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萧政回了公司,但一整天却没办几件实际公务,只是立在落地窗前思绪深沉。
梵夫人的心有多狠,他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早就打算好了要让篱爱献血,她会有千万种办法。
但至少,若她不是他的妻,梵夫人不能编造篱爱是自愿这样蒙蔽外人的借口,是否就没有再多理由?用钱收买?想必篱爱现在不会为财卖命。梵夫人总不敢随意就要了一个外人的命。
“叮铃铃……”办公室里的电话忽然响起。
“萧政?”是陆茜儿的声音。
男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回应。
许是因为高兴的,陆茜儿并没有听出他的情绪,笑着道:“你最近都没有回老宅,两趟药物下来,已经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个疗程了,你什么时候来拿药?”
梵萧政皱了眉,拿药?
他若痊愈了,真的要个孩子,岂不是害了她?
“暂时不了,这段时间太忙……”他的借口找的也并非太差,梵老爷子的案子还悬着,梵家大少的命也悬着,他哪有空要孩子?
陆茜儿听完,皱了眉,自己的病人放弃治疗,有时候医生比病人更难过。但是想了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压力大,那……先搁着吧!”
挂下电话,梵萧政的眉却依旧皱着。
“笃笃!”季扬在门外,推了门进去,发现他皱眉立在窗边,手里还捏着手机,难怪。
“什么事?”男人了无情绪,沉闷的一句。
季扬小心的道:“二爷,太太说您的电话打不通,打我这儿来了,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珍嫂还说是太太亲自下的厨。”
梵萧政听完却只有沉默,半天没有一句话。
季扬纳闷的抬头看了他,难道是今天去了大少爷那儿老夫人说了什么?否则这一整天为什么这么沉闷?
“回。”许久,男人才沉声一句。
季扬欠了欠身,已经退了下去备车。
回去的路上,季扬察言观色,知道二爷肯定有话要说。
果然,车子没走出去多久,后座的男人低低的开了口:“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季扬一时没明白问的是谁,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看着男人冷峻的脸,半天才猜着,大概是太太?不会老夫人今儿又刷什么花样嚼舌头了,先前可是把太太说的极其不堪。
“好啊!”季扬首先是给了这样两个字,然后才很认真的继续:“太太性子好,和杨大小姐一比可不就明显了?不是阿谀奉承的主,也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看她的生长环境就知道,她自立自强。太太也是个聪明人,这是丽萍说的,上学成绩好是不必说,还有所做的职业……”
季扬说起来还真的没完了,的确也说的句句实话。
后座的男人安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季扬说完的时候,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若是这样的她没了命,你说……”
季扬一听,愣了一下,车子都顿了一下,摇得两人前后晃,他这才惶恐的看着后座的男人。
“二爷,您说什么胡话呢?那可是太太,谁敢要她的命?”季扬惊愕之际如此说。
谁都不敢,但有一个冷心冷眼的梵老夫人会这么做。
梵萧政没有说话,却是把脸转向窗外,良久,才问:“在你看来,她对我,有感情么?”
这要是放在以前,季扬肯定不会回答。
但是现在,他毫不犹豫的点头,“二爷,这您算是问对了,所谓旁观者清,太太看您的眼神是绝对错不了了,尤其是之前你们温馨的那段时间,脸色都是红润的。”
说到这个问题,季扬老脸还显出一丝尴尬,毕竟他现在也算恋爱中的人,感同身受。
男人将目光调了回来,看了季扬难得的尴尬,微微勾起的嘴角更多的却是苦涩。
如果让他选,哪怕他再爱她,这个时候也不愿她爱他。否则怎么逼她离开,怎么帮她保命?
“不说太太今晚居然亲自下厨,二爷,您没忘刚认识太太的时候吧?太太会拿着所谓的策划案主动找到别墅去,见了陆小姐后表情多难看?后来在演奏厅外那次不也是?”季扬依旧不停的说着。
可是后座的人一句话都没再说。
车子即将到家的时候,梵萧政才低低的道:“她和我一个血型,也就跟大哥一样,梵老夫人当初主婚,就想好了要借她这条命。”
季扬杀傻了,老夫人心狠手辣他当然知道,但是这么久远的事情,竟然早就谋划好了?
为了大少爷,她可真是算计儿子,还算计好了儿媳?总不会连孙子都算计好了吧?这样又有多少意义?哪个儿子不是儿子?二爷也没亏待她半分呀!
果真是越对她好,越不知恩德,如此恶毒。
车子停在了别墅外。
“也许,借着她这次和柳煜棠闹绯闻的机会,让她离开梵家是最好的。”梵萧政忽然说。
季扬刚要开门,一听二爷这么说,愣在那儿。
皱了眉,但他也知道,二爷这是替太太保命,可是……会不会太残忍,太无情?
二爷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从他们误打误撞发生关系那一天开始,但凡有眼睛的都知道二爷对太太是喜爱到了骨子里。
看着已经进了家门的二爷,季扬直叹气,老夫人可真是作孽,总有一天要遭报应吧?
家门被推开,篱爱本来在餐厅,已经尽量温和的到了门边看着进来的人。
她想过了,绯闻而已,就不带真。虽然她不想开口解释,但既然他不舒服,她就服一次软,不开口,用行动总是可以的吧?
“先生回来了?晚餐都好了,太太亲自做的!”珍嫂也走了出来,一脸笑意。
梵萧政却只是换了鞋,挂了大衣,板着脸进了餐厅冷眸扫了一圈桌上的菜色,并没表现出半点食欲。
这让一旁的篱爱咬了咬唇,虽然没抱太大希望,但落差太大,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为他下厨。
她落座,没动筷,只是看了梵萧政。
却见男人只是尝了一样就立刻皱了眉,好不给面子的摔下筷子,“拿这东西糊弄谁?”
凌厉的眼直直的戳着她,“想洗脱冤屈至少该用点心,看这样子,你根本不委屈?”
篱爱的筷子只到一半就僵在那儿,期盼的眼里落着难过,目光都暗淡了,害怕再泄露更多的情绪,只好低了眉。
“对不起,我不太会做……”其实她对自己的厨艺极有信心。
说完话,她却胸口泛酸,归根结底,哪怕摆着大厨的饭菜,他都不会满意的,因为他依旧介意那个新闻,依旧不信她,对吗?
对面的梵萧政看了她低眉,精致的脸上那一抹伤痛一秒就刺中了心口,英眉狠狠拧起,却是忽然起身离开,不敢再多看。
凳子都还没坐热的人,就这样出了门,如一阵风来去瞬间而已。
“太太……”珍嫂看着桌边红了眼眶的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
她却闭了闭眼,努力压制着酸楚泛出来的眼泪,听着车子离开别墅,越来越远。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婚姻的开始,她就没有选择的权利,遇见了他,以为足够幸福了,偏偏要这么折磨人么?
宗以薇,柳煜棠,都是你们害得!
离开别墅的车子在街上的速度并不快,因为季扬不知道二爷要去哪里。
“二爷,就没有别的办法?”季扬还是没忍住问。
这得多伤太太?保不齐,连他也跟着受罪,叶丽萍护太太那是护极了,就像上次柳煜棠参与案子的事一样,一定也会怪罪到他身上,这关系还没修好,大难又来?
后座的男人沉默不语,眉头始终没松过,他也多想有别的办法。
“你现在该想的,是用什么办法逼她离开。”最终梵萧政这样说了一句,然后低低的一句:“去皇爵。”
那里虽然鱼龙混杂,却也是他的根据地,与其回津田御空人独壁,他宁愿挤进能打发时间的嘈杂里。
季扬点了点头,也看了看后座,叹了口气,看来必行此道了,这也是为太太好,以后她会知道的。
才道:“办法自然是有,二爷一句菜不好,太太都能难过成那样?二爷身边那么多女人,太太又怎么能受得了?”
尤其是又傲娇又坏的杨大小姐?
梵萧政没说话,但是季扬的话,他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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