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爆发在2月28日。
就在这一天,终于准备就绪的以刘文辉为首的川军各部,终于向莫非中校和郭波宣战了——以他们出卖国家路权的名义。
不过,尽管首先宣战的是川军各部,但首先发起进攻的,却是莫非中校。
因为在情报上的优势,他在川军正式向他宣战以前,就已经向安德烈指挥官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当川军的部队在宣战的同时慢腾腾的向川东诸县前进时,教导师的三个步兵团已经兵分数路,杀气腾腾的扑向了各自的目标。
莫非中校的目标,是20军杨森部、新15师刘存厚部、新23师罗泽洲部,以及四川边防军李家钰部。
没办法,谁让这4个家伙表现得那么积极,自己的实力又那么的差呢!
这其实是很有趣的事情,尽管川军各部都向莫非中校宣了战,但真正出兵的,却只有杨森、罗泽洲、李家钰以及刘存厚四部。刘文辉和赖心辉仅仅是将自己的部队动员起来,部署在了与21军防区毗邻的地方,与中校的两个师打起了“静坐战争”;而田颂尧和邓锡侯干脆就是光打雷不下雨——他们连部队都没动员。
这种状况完全在莫非中校的预料之中。
田颂尧和邓锡侯的防区离川东诸县太远,中间还隔着罗泽洲杨森等人,因此能不能打下重庆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反正总没有他们的搞头——所以他们懒得出力;刘文辉实力雄厚,占据着成都平原,对于扩张的要求没那么紧迫,自然不打头阵;赖心辉有意响应蒋委员长的号召出川(历史上为1930年5月),没心思再去抢夺川东的地盘,何况根据土肥原贤二的协议,也没有要求他出兵,所以他也不会真的动手。
只有地盘又小又穷,还挤成了一团的杨森、罗泽洲、李家钰和刘存厚四人,才会如此的热心于进攻川东。
问题是,这四家的力量合起来,实力也抵不上刘文辉一家——刘文辉拥有的兵力多达12万,现在可是四川拥有军队最多的一个军阀。
而且,他们还存在着几乎所有由军阀部队组成的联军的固有毛病:缺乏统一调度,各自为战。
也就是说,这四路军阀,不但是软柿子,而且还是四个又小又软的柿子。
吃柿子要找软的捏,所以,莫非中校将他们列为了自己的打击目标,不但要击败他们的部队,还要抢占他们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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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导师的进攻部队里,动作最快的就是刘波少校的第一团第一营。
因为他们一直保持在一级戒备状态上,所以,在接到来自团部的命令之后,他们仅仅用了十分钟就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
然后他们就出发了。
当然,刘波少校并没有忘记带上师里面配属给他们的两个后勤连。
关于这两个后勤连,大多数士兵——全部是步枪兵——认为师部的做法纯属多余——后勤连不但动作缓慢而且战斗力也不怎么样,带上他们纯粹是累赘。而且,士兵们认为,自己身上携带的弹药已经足够多了。
关于每个士兵携带的弹药数,按照标准,每个步枪手携带的一个弹药基数是100发,也就是五个弹匣。但实际上,每个士兵都会多带。他们配发的战术背心上可以很容易的加挂更多的弹匣包——极限是8个。也就是说,一个士兵最多可以带17个弹匣。尽管没有哪个牛人真的可以带这么多,但就一般的情况而言,一个士兵也可以带上9到13个弹匣。
然后还要再揣上4到5个手雷,以及4个手枪弹匣。
180到260发步枪子弹,28发手枪子弹,加上4到5个手雷,和川军的士兵战斗,真的需要消耗这么多的弹药吗?
何况大家还有必杀技呢!
但是步枪手的反对并没有任何效果,刘波依然坚持把行动迟缓的后勤连带上,因为第一团的枪械在补给上本身就是个大问题,不但川军的毛瑟枪弹用不了,而且,连其他团的7.62x63弹也用不了——这些枪用的是新生产的7.62x51弹。不带后勤部队的话,万一出现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何况,机枪手和新增加的榴弹手都对上级的安排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就机枪手来说,他们使用的“大毒蛇”机枪——仿制的fn·mag,无论是班用机枪还是排用机枪都是它,两者的区别在于班用型使用的是457毫米长的枪管,不能使用三脚架,而排用型使用559毫米长的枪管,有三脚架,同时它们的射击速度也不同——是一件相当消耗子弹的东西,它们的射击速度分别为600发/分和1000发/分,比以前用的m1918和m1917快了不少,而机枪手们能携带的子弹是很有限的:班机枪手只能携带2条100发的全金属可散弹链;而排一级,虽然是以3人机枪组活动,但可以携带的子弹数量也仅仅是6条弹链——因为副射手和弹药手还都带着自卫用的步枪。
所以机枪手们很需要后勤部队给他们带子弹。
至于作为新单位的榴弹手,他在携带一支手枪,一支步枪的同时还带着一具6发装的榴弹发射器——南非mgl40的仿制品——以及18发榴弹。其实榴弹并不重,但一具空的榴弹发射器却重达5.3千克,所以,榴弹手也需要更多的后勤支援。
就这样,根据“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原则,两个后勤连跟在了第一营的后面。
于是那些后来才加入第一营的士兵就这样抱怨起来:“真是的,打个仗都这么麻烦!”对此,刘波少校淡淡一笑,得意的对全体官兵宣布到:“我还在巫山训练营接受训练的时候,就已经这么说了——可见我多有先见之明。”
差点被送去扫厕所的先见之明——当年训练营一起出来的老兵们同时摇着自己的头。
于是刘波少校就悔不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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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营的目标是杨森的指挥部所在地,渠县。
这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实际上,从莫非中校的地盘去渠县的话,从梁平出发是最近的,穿过大竹县就到了,但是第一营却是从开县出发的,要穿过开江县、达县和大竹县,才能到达梁县。这么长一段路,而且又是从对方的地盘上经过,那是很容易暴露的。
但这么走也确实有好处。根据师部转交的情报,杨森部队的目标是他的老地盘万县,这样的话,部队要是从梁平出发,很有可能和杨森的部队撞到一起。
那样就更不好玩了——虽然并不害怕和川军作战,但那比较浪费时间。
所以,在经过仔细的考虑之后,安德烈指挥官和他的参谋们还是选择了让第一营走弧形路线,避开杨森的部队,争取尽快的端掉杨森。
可惜的是,尽管安德烈指挥官和他的参谋们想得很好,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总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比如说迷路——不是第一营迷路了,而是杨森手下的杨汉忠旅,他们莫名其妙的跑到了达县与大竹县交界的位置上。
于是第一营就和这个旅碰了个正着。
双方的前锋同时发现了对方,一轮短暂的交火之后,杨汉忠的先头连被击溃,3人阵亡,11人被俘,其余的则跑了回去。
俘虏的士兵被带到了刘波的面前。
“混蛋,你们是谁的部队?要去哪里?有多少人?”刘波有些火大,按照计划,他这里应该是遇不到敌人的,而且之前的空中侦察也没发现他的前进路线上有敌人存在,双方交火之前,他正做着直捣渠县,活做杨森的美梦呢!现在被这伙人一搅,杨森那边肯定就有防备了的嘛,真是……
“我们是20军杨汉忠旅的,是要去进攻梁平,我们旅一共有2500多人。”几个俘虏一点也没有俘虏的自觉,不但笑嘻嘻的回答了刘波的问题,而且还补充到:“长官,对你的问题,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就放心的问吧,我们绝对说到做到。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行了,都给我闭嘴!”刘波有些郁闷,他还没见过这样的俘虏呢,“你们说是去进攻梁平,那你们跑这里来干什么?”
这些家伙似乎并没有搞清楚自己在哪里。“长官,这里是?”
“这里是达县!”
“啊——!”几个俘虏张大了嘴,显然对自己为什么会偏离目标这么远感到不可理解——这几个县,大家来来回回也走过好几回了,怎么会走错呢?过了老半天,其中一个才回过神来,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个……长官,这是老天爷给你送功劳来了呀,歼灭敌人一个旅,俘获其旅长,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是啊,是啊!”其他几个人也赶紧附和起来。
“我……”刘波现在想杀人——这些家伙究竟是哪一边的人哪,居然这么说话!再说了,我要是能直接端掉你们杨军长,那才是大功劳呢!
可话是不能这么说滴!所以他只好问了一下杨汉忠旅的情况。而那几个俘虏也确实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杨汉忠旅的底细抖了个干干净净。
末了,一个俘虏突然问了一句:“长官,我们这算不算立功啊?立了功,那么遣散费是不是要高一些呢?要是高一些,能高多少呢……”
“……”刘波现在明白为什么这几个家伙这么配合了——都是钱闹的啊。
这世道……
将几个俘虏打发走,刘波叫来了几个连长。“我们进攻,吃掉杨汉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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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杨汉忠也接到了先头连的报告。
“你是说遇到了21军的部队?”杨汉忠有些吃惊,“有多少人?”
先头连的连长似乎有些惊魂未定,他用颤抖的声音回答到:“报告旅座,从人数上看对方是一个先头排,但是火力却很猛……”
“他们的总兵力有多少?”杨汉忠有些不耐烦,21军火力猛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还用得着你这个小连长来罗嗦么?
“不知道……刚一交火,我们就败了。”连长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实际的战斗情况是,他的部队刚打了一轮枪,他就首先跑了……
因为,在传说中,21军很喜欢射杀对方的下级军官。
“废物!”当然,尽管很生气,但是杨汉忠也骂不出什么来,自己手下的兵就这个样子,他还能怎么样呢?“给我滚!”
先头连的连长如临大赦般的跑了。
“旅座,我们怎么办?”副旅长和参谋长靠了过来,“要不要撤?”
“不,我们就在这里构筑阵地,等那支部队冲上来。”杨汉忠多少知道一点内幕消息,知道自己的长官为什么有胆子进攻21军,而且,按照时间上看,那些日本人的计划应该已经成功了,这样的话,21军部队的进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只要能多坚持一会儿,他一定能撑过去,然后再发起追击,将那支部队消灭掉,那样的话,他在军中的地位,可要上升不少。
在不知不觉中,一些川军的指挥官已经将能在战斗中击败21军的部队,看成是一种荣耀了。
他的副旅长和参谋长似乎也有这样的想法,于是命令就被传达下去了。
可惜的是,尽管杨汉忠知道内幕,但他忘记了,他的部下可不知道,被各种流言弄得对21军有一种强烈的畏惧感的士兵们早就将杨森的命令看成了让他们去送死,现在杨汉忠又让他们和21军的部队硬拼,这些士兵就不干了。
“班长,我们怎么办?”在战前准备的时候,一伙士兵围住了他们的班长,很小声的问到,防止被别人听到——其实周围的人也差不多。“我们不能去送死啊。”“是啊,就那点军饷,也不值得我们卖命啊。”“就是,就是……”士兵们七嘴八舌的说到。
“安静。”班长竖起了中指,“我让你们带的东西,你们都带了没有?”听班长的话,这个班的人似乎早就有什么准备了。
“带了。”其中一个士兵将手伸进了怀了,准备将怀里藏着的东西拉出来给班长看,却被班长一手给按住了。“不要拉出来,你想死是不是!”班长瞪了他一眼,然后再次压低了声音对自己的手下们告诫到:“这东西你们都晓得怎么用哈,冲锋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管你是挂在枪上面还是拿在手里,用力的挥,他们就……”
“就啥子?”冷不丁的,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排长!”一群士兵被吓了一大跳,班长连忙摇头。“没啥子,没啥子。”
“没啥子?”排长指着那个手还在怀里的士兵,“你怀里有啥子东西?”
“没得东西,没得东西。”士兵的脸都白了,一个劲的摇头。
“那你把手放在怀里做啥子?没得东西。”排长很干脆的把手一伸,“拿来,分一半给我。”
“排长,你……”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我啥子。你们一群狗日的,亏得大家还是一个村子出来的,准备这些东西都不喊我一声。”排长似乎有点委屈,“狗日的,你们不晓得啊,打仗的时候,我们这些屁大的官,死得最快……拿来,拿一半给我。”
“那是,那是……”班长讪讪的笑着,小心的将自己怀里的白布摸了出来,撕了一半给排长,“有排长你带着,大家就更安心了。”
“那是。”排长拿过白布,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然后第一营的部队出现在了这些士兵的视线之中,开始设置前进工事。
战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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