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不是
男人是世界上最没创意的生物。
白术也想不明白明明收礼物是一件如此愉快的事情为什么到了她这儿就变得这么令人开心不起来。
&父啊,师父唉?”
&什么叫得那么噁心。”
纪云一边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稍稍收拢了扣在身后人手腕上的力道——只不过因为白术本身自己力气大,并没有觉察出这细微变化,只管死皮赖脸道:“你有没有想过送我别的东西啊?”
&有。”纪云毫不犹豫一口回答,想了想,又皱眉,回头万分嫌弃地扫了他徒弟一眼,“你想要什么?”
“……”
白术正要开口——
&着,想好了再开口,”纪指挥使眼珠子一转,“敢说黄金万两就打死你。”
白术:“………………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纪云冷哼一声,压低了声音从嗓子里说了句“撅屁股知道你想拉什么屎”之类无比粗俗的话。
啧啧,还皇城二十四卫之首呢。
跌跌撞撞被拖拽着跟在纪云屁股后面,白术嘟囔:”簪子这玩意有得用就好了,又不是娘娘,用什么好东西也没人看啊……”
谁知话语刚落,就见走在前面的锦衣卫指挥使猛地停下了步子——她一个刹车不及脸就糊到了那钢筋铁板似的结实的背上,疼得鼻涕眼泪流了汹涌而出,泪眼婆娑之间,她瞅见纪云似极不爽地勾起了唇角,问:“谁不知道你爱钱,为了留下君公公的东西,连这种违心话都说出来了是吧?”
白术抬起头看了一眼纪云,发现她家师父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敢点头老子就地拧断你的脖子。
于是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纪云哼了声:“送你地摊货也那么开心,宝贝似的。”
白术:“……”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宝贝似的啦,脑补不要钱非常开心是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家看上去不便宜的首饰店。
白术原本也就准备走个过场,这种高调的饰品在她看来是挺好看但是她也清楚戴她脑袋上就是个笑话……
进了店,白术随便拿了个最简单的款式问掌柜的价格,结果报出来的数字让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她一脸惊异地看着旁边皱着眉在一盘子成品首饰里挑得特别认真的纪云,看着他捏起一缠绕着银丝镶嵌祖母绿的鸟雀造型簪子瞬间吓尿——
&又不是万岁爷点下来的诰命夫人,戴不了这真金白银的好东西——你他娘是不是嫌弃万岁爷没追究我,这会儿准备把我彻底作死?”
&什么呢?”纪云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花花绿绿的玩意往白术头上比划,“好歹你也是有品级在的,戴戴真金白银怎么啦……唔,这个不好看,你看看这个……上面有个小铃铛,活泼喔。”
“……你这和在猫脖子上挂一铃铛有什么区别。”白术毛骨悚然地排开那叮叮当当造型各种华丽的簪子,“以后还做事儿呢!戴这个花枝招展的像什么话!”
&什么不行啊。”纪云一脸兴致勃勃,“我是老大,我说行就行。”
白术一脸惨不忍睹地拧开了脸,一眼对视上无辜的掌柜,这会儿从他们的对话里掌柜的也听出他们是皇城里来的侍卫大老爷,其中纪云地位似乎不低,寻思着有银子赚了,高兴得不能自己——冷不丁对视上白术,他先是愣了楞,然后开始兴高采烈地将各种可怕造型的簪子摆出来。
说“姑娘您慢慢看”。
说“姑娘咱们这是央城最好的手工饰品坊,不掺假,您走出去问问都知道谁都说好的”。
说“姑娘您夫婿真是体贴得很”。
说“姑娘别不好意思呀,您夫婿一看就是有钱的大官老爷,真体贴人”。
白术从头沉默到尾,最后听到“大官老爷”的说法终于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还大官老爷呢,去你老爷的。
反倒是一旁的纪云闻言,那一向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居然也破天荒的不好意思了,皱着眉嚷嚷:“瞎说什么呢,谁是她夫婿,这家伙喜欢天生有残缺的人,大爷我健全得很,她瞧不上的。”
金店掌柜:>
白术:“………”
说得她和彻头彻尾的变态似的。
好想反驳。
可是仔细一想,居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白术摸了把脸:“我看看别的东西,不要簪子,要别的——掌柜,你店里最贵的是什么啊?”
最后白术勉强选了个巴掌大的银铃铛,价格可以以她三年俸禄来计算。
这小挂件的周围围着镂空的银丝拧成的绣球状物,就是普普通通寻常官家小姐挂腰间的那种小装饰——纪云有些不满意:“你不是说猫脖子上不让戴铃铛吗?”
&对啊,”白术一拍脑袋,转过头跟店铺老板说,“劳驾帮我把里头那会响的铃子抠出来?”
纪云:“……………”
两人买好了东西走出门,白术低头玩耍那精致小巧的“腰部挂件”,心情有点美妙——没事干上街闲晃还白捡一礼物,这世界简直美好得没天理。
白术:“师父,难得放血,谢谢啊。”
&个屁,闭嘴吧孽徒。”纪云一脸乌云密布在她旁边碎碎念,“你来这世界上就是为了糟蹋东西而来的……这铃铛做工精细,声响清脆极为悦耳,想必也是人家手艺师傅花了心思在上头精雕细琢的成果,你可到好,到手就将铃子拆下来了——手怎么这么欠呐你?”
&当值的,身上叮叮当当响着多不像话。”
&个簪子就屁事都没有了。”
&簪子花里胡哨的,没审美没格调,不合适我。”
&小鸟笼里套一小铃铛就有审美有格调了?啧,铃铛还不响。”
白术笑眯眯道:“那不一样,我身上总算是有一样比我的脑袋还值钱的东西了!”
纪云闻言,脸上那蠢蠢欲动想要揍人的表情先是停顿片刻,借着身高优势在身边的矮子看不见的角度,飞快地用眼角扫了一眼她头上那枚做工精致的簪子……顿了顿后,淡淡地“嘁”了声,不爽道:“你还是继续说'谢谢>
&么?”白术拧过脑袋。
&怎么这么招人恨。”
&说,恨我你还送东西我啊。”
&不要脸。”
&硬。”
………
师徒二人无比和谐的说说笑笑(并没有)地回到皇宫已经是日落时分,徐王那隆重的欢迎仪式也已经结束……这会儿往日里早该在自家府中用晚膳的官员们才三三两两乘坐了马车出来,一些跟指挥使相熟或与都尉府有些“业务来往”的官员纷纷挑了帘子,探出头来打招呼。
白术蹦跶着跟在纪云身边,想找机会问问徐王的事儿,奈何身边一直有闲杂人等,她愣是没找到机会开口。
直到一架她熟悉的马车在眼瞧着即将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忽然停了下来,马车帘子被掀开的第一时间,看见绯红色袖子的一角时,白术眼皮子的跳了跳。
下一秒,大理寺卿那张年轻英俊得一塌糊涂的面瘫脸就从阴影中慢吞吞地露出来,那双冰冷得能把人冻死的眸子淡淡地扫了眼白术,不着痕迹地从她头上安稳戴着的簪子上扫过,眼角里隐约露出一丝丝满意的情绪,最终那目光却落到了纪云的身上。
这其中变化,正努力仰着脖子半弯着腰站在马车上的君长知的白术自是没看见——要么怎么说,矮子的世界和高个子是不同的呢。
白术感觉到原本吊儿郎当站她身边的指挥使周遭气场立刻改变——准确地说,就是开启了战斗模式。
&什么看呐,小狗撒尿占地盘儿么?”纪云啧了声嘟囔,“还检查领土完整性呢。”
白术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了纪云一眼,君长知倒是知道他说什么也知道这位指挥使眼睛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他,却权当什么都没听见,微微眯起眼,懒洋洋地笑:“纪指挥使。”
&君大人,哟,晚安呀。”纪云扶了扶腰间的绣春刀,用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招呼——难怪他这样,他堂堂一锦衣卫指挥使,与大理寺卿同样的正三品,最近虎落平阳被犬欺似的被同级官员指挥来指挥去,每天忙得和狗似的,这会儿正一肚子怨气。
&来得挺晚,外差忙吧?”君长知索性跳下了马车,拂了拂袖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掀起眼皮子扫了纪云一眼,“曹大人为了迎接徐王爷费尽心思,这会儿也都随着徐王爷回来了,您比他还晚呐——万岁爷来一趟想寻你商量冬季狩猎的事情都找不到人呢。”
内部人员都知道最近纪云就是跟着兵部左侍郎曹大人屁股后面转。
君长知是在变相说他失职?
看纪云脸色不好看,白术挠挠头,不想加入他们的战争,正想转身撤退,还没来得及往外迈出一步呢便听见身后两人声音一前一后双双响起——
&着。”
&哪你。”
转过头,那皇城内两位最大的大爷一位面无表情、一位皱着眉,这会儿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何等荣幸。
受宠若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白术:“干、干嘛?我不参与你们也不行啊?”
君长知懒洋洋道:“不成。”
纪云冷笑:“不行。”
白术:“……”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真正相爱的是纪云和君长知,真没她什么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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