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战对路线十分熟悉,有好几处我们看着都像走到了绝路,他总是能拐进另一条岔路上去,也就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到达了米林,但车子却并没有在米林停留,直接穿了过去,在一处小山峰下的房院前停了下来。
一下车我着实吓了一跳,这房子可整的真叫拉风,三进院的老式仿古结构,坐北向南,依山傍水,每一进分为六间,青一色的碧瓦青砖,雕梁画柱,房子四周分别立起一根一抱粗的青石柱,每根高达三米左右,柱子顶上雕刻着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神兽。
一进门,就看见房间里面竟然全是木结构,六间房子除了前后左右四边的墙壁为砖砌之外,全由十根粗如面盆的木柱撑起,每一根柱子都一般粗细,由于都用桐油刷了几遍,上面又裹了层暗紫色的仿旧漆,也不知道什么木质,但看上去都泛着紫红色的光泽,处处透露着一股子古风。
两边站着六个佣人,却无一个是藏民,全是汉人,四个男的清一色的对襟白衫,两个女的全都是蓝底碎花小夹袄,猛的一见还以为回到了民国时代。
前院里左边栽了几棵青竹,右边是一口水池,水池上架了个小石桥,石桥旁边是个假山,水里养了数十条金丝鲤鱼,正悠悠哉哉的来回游着,虽然此地是藏地,却俨然一副江南风情。
迈过前院,进入后院,眼前景象赫然一变,前院是仿古风古建,小桥流水,情趣怡然,院里却全是黑白相间的石子铺就,摆成了一大副阴阳太极图,整个院子里空空荡荡,连根杂草都没有。
虽然这里只是个小县城的郊区,但如此精致的建筑,再加上这一十八间房里的摆设,价值可想而知。
进了客厅,那林五通就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大家对那人印象也不好,随他去了。大烟枪则自行找了个座位,坐下笑道:"蒙先生,你这侄子的房子可当真是暗藏玄机啊!四方有四神兽守护,前院锦鲤坐镇,挡煞避邪,后院暗合阴阳二气,隐生八卦之像,一般人要是没人带领,进来了可不好出去。"
蒙先生笑而不语,蒙战爽朗一笑道:"那是当然,特别是那四神兽的眼珠子,实际上是八个可以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摄像头,直通内部的监视器,可以说四面八方,方圆数十米之内,有个风吹草动,马上我们的人就知道了,这可是我张叔亲自设计的,不过这钱,却都是叔叔的。"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我心里又是一阵暗暗奇怪,这蒙老头一个参客,无儿无女的,有两个钱给自己侄子建个世外桃源倒没什么稀奇,可整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真的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蒙先生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干咳了一声,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无儿无女,老来自然只有跟随战儿养老,但放了一辈子的山,手头也有点积蓄,经常有些小蟊贼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而且当地藏民中,也有一小部分不法之徒对我们不太友好,为保安全,只好做了一些准备。"
这个说法虽然有点牵强,但也还算说的过去,再说了,人家有钱爱怎么整就怎么整,我们也管不着,当下随着蒙战转了一圈,又到书房去参观了蒙先生收藏的一些古玩书画,我自己往日也喜欢玩玩古玩,多少还懂一些,见那些东西虽然大多是西藏具有代表意义的收藏品,但却没有什么大价值,全是世面上一些比较普通的玩意,没什么特别扎眼的,随口夸了几句。
正准备离开书房,却忽然一眼看见在书架上面供着一个纸人,这纸人完全就是照着蒙先生的样子画的,那鼻子那嘴,那眼睛那下巴,那头发那胡须,连额角上纹的那只小蚂蚁,也都一模一样,只是比真人小了几号而已。
这一发现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指着那纸人问蒙战道:"一般人家都会供个菩萨观音什么的,你们东北也有供五路大仙的,这怎么会供个纸人呢?"
我这一问,蒙战的兴趣也来了,笑道:"不要小看这纸人,这其中还有个故事,而且这事说起来还有点长,得从有一回,叔叔去寻阴参说起了。"
老六急忙摇书打住道:"别介,你还是从他采阴参回来后,纸人张给他治好了病说起吧!前面那段你叔叔都说过了。"
蒙战"哈哈"就笑,说道:"我就猜到了,叔叔老拿那事来教育人,好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吃过人肉似的。"接着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这纸人,还真跟这事儿有关系。"
"前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就不说了,我就从张叔把叔叔的病治好了后开始说。张叔治好了叔叔后,在我们这小县城里的名声那就出去了,很多人找他治病,可张叔根本就不出手相助,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原因,就是不出手,甚至因为这些事情,遭遇到了一些当权人物的刁难,要不是叔叔一直在暗中维护他,只怕在那小城市他都呆不下去了。"
"一直到黑子出了事,张叔才再次出了手。"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黑子你们都看见了,他不怎么说话,人很闷,但很正直,打的一手好枪法,可左右开弓,百发百中。"
"黑子自幼父母双亡,成了孤儿,一直都随着张叔,亲如父子,行为上也受张叔影响甚深,做事稳妥,性格低调内敛,甚少出什么差错,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的就出了事。"
"那天我和黑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趣,想起了去打猎,哥俩个一人扛了条猎枪,就进了山,但咱哥俩从来也没有过打猎的经验,在大山里转悠了半天,愣是一根鸟毛也没打到。"
"也是活该出事,本来兄弟俩就是玩的,没打到东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爽,谁知道就在即将出山的时候,忽然从树林里飞出一大片乌鸦来,黑子一时兴起,"砰"的就是一枪。"
"那散弹猎枪的攻击范围甚广,这群乌鸦也很是密集,这一枪足足打下来有十几只之多,虽然说乌鸦这玩意不怎么吉利,但我们俩一向胆大包天,也没拿这些鸟儿当回事,当下就将那些乌鸦拣了拣,有比没有好嘛!"
"谁知道其中一只竟然没死,但也飞不起来了,就顺着地面直溜,我和黑子就追了过去,那只乌鸦一直溜到一座坟头上,不再跑了,反而转过头来盯着我们看。"
"这大山里猛的出现一个坟包已经够寒渗人的了,何况这乌鸦还蹲在坟头上,我看见乌鸦那泛着邪光的眼珠子,心底忽然莫名的有点发毛,手里的散弹枪虽然对准了那只乌鸦,却始终没有敢开。"
"黑子这家伙别看平时闷声不吭的,实际上胆子比我还大,见我不开枪,伸手就把散弹枪夺了过去,对着那乌鸦就是一枪,由于距离近,散弹枪威力又不小,乌鸦一下子被弹珠打飞出去好远,坟包上的草皮也被掀翻了一大块。"
"谁知道这一枪可惹了大麻烦,那坟包竟然只有上面一层草皮,里面全是蛇,拥挤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大蛇团,黑子一枪不仅掀开了一块草皮,还轰烂了好几条蛇,支离破碎的蛇身散落了一地。"
我听到这里,浑身鸡皮都起来了,这场景确实诡异,荒林之中,一座孤坟,坟头上蹲只乌鸦,枪声响起,乌鸦惨死,坟上的草皮被掀起,露出一坟包的蛇来,这太他妈像电影里的情节了,只应该存在人类的想象力之内,实在不应该真实的在人间出现。
蒙战继续道:"虽然我们兄弟俩一向胆大包天,当时那场景我们俩一见也有点发蒙,吓得乌鸦也不要了,对看一眼,拿着枪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到山脚,上车一发动就窜回家了。"
"一路上,兄弟俩默契的谁也没有提那事,但我看黑子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很是难看,我自己的脸色估计也好看不到哪去,一直到家,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我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出了事儿,那天我就有预感,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所以就没回家,就在黑子家住下了,正好张叔和叔叔去喝酒了,也不在家,我就和黑子弄了两个菜,哥俩也喝上了。"
"黑子刚喝两盅,忽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啪"的一拍桌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道:"你这小子,好生大胆,敢在我白常太爷的地盘上撒野,不给你点苦果子吃,你也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说完竟然伸手揪住自己的耳朵,将自己摁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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