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关于永山山脉与青云山脉之间,乃是北方大草原、西北戈壁与南方平原交汇之处,因其地形而得名,此关易守难攻,自古便是胡、汉必争之地。此次北方战事,葫芦关又成为了联军供给的咽喉要处,因此葫芦关的得失彻底关系到前线抗胡战事的胜败。
袁不破骑马慢行,前方葫芦关已然在目,不由欣喜。这几天一路之上鲜有人烟,只见黄土碎石,偶尔也能看到一两座房屋,却也是荒废多时。此刻目的地就在眼前,袁不破这才松了口气,心道,昨天娜儿与我分道而行,估计应该比我先到。正想着,天空中传来一声长鸣,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雕在袁不破头顶盘旋,不由得眉头一皱。此时前方本来一队人马,马队来到袁不破面前匆匆拉缰止步。袁不破观这些人身着黑甲,不像是一般士兵,为首一人拱手道:“阁下可是袁少将军?”
袁不破抱拳道:“在下正是。”
那人道:“我等已恭候少将军多时,特来相迎。”
袁不破笑道:“如此便请各位引路了。”
来到关口前,只见关卡上站岗值守的也都是些黑甲兵士,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焦臭味,袁不破见状不由得眉头紧锁。此时那名迎接他的士官将一条面巾递到袁不破面前,袁不破不解道:“这是何故?”
那名士官道:“关内现在发生了瘟疫,为防万一只能委屈一下少将军了”
随其入关,只见士兵们都忙着搬运尸体。营地一处架起了高高的柴堆,无数尸体堆积在柴堆上。只见这些尸体既有汉军也有胡人。地上和营帐边都是面色蜡黄怏怏病态的士兵,看样子应该是染了瘟疫。
来到营帐里,袁不破一看相迎之人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扬,当先上前道:“原来杨兄也在此呀?”
杨迁一脸肃穆不见笑意,抱拳道:“当日之时还望袁兄弟莫要介怀,眼下夏启两国乃是同盟,彼此不计前嫌同仇敌忾。”
袁不破笑道:“杨兄说的是。对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间就发起了瘟疫?”
杨迁一叹,说道:“这场瘟疫是自我们击败胡人骑兵之后忽然发起的。我调查过水源和食物,都没有发现病原。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尸体。不过照理说我们事前已经将尸体处理妥当,理应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为了安全起见我命人将尸体重新挖了出来集中焚毁,希望这样能控制住瘟疫蔓延。”
袁不破听杨迁述说情况,也觉得这场瘟疫来得太过蹊跷。此时想起先行的肖娜儿,刚才进营却一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问道:“对了,我的副官与我分到出发,按说昨天应该已经到了这里。”
杨迁点头道:“的确,肖副官确是昨天已经到了这里。可是······”
“怎么了?”袁不破心中不由泛起一丝不安,急问道。
杨迁道;“昨日我与肖副官一同查看营地水源时发现了可疑的人影,肖副官便立即追赶那人影,我本也派人随往,可派去的人却很快就与她失散。至今我仍无肖副官的消息,我也甚是担心肖副官的安全。”
袁不破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却未表露出多少担心,杨迁微微瞥了他一眼,问道:“袁兄不担心肖副官?”
袁不破笑道:“无妨无妨,对应这种情况她知道该怎么做的,我相信她。”话虽这么说,但袁不破心里还是十分担心肖娜儿,只是眼下却不能表露出来。顿了顿,袁不破对杨迁道:“听说你们抓到了几个胡人,可否带我去看看?”
杨迁闻言却有些为难道:“恐怕现在不适合去审讯他。”
袁不破疑惑道:“怎么?”
杨迁道:“瘟疫刚开始蔓延的时候,这几个胡人也同时染病。已经死了一两个,就现在的情况恐怕想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袁不破脸色沉了下来,思虑片刻说道:“还是带我去吧,我想看看。”
袁不破随同杨迁来到关押着胡人的地方,只见这几个胡人皆已经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袁不破不由得回头看了杨迁一眼,杨迁道:“我已经派了军医看过,可你也知道的······”
袁不破点了点头,慢慢走到一个胡人病榻便。这胡人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盯着袁不破,嘴巴微微张合似乎有什么想说。袁不破正要低身倾听,杨迁连忙阻止道:“小心,这些胡人极其狡猾,恐防有诈。”
袁不破微微一笑,低下身去,用胡语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那胡人吃力地张着嘴巴,袁不破侧耳细听,不一会这胡人便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死了。袁不破眉头紧锁,杨迁见状问道:“他说什么?”
袁不破看着杨迁摇头苦笑道:“他骂我。”
此时随同而来的士官冷哼道:“哼,这些胡狗临死了也要咬人。”
袁不破问道;“杨兄,我想问是不是在你把这些胡人押送到这里之后营地里便发生了瘟疫?”
杨迁闻言道:“你是说这场瘟疫是他们引起的?”
袁不破却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有些巧合,听你所说,这些胡人是第一批发病的。或许这场瘟疫与他们有关。”
杨迁点头道:“我也曾这么想过,所以一开始我便将他们与营地隔离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可后来瘟疫还是蔓延开来了。唯一的可能便是这病可以通过呼吸来传染。”
袁不破微微摇头,说道:“我想去看一看那些染病士兵。”
营地里大小营帐内都是得病的士兵,地上铺满了石灰粉。他们躺在病榻上痛苦呻吟,身上的皮肤仿佛被火烧过一般逐渐溃烂。随同的军医说道:“这些人起初身上都会出现一些红色的小点,部位多数在手臂、脖子和脸上,然后这些红点会逐渐扩散,继而溃烂。我们试过很多办法都没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慢慢被折磨致死,哎······”
袁不破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得病的士兵,他们的皮肉已经腐烂流脓,有的已经露出了白骨,状况及其可怕。叹了口气,袁不破对杨迁等人道:“走吧。”
回到营帐里袁不破一言不发,杨迁看了他一眼,回头望向帐外,此刻已是日落西山,夕阳余晖下一具具尸体被投入火堆之中,浓浓的黑烟升腾向空中,整个营地内却是无比寂静,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杨迁眉头深锁,抬起头望向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此时便听袁不破忽然问道:“杨兄,我想问一下,您的士兵可否也有得病的?”
杨迁想了一下,摇头道:“这倒没有。”
袁不破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感觉这里头有些问题,想说那些胡人,他们是第一批患病的人,可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的症状跟那些得病的士兵似乎有些不一样,他们的皮肤并没有溃烂,这是为什么?还有,得病的似乎只有原来守卫葫芦关的士兵,而杨兄您的士兵却未有得病?”
杨迁冷笑道:“袁兄此言何意?”
袁不破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才我将这些都整合了一下,越发感觉这场瘟疫似乎是有人蓄意而为。”
杨迁道:“恕杨某愚笨,还请袁兄明示。”
袁不破起身走到杨迁面前,转头看向营帐外如血夕阳,说道:“我觉得他们是中了毒。而且胡人中的毒和葫芦关守兵们中的毒是不一样的。”
“中毒?”杨迁摇头道;“不可能,水源和食物我都已经检查过,根本没有任何异常。而且如果真的有人投毒,为何我的手下却没事?”
袁不破摇头长叹道:“这也是我所想不通的地方。哎······”此时袁不破的目光无意间落到了哨岗上的炮台,只见炮台被火焰烧得焦黑,犹见当日战况之激烈。袁不破回头对杨迁问道:“这些胡人居然会用火药?”
杨迁道:“当日那些胡人向葫芦关投掷了许多用火药包,火药包炸裂瞬间引发了大火,若不是我帅兵及时赶到,恐怕葫芦关就要失守了。”
此时袁不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连忙问道:“等等,炸药包,大火,瘟疫?我终于明白了!”
杨迁闻言问道:“袁兄有头绪了?”
袁不破道:“我大概知道这场瘟疫是怎么来的了。问题就是那些火药包,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烧毁这里,藏在炸药里的毒会随着火药包炸裂散布开来,葫芦关的将士们便是中了这些毒而得病的。而杨兄您和您的人马是随后才到的,所以未受影响。至于那几个被俘虏的胡人,要么是自己服毒意图自杀,要么,就是被人陷害的。”
杨迁恍然道:“此事乃因西王部下不服东王调遣,背这东王私自带兵突袭葫芦关。怎奈却被东王利用,反倒成了牺牲品。哼,一箭双雕,既除内敌又除外患。”
袁不破不禁看向杨迁,说道:“看来杨兄也是精于此道之人啊!”
杨迁脸色冷漠不言不笑,袁不破哈哈一笑,摇头叹道:“虽然知道了瘟疫的来源,可我们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只黑雕降落在营帐外。袁不破不由得惊讶,只见杨迁疾步上前,从黑雕腿上解下一个小竹筒。竹筒内封着一字条,打开一看,只见字条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袁不破仔细一看不禁道:“这好像是一张药方?”
杨迁点头道:“是能救葫芦关将士们性命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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