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还算是个恶作剧的话,那想必已经超越法律所允许的范围。不过,要是没有严厉的法律制裁条文,我们的生命安全此时或许更有保障。毕竟我们已经被绑票了,而“撕票”往往是他们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采取的常用手段。
这里的“他们”既是所有“绑架者”的通称,又特指了车厢前后以及过道上来回移动的那些裹在黑色制服的彪形大汉。此时,我真正关心的只是他们。
车很快开动了,在崎岖的乡村道路上颠簸着,然后熄火,然后很快又开动了,只是车厢里又多了名被捆了双手封了嘴巴的同龄人。车厢里没有开灯,借着远方村庄微弱的亮光,我注意到了所有人脸上的惊恐。
事实上,惊恐会引发两种反应。一种是歇斯底里地反抗,那往往是失去理智下的绝望;而另一种,就像此时的我们,安静地等待着也许是人生的结局。
如果只是我一人被绑架,我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地瘫坐在车厢里么?群体总会给人一份安全感,虽然理智告诉我,等待我们的结局不会因人数的多少而改变。
汽车继续朝前颠簸着,车厢里依旧死一般宁静。仿佛有人正移动着身子变换坐的姿势,却仍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宁静。此时,宁静几乎成了我们不敢去逾越的生存的底线。
窗外的亮光渐渐消逝在深夜的空气中,夜已经很深了。身边的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发出沉闷的打鼾声,然后大家逐渐东倒西歪,鼾声多了起来。惊恐过度很快让所有人都感到疲惫不堪。
我也变换了个姿势,为的是正面躲开身边那男孩打鼾时嘴角喷出的,混杂着唾沫的,热滚滚的气流!这里我强调以上这句话要抑扬顿挫地朗读出来,因为这种行为让我感到非常的恶心而愤怒!可此时我又不敢粗暴地用肩膀把他的脸顶歪到座椅的另一侧。不过有人做到了……
的确有人做到了,那个鲁莽的家伙,就在我前四排的位置上。或许原本性子就急,或许因恐惧过度而失常,他突然一跃而起,用脚猛踹身边那位在沉睡中打鼾的难友!想必他也有和我一样的洁癖,不过从那哀号的鼻音中听出那位被踹得不明不白的难友居然是位女孩!?如果我身边打鼾的也是位女孩,我不但不会感到任何不适,反倒会觉得有趣。这么看来我和那家伙的感受还是有所不同的。
所有人都被吵醒了,车厢里顿时沸腾起来。一群被封住嘴的哑巴的呼呼声和那些黑衣人的怒斥声夹杂在一起,合着身体和软座椅的摩擦声,整个场面有点惊心动魄。
然后车门开了,感觉汽车停在一个盘山公路上。闹事者被推下车,然后一声枪响!喧闹的车厢立即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死亡突然变得如此真实,所有的猜测、幻想、洒脱和麻木此时都被同一行为所代替,那就是在确定无疑下的绝望的沉默……
故事很快就要结束了,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绑架者是为了求财,那撕票灭口可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算冤死啊!我家徒四壁,能有什么钱呢?!)如果是遇到恐怖分子(当然,那时好像还没有这种称呼),准备把我们作为政治或某种宗教的牺牲品的话,那我们的存活率也不会比屋外墙根那队正遭受幼童残杀的蚂蚁兵团来得高。
当然那位幼童就是我了,那已经是孩提时的事了。那时没事干,经常到处找蚂蚁兵团开战。不是用水浇,就是用脚踩,最残酷的是水脚并用,不留全尸!
一谈到我的童年,那得意的事可多了……想着想着,我不禁喜上眉梢,竟也一时忘了恐惧。以前荼毒生灵,如今被人残杀,想想也是报应。记得母亲从小到大一直告诫我不要杀生,要多放生,可我孩时脾气犟,根本不信佛祖那套。直到前几年父亲失踪,母亲削发为尼,变故的苦难才给了我信仰。
这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就连此时,时间仍不停地完成从将来到现在到过去的流逝。可是,我还能拥有将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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