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之所以沮丧,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情,而是现在的局面让我没有信心,我开始有点怀念当初平淡无奇的生活了。
而此刻的江子文也一脑门子官司,没有多余的精力过多的安慰我,只是忧愁的看着瘫在地上的许佳音。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大约是想起曾经年少的相爱时光吧,不舍得她就这么瘫在地上,他竟然起身走过去,将许佳音抱到一楼客房的床上,还为她盖上了被子。
我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忘了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他还口口声声说着与许佳音结婚是被她下三滥的手段所胁迫,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有多么厌恶她,可现在,他真的厌恶她吗?
张学滔静悄悄的坐在我旁边,似乎察觉到我神色不对,"其实许佳音也挺可怜的,等她醒了我们听听她怎么说吧!"
我转过头去,悄悄的擦去已经落下来的眼泪,她可怜?我就不可怜吗?
张学滔没再说什么,却偷偷的抽出一张纸巾,悄悄塞到我手里。
一直到晚饭时分,许佳音才从昏迷中醒过来。正在我们三个排排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又各怀心思的时候,她试探的推开客房的门,走了出来。
她在昏迷前就知道自己被控制住了,所以看到我们也并不惊讶,只是自嘲的笑了笑,轻轻地走上前,和我们只隔着一条茶几。
她的目光扫过我,我偏头避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现在的她全然没有了当初的美丽灵动,由于太瘦导致她颧骨高高的突出,眼窝深陷,原本媚眼如丝的双眸现在却空洞无神,嘴唇没有血色,连头发都是枯黄没有光泽的。
我想可怜她却可怜不起来,想怨恨她却也怨恨不起来,正当我在这情境下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时候,却听到"扑通"一声,她竟然跪在了江子文面前。
我迅速掩盖住自己心里的惊讶,毕竟这是他们俩的事情,索性不去管它了。可怜张学滔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在我们三个人的纠葛中手足无措。
"子文!对不起!"她说,表情分外悲伤,可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
呵呵,对不起?这一切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我在心里冷笑。
"为什么?"江子文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他没有叫她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我也不愿意!"许佳音喃喃着,跪坐在地上,这样显得她更瘦弱了,就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样。
"为什么杀我?"他的眼里升腾起一股怨气。
"我不想杀你!我问过你,你爱不爱我,只要你说你爱我,我拼死也不会杀你,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愿看见你死啊!"许佳音崩溃的喊出来,那双空洞的眼睛溢满了泪水。
"子文,你为什么?我们曾经那么好,你就因为那么一点点事情就不再爱我了吗?我们之间,是说不爱就可以不爱的吗?我们在一起那么多白天,那么多晚上,你都忘了吗?这些年你的记忆里难道连我一点点的好都没有了吗?"她嚎啕大哭。
这话题恰恰是最让我难过的话题,我绷着嘴定定的看着江子文,他眼里那是什么?眼泪吗?他还会为这个女人流眼泪......的确,那么多日夜相伴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初恋的美好时光怎么会说忘记就忘记?
我的手紧紧的攥成拳,指甲扣到肉里却感觉不到疼,张学滔似乎瞟了我一眼,但我再也无暇顾及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可是你杀了他爸!"张学滔冷不丁插了一嘴,这是在给我帮腔吗?
江子文的眼神霎时又冰冷起来,刚刚瞬间的柔软再也看不见。
许佳音的目光也收敛起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仅凭这一点,她这一生都别想得到江子文的原谅。
"为什么要杀我爸爸?为什么?"江子文怒吼着,他一甩手推掉了茶几上的茶具,那些精巧的茶杯茶壶瞬间碎了一地,我和许佳音都吓得一哆嗦。
许佳音更是倒霉,原本为了躲一块迎面飞来的茶杯,却不小心跌在了一块碎片上,划破了手掌,血汩汩的流出来,疼得她皱紧了眉头。
我看着她手上那道血口子,触目惊心,不由得别过脸去。张学滔起身从药箱里找出了绷带和碘酒,没好气的往她身边一扔,就又坐回了我身边。
许佳音无力的笑了笑,自己拿起绷带为自己笨拙的包扎起来。
"你该做个彻底的解释了!解释完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别留在这里让容意烦心!"张学滔鄙夷的对她说。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许佳音恼怒的对张学滔嚷嚷着,可她的眼神却看着江子文,看来,她只跟江子文一个人解释么?
"说!"江子文薄唇微启,眼神里却尽是迷离。
"好,我说!"许佳音终于将自己的伤口包好,一脸凄然的笑着。
"我被沈江墨控制了!所有这些都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妈妈在他手里,我只能任他摆布!"
"沈江墨是谁?"江子文厉声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偶然的机会偷听他讲点话才知道他叫沈江墨,平时里他都叫江子文的。他是什么身份,我一概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有一个暴力王国,他的关系触角延伸到社会每一个角落,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你怎么会认识他?"江子文的声音冷的几乎要冻成冰。
"我怎么会认识他?"许佳音冷笑了一声:"呵!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认识他,我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你!"
江子文皱了皱眉头,我和张学滔更是如坠云里雾里。
"你还记得五年前吗?你在美国深造,我就在国内等你,那时候我满心满意都是你,毕业以后我就想随便找一份工作等着你回来。可是五年前的一天,你突然回来了!我从来都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对于你的突然出现我自然也不怀疑,我依然死心塌地的和你在一起!"
"五年前?我没回来,我还在美国!"江子文的身子向前倾了倾。我脑子里"嗡"的响了一下,难道说?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冒充了江子文?
"那么,我就是从五年前认识他的吧!"许佳音苦笑着说:"我真的以为是你回来了,可慢慢的,我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他安排我进了娱乐圈,我虽然不愿意,可听说你喜欢,我再不愿意也会做的。可是他还不满足,他竟然利用我去性贿赂,我是他打通各个关系的工具,被他送到这个人或那个人的床上,到现在那些人我都记不清楚他们的样子!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他不是你!"
"为什么不反抗?"江子文的眼神的柔软了几分。
"反抗?当我想反抗的时候才发现他把我妈妈抓起来了!我只有我妈妈一个亲人,我死都不会让他受伤害的!后来,你回来了,可是你看不起我,你觉得我肮脏,你也不再爱我了......你知道我多绝望吗?我本来指望你能拯救我,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抛弃!"许佳音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坐直了身体,脸上因为激动染上了一丝潮红。
"逼我结婚也是他设计的?"
"是!但我是真心想和你结婚,可是你无情的拒绝了我无数次,我真的知道什么是死心了!后来我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只要答应他的要求,我妈妈就不用死,我的孩子还会有一个家,我别无选择!"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许佳音应该是心死了吧。
"所以你帮他骗我去那条山路?所以你下手杀了我?"江子文的声音冷的仿佛能结冰。
"是!"许佳音抬头对上他如冰的眼神,重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那你为什么要拉上我?"我再也按捺不住,吵她吼道。
许佳音将她死灰一样的眼神转移到我身上,忽地,干瘪的嘴唇上噙上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当然要带上你,而且我希望你活着!你果然不负我所望,不仅活着,还很聪明!傻瓜才会断送了自己的后路,我为沈江墨做事是被逼无奈,你就是我留下的后路!若当初不带上你,现在我哪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如果我当天就被他们杀了呢?"我冷笑着。
"那就是你倒霉,我也倒霉了。这本身就是赌博,不过幸好,现在我赢了!"许佳音很得意,她并不知道她所谓的赢,我却受了多少苦,做出了多少努力。
我直挺挺的坐在沙发上,咬着下唇看着她,我果然是她留下的棋子,她期盼着沈江墨的如意算盘不要打的太好。呵呵,不过她这一个赌局赢得机会太过渺茫,首先我要活着,其次我还要有命掏出沈江墨的魔爪,最重要的是我有勇气将所见所闻说出去,可她最终还是赢了!瞧,有赢得机会干嘛不奋力一试呢?何况,即便是输那亏的也是我,对她来说可一点妨碍都没有!
不管她在害江子文的事情上有多么无辜,单凭她能把一个无缘无故的人也装上那辆开往死亡的车,她就是个歹毒的女人!
"如果他没被撞死呢?你们打算怎样?"张学滔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她。
"副驾驶,安全气囊被损坏,不死也难吧,如果不死,我相信以沈江墨的手段,也会在医院里下手的!"
"神经病!"张学滔不屑的啐了她一口。
"那又为什么自杀?"许久不吭声的江子文再次说话了。
"我那不是自杀,是给自己找一条唯一的活路!"许佳音眼睛又红了起来,"沈江墨这个混蛋,他根本不在乎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对我百般折磨,我当初以为他会给我孩子一个家的想法真是蠢透了!我知道太多事情,他不会留我多长时间的!之所以要在婚礼上公布我怀孕,无非是借我怀孕弄死我,孕期抑郁症自杀或者生产的时候死亡,这些都很容易蒙混过关!"
我心内唏嘘,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沈江墨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
"于是,我才做了那么一出跳楼,趁着他出差,他赶回来需要时间,其实我早安排好了医院的人,他们向外界宣称我已经死了,沈江墨回来看的时候,又让我出现短暂休克,他怎么会知道我还活着呢?我散尽所有财产才做成了这个局,现在墓地里躺着的人,连我也不知道是谁......"
"你怀着孕跳楼,真死的概率也不小吧!"我问。
"那又怎样?死里求生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能放弃,欢欢那个贱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沈江墨的人,屡次想下手害我,如果不是我警觉,恐怕现在早和江子文一样,变成鬼了!只是可怜了我的孩子......"她终究曾经是一个母亲,悲切的将手放在小腹上,那里已经没有孩子了,只有一个满身怨气的胎灵住在她。
心里,折磨着她。
"好吧,所以你死里逃生一直躲在我们背后,想利用我们的手帮你干掉沈江墨?"张学滔明知故问。
"是又怎样?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联手吗?以你们的力量也未必低的过他,多一个帮手不好吗?"她飞了一个媚眼,但她已经不是当初容貌出众的许佳音了,此时的她做出这个动作倒让我平添了一分恶心。
"呵,你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能成什么事?"张学滔对她不屑一顾。
"你!"许佳音怒目而视,大约对他半死不活的形容及其气恼。"你可别忘了,你们查到的那些线索,可都是我提供的!"
"下一张纸条上是什么?"江子文问道。
"龙湖山庄。不过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从现在开始我们信息对等了,你们可以甩掉我,随意!"她不善意的瞥了一眼张学滔。
"为什么要把第一张交给秦朗?"江子文蹙着眉头。
"我没想交给秦朗,我只是放到了你们住的那间房子里,可能凑巧被秦朗看到了吧......"
原来如此,当时秦朗一定是联系不到我们,才孤身犯险,酿成了悲剧。
"好了,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我也该走了!毕竟,这里有人不欢迎我。"许佳音站了起来,说着要走,却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拿眼睛斜睨着我和张学滔。
"不送!"张学滔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则定定的看着江子文,等着他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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