会有如此为人母者!难不成这些年母子俩人的渐行渐远,便全都是福临一人的错,或说是自个儿与福临两人造成吗!难不成造成这般境地,她自个儿便没有一丝一毫之错?!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福临是她亲子,她怎能用自个儿的死,给儿子留下这一生的桎梏。她怎么能!
忍耐着满腔的怒火,霆嫣宽慰道,“福临莫要多想了。苏沫儿不是说了吗,皇额涅不过是不忍打搅安眠多年的皇考罢了。你最近精神头儿不好,还是早些歇了吧。玄烨已经给皇额涅定下了谥号,明儿个便得移灵出宫了。福临明儿个还得去送送皇额涅不是?”
霆嫣能猜着的,福临又岂会猜不着。常言道,哀大莫过于心死。闭上眼,福临回想着母子间的一幕幕过往,一滴泪悄然的隐匿于枕上。
泪落心死,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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