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大王的压寨夫人
夏军使臣离开后,却并未回夏军军营,而是趁人不备兵分两路,一拨绕了个圈,最终潜入镇北关城门西北的山谷中,另一拨则继续向西北行进,最终埋伏于一处山脚下,而山脚迎面所对的便是镇北先锋营。
镇北先锋营的士兵仿佛没有察觉到这队多出来的人马,这让夏军很是得意,就这么毫无顾忌地潜伏于此了。
这一潜伏便是一宿,待金星升起之时,北部马蹄铮铮,伴随着闪雷般的轰鸣声,就见千军万马以奔腾的江流之势直冲而下。
埋伏于此的夏军见骑兵已至,迅速整装待发,试图配合骑兵的攻势,给镇北先锋营以致命一击。
原来,翁岩嶙早已料到了这情况,分散了兵力最终在昨日汇合于溯北一处高地上,又借着高地势猛,待消息一传递过来,便挥军直取镇北先锋营。
早先潜伏于一旁的夏军早已严阵以待,就等主力杀入先锋营,乱了先锋营的阵脚后,再将他们一举歼灭。
事实上这群看似无人能挡的铁骑也的确不负众望,在漫天飞舞的尘埃中一下踏入先锋营腹地,为首的几位将领更是横扫先锋营,彻底打乱了先锋营的排兵布阵。
就见被冲散的先锋营士兵且战且退,形貌狼狈不堪,这看在夏军眼里,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鼓励了,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已,就连潜伏于一旁的夏军见此也颇为兴奋,摩拳擦掌地随时准备跃跃欲试。
这一刻,数千人乃至近万的士兵竟无一人有所怀疑,所有骑兵只是盲目地追逐着近在咫尺的猎物,而不远处埋伏的士兵也只是等着猎物到来。
眼看着猎物就要到眼前了,夏军却发现这些本还四处逃窜的士兵突然不动了,不,与其说不动,更确切来说他们有了除了逃和砍杀以外的动作,一些人开始向后方射箭,所不同的这些箭都是火箭,也有人蹲下|身子,也不知在鼓捣什么。
&好,快逃——”终于有人意识到己方中了埋伏,可惜为时已晚。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震动,本该驻满帐篷的地方赫然被夷为一片平地,而之前或骑在马上或站着的士兵纷纷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剩下没受到波及的主力步兵,及埋伏于一旁的夏军皆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未等他们有所反应,本还看起来狼狈不堪的镇北军竟迅速向他们袭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巳时刚过,镇北关城门大开,于狁领着数万兵马出关营救被围困的先锋营。
早先埋伏在附近的夏军见此都有些兴奋,觉得他们将军简直料事如神,说了这个时辰镇北军会出关,没成想还真就出来了。
等时机差不多了,有人放出信号弹,没一会儿,响彻云霄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迅速将镇北军围困了起来。
眼见包围圈快形成了,为首的夏军将领自得不已,只是未等他下达迎战的命令,原本缓慢移动的镇北军忽得快速动了起来,且整齐划一地破开夏军两头的包围。
夏军虽有所防备,却仍旧不敌这些骑兵的迅猛,竟被他们在前后破开了防御。与此同时,又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匹弓箭手,井然有序地不断朝夏军放箭。
夏军将领一时懵了,还未反应过来,一迎头却瞧见一身银铠一闪而过。他知道此人便是几年前名扬一时的于家少将军,素闻此人勇猛非凡,果见护在他身边的几个将士纷纷被他挑落马下,他心里一紧,刚准备抬手迎敌,却不觉勃颈处一疼,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眼眸处只来得及映出逐渐飘来黑云的天。
将领一死,夏军群龙无首,一时坚持战斗得有,四处逃窜得亦有,卸甲投降得更不再少数。
镇北军绑了投降的人,却并未对四处逃窜的人加以追击,而是押解着战犯又回了镇北关。
这行动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至少在暗处盯梢的人不明所以,而当他将消息送回夏军军营时,看了战况的翁岩嶙却是被气得不轻,原先以为他才是掌握先机的人,没想到被人算计了一番,赔了夫人又折兵。
翁岩嶙气归气,脑袋倒是未被烧糊涂,他瞅了眼外边越加阴沉的天,心想青峰山上的那人果然料事如神,这天真像要打雷下雨的样子。
翁岩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了决心,只见他手一挥,道:“动手。”
手下得令,而后迅速将命令传达了下去,不多时,就见夏军军营冲出两匹快马,一匹向西南行进,另一匹则直奔东面而去。
另一边的镇北军驻地处同样有人察觉到了越加阴沉的天,不知□□士兵以为又要下雨了,知道□□的人此刻也没得停歇,安置了战犯后就迅速领着几位将领进了主营商议军事。
商讨没多久,外头就又有来报,先锋营已拔寨返回,不时就会抵达。
众将士听闻后纷纷赞叹主帅英明,原是想拍拍马屁来着,却不料上首的人明显露出不悦地神情看着他们,这群人都是会看眼色的,自然停了恭维又回到正题上。
几人原是在讨论何时和夏军正面交锋,毕竟至今他们的几次交战都不怎么能上台面,今日过后,知晓自己暗算不成的夏军必定不会再坐以待毙。
若夏军全面出击,他们镇北军的胜算又如何?
其中几位将领依旧面不改色,但也有不少心里没底的,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投注到上首的人身上。
于狁被众人盯着,却无动于衷,他只是极淡定地重新分配了下职务,随后便将众人遣散了。
等众人走了,赵云洲出外巡视了一遍,又让人在外面守着,复又回了营帐,只是在撩开帐门之时,他又回头瞧了眼头顶的天,接着便听人问道:“你说这次先生的卜卦会准么?”
不知何时,于狁也站到了门边,抬头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那样子就像随时会压下来似的。
赵云洲几乎想没想脱口而出道:“不会。”
于狁一愣,回过神来却是一笑:“你对他还真没信心,小心回去先生抽你。”
赵云洲抽了抽嘴角,没回答,心里却想着,若真被那位知道他这么说过,抽估计不会抽,把算盘子、龟壳往他脸上砸倒是真有可能。
见赵云洲没回话,于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扫了眼镇北关西面的山,随后转身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目前他们有消息传来么?”
赵云洲知道于狁口中的他们是指谁,就在昨日夏军离开之前,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调了几人进夏军小队,等他们走后那几个人自然跟着小队行动,其中两人随着去埋伏先锋营,另外四人便跟着剩下的一小拨去了镇北关西面的山上。
这一去也一天有余,却无消息往来,自是不知那边的情况如何。
赵云洲老实答道:“那边人少盯得紧。”
于狁了然,之后又想起还留在西北边境处的杨普,今早他又来过消息,夏军在西北边境吃了几次败仗后,终于放弃与回岐联手,执意撤军,此时已准备向都城返还,而他们行动迅捷,一点不似战败而归,倒有些像要干大事的样子。
于狁自然料到他们此去何为,但他拿不准该不该帮那位九皇子扫清这个路障,毕竟这并不在他们的约定之内,更遑论这人还窥觑着他的人。不过考虑到夏国内政,夏皇估计熬不到今年年底,储君势必在五公主和九皇子中决出。现在他所要考虑的,仅仅只是一个五公主当政的夏国与一个九皇子当政的夏国,哪个更有利于南梁罢了。
他想了下,正要说话,偏头瞧见趴在毛毯上的大猫仔无聊地打了个滚,它浑身懒洋洋的,就跟好些天没吃饭似的,总提不起劲。
眼见大猫仔张大了嘴,似要怒吼出声,但实际上只是打个哈欠,于狁忽得一个激灵——大猫仔毕竟是大猫仔,就算多么惫懒也无法否定它老虎的身份,一如那位九皇子,不管现在看起来多么无害,终究是只猛虎,可即便如此,比起不明真身的五公主,他更愿与这只猛虎打交道。
想到此,于狁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拿在手里把玩,边示意赵云洲撩开帐门。
赵云洲在看到玉牌的瞬间,便明了于狁的目的了,这是想让西北地的藩王帮忙拦阻回去的夏军。
说来这玉牌曾是梁国皇室和西北等地藩王的信物,自夏国占去溯北后,朝廷与西北地藩王失去联系,但先帝却悄悄将此信物交于于正泽,可作为战时关键。事实上,四年前那场收尾战,便是靠着藩兵才取得最终胜利,只是藩王藩兵皆数都在溯北靠近夏国的地方,暴露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有关这事就被封锁起来,知道内情的无外乎他们几个自己人,这也是当初胜利来得迅捷而又莫名的原因。
赵云洲撩开帐门,随着一声口哨响起,没一会儿,一只白隼俯冲进了营帐,它扑腾着羽翅,最终停在于狁面前的案桌上。
瞧着歪头打量四周的蜃楼,于狁轻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随后将玉牌连同一封信都塞进一个锦囊中,挂于蜃楼的爪子上。
&要麻烦你跑一趟了。”于狁顺势又摸了摸它的脑袋。
蜃楼就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拿着脑袋去蹭他的掌心,随后张开翅膀,只是它似乎也不急着飞出去,而是直直飞向大猫仔。
大猫仔本是趴在地上的,就是见着自己的小伙伴进来了,也只是抬抬眼皮,算是打过招呼了。但令它没想到的是,它家小伙伴振翅飞起来后,竟也不急着离开,低空盘旋一下落到了它脑袋上,抓着他头顶的毛就不放了。
大猫仔就觉得头顶那两撮毛被揪得生疼,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啄击。疼啊!大猫仔猛地蹦了起来,只是未等它有所动作,察觉它企图的白隼竟然飞走了。
大猫仔只来得及听到一声鹰啸,回头就见白隼拍着翅膀一溜烟出了营帐。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嘲笑啊,大猫仔一爪子拍在地上,伴着细微的灰尘飘起,一声怒吼紧随而至……
守在外面的兵士听闻这声虎啸,面面相觑:这是打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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