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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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广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宝莲晓得楚维琳关心,特地打听仔细了,再回来一五一十说给楚维琳听。
楚维琳只觉得唏嘘。
苏子毓竟然死了。
一个戏子的生死本不该叫这么多人挂心,可偏偏那人是苏子毓。楚维琳到现在还记得,那年去杜家做客时,杜家的几个姐妹都凑过来问她一些苏子毓的事。宫里的贵人们都捧他,又怎么会不叫人好奇呢。
分明正月初九那日,楚维琳还见过苏子毓唱戏,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却在那一日就叫常郁晖害了。
生死,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张广鸿口中,常家成了吃人的地方,常郁晖更是妖魔鬼怪,落在他手里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话,楚维琳赞同极了。
等常郁昀回来,自然是听说了那些传言,楚维琳见了他,忽然想起上元那日事情,仔细一琢磨,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常郁昀没有亲口承认过是他设计了常郁晖,但楚维琳心知肚明。
原本以为小偷也好,醉花楼的人也罢,都是常郁昀安排的,可现在冒出来一个张广鸿,一口咬定是他通知的醉花楼,楚维琳就有些惊讶了。
还是说,常郁昀那时一环套一环,连张广鸿也一并设计进去了?
楚维琳没有答案,知道真相的只有常郁昀,除非她开口去问。
常郁昀去了一趟松龄院,再回来时,熟悉的眉宇之中隐约有几分疲惫和无奈,楚维琳对着他,几番犹豫之余还是没有问出口。
上元时她就清楚了,对常郁昀来说,这般算计弟弟。他即便做了,也不愿意挂在嘴边。
他是宠着楚维琳,若楚维琳坚持要问,最后大约也是会说出来的。可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楚维琳才不愿意追着去问。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总归常郁晖这回吃了大亏。
而让常郁昀无奈的并不是常郁晖的状况,而是老祖宗那儿。
松龄院里依旧压抑沉闷,常郁昀陪着老祖宗说了许久的话。
老祖宗有自己的判断。事已至此,常家再退让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僵着,看叶家那儿怎么应对。
常郁昀却不是这么想的,事已至此,退让没有意思,不退让其实也没什么作用,只是纯粹的不利己不利人。
常郁晖是男子,名声即便坏了,常家的头上也没有多少人敢随意撒野。再说他是长房幺儿,不像家中娶嫡长媳那么多讲究,退而求其次,成亲是不难的。
真正被困住的是底下几个姑娘,尤其是常郁映,她年纪最大,又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只是,老祖宗的心底里,常郁映的将来已经定下了,远嫁。远远嫁出去。
连常郁映都能做弃子,又怎么会在乎叶语姝呢?
深陷在这场退亲风波里的叶语姝,即便是成功退了亲,以后都会有些麻烦。
嫁人本就是一场赌博。姑娘家若是退而求其次,在长辈们眼中,岂不就是豪赌吗?
可常郁昀知道,若要让叶语姝嫁给常郁晖,不如豪赌一把,起码能多活几年。
老祖宗跟前说不通。常郁昀不能硬劝,见夜深了也就回来了。
烛光里,见楚维琳眼底隐隐关切,常郁昀舒了一口气,微微扬了唇角:“没事的。”
简单的三个字。
一时之间,好多问题从楚维琳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谁没事?老祖宗、常郁晖、叶语姝还是常郁昀自己?又是什么事情?
可到底,楚维琳没有追问,她只是回给了常郁昀一个笑容。
常郁晖重伤,叶家外头总算安宁下来,可内里依旧是不太平。
叶二老爷固执已见,可拗不过叶老太爷,一气之下,日日喝得酩酊大醉,有一回正巧遇见叶语姝,少不得一通冷言冷语。
喝醉的人讲话能有什么道理逻辑?加之他性格古板,又觉得是叶语姝的生父,一言一词之中多是指责。
叶语姝没有反驳一个字,她不是软弱和退缩,在选择和常恒熙沟通退亲的时候,叶语姝的内心已经坚定了,她非常清楚叶二老爷对此事的态度,最初她有些难过和无奈,到了这会儿,这些指责无法伤到她分毫了。
再不同意,她也要退亲,将来再难,还有那么多长辈是支持她护着她的,常恒熙都能这般强硬,她还怕什么。
反倒是叶二太太那里,晓得叶语姝被训了一顿,平日里对丈夫依顺的她都动怒了。
长女没了,她就只剩下一个叶语姝,管什么名声,管什么婚事,叶语姝只要活着,不像叶语妍一般红颜薄命,她就别无所求,这家里还能饿死她们娘俩不成?
这一次,两家一下子都安静下去,没有再有动作。
楚维琳在等,她知道叶家那里不会无止尽拖下去,常郁晖那一跪把两家最后的一点情义都跪没了,就看叶家什么时候行动了。
没有等太久,四天后,宝莲进来禀道:“奶奶,叶家的人来了。”
楚维琳瞅了一眼西洋钟,这个时间尴尬得很,再过两刻钟就是常府各房用午饭的时间了,两家难道还要把这话留到饭桌上吗?
“叶家来了哪几位?”楚维琳问道。
宝莲神色古怪,道:“四姑太太一个人回来的。”
楚维琳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常恒熙竟然会来,而且还是一个人。
不仅仅是楚维琳吃惊,大赵氏听说叶家的马车到来,起初还是平静的,可一听说常恒熙孤身来的,顿时也有些无措,一面使人去松龄院里报信,一面快步往垂花门赶。
若是其他人来,大赵氏兴许会学一学叶家怠慢来客,但若是常恒熙,大赵氏晓得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马车停在垂花门外。白浅下来摆了脚踏,而后扶了常恒熙下来。
大赵氏笑着迎过去,一看常恒熙的样子,心里就有些忐忑了。
也就是半个多月的工夫。今日的常恒熙比那日躺在病床时更瘦了,脸颊下凹,眼下发黑,哪里有半点正月里走动时的丰韵,只这一眼。叫大赵氏有些不敢认了。
偏偏,常恒熙穿得很精神,大红狐裘斗篷裹着,整个人和一团火似的,大赵氏认得这斗篷,是前些年老祖宗得了一张狐裘,家里哪个也没轮上就给了常恒熙。
“四姑,身子不好,还是要多休养才是。”大赵氏一面说,一面上前扶住了常恒熙。
常恒熙没有推开她。道:“我来看看母亲,这个时辰,母亲还没用饭吧?”
叶家其他人要见老祖宗,大赵氏能找出一百个理由拦着,但常恒熙来了,这些理由都用不上了。
亲生女儿要见娘,说到哪里去都不该拦着。
大赵氏点头:“还没用饭呢。刚使人去传话了,老祖宗病中,吃的也清淡,四姑陪老祖宗用一些吧?”
“也好。”
常恒熙这个时候来。自然是打算在松龄院里用饭的。
这一次来,她有她的考量。
叶家里头,那么多人冷眼瞧着张广鸿的事情,而她在最初的失望悲痛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变了很多。
常恒熙想再回一次常家,面对面与老祖宗摊牌,而后,桥归桥路归路,继续僵持下去是对叶语姝的伤害。
至于她,和娘家恩断义绝。但能护着叶语姝,背些骂名又如何。
再陪母亲吃最后一顿饭,是她现在想做的事情。
松龄院里,老祖宗听了段嬷嬷的话,闭上眼沉默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自己生养的姑娘是什么性子,老祖宗最清楚了,等再睁开眼睛时,老祖宗的眼底只有坚毅。
她选择了常家,而她的女儿选择了叶家,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即便如此,在看到常恒熙不寻常的消瘦情况时,老祖宗的心里依旧是心疼的,可越是心疼,她也越冷静,因为常恒熙对着叶语姝时也会是如她一般的心境。
常恒熙在床边坐下,两人开口都没有说常郁晖和叶语姝的事情,仿佛她就是来探病的。
段嬷嬷送上了午饭,老祖宗病着,最合适的就是粥点加小菜,这也正适合常恒熙的身体。
入口时,是常恒熙格外熟悉的味道,常家厨子们做的口味,她一直都很喜欢。
默默吃完,段嬷嬷收拾好东西,退出去了,只把内室留给她们母女俩。
“阿熙陪娘吃的最后一餐饭,实在是简单了点。”老祖宗叹息着摇了摇头。
常恒熙没有接腔,老祖宗抬头看她:“会后悔吗?”
这一次,常恒熙摇头,她不是那种会去后悔的性格。
“娘也不会,”老祖宗笑了,比起几个儿子,常恒熙更像她,像到了骨子里,“功亏一篑。”
常恒熙浑身一震,而后了然。
从一开始,老祖宗就清楚,叶家那里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叶家不咬死了要退亲,除非是叶老太爷老糊涂了。
常家注定吃亏,在这个时候,就算叶家是低调退亲,对常家的打击也是极大的,至于去和叶家商量拖个一年半载的,放在从前还行,现在绝无可能,叶语妍的病故让叶家恨死了“拖”,这拖来拖去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当年季家叶家解除了婚约,叶语妍也不会是活活气死的。
就算退婚,也不能一面倒,老祖宗让常郁晖去跪,谁知道出了一个张广鸿,真的是功亏一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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