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夏小满有些犯愁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难道山崖下面是桃花源?自己没摔死不说,还被人家救了?这个想法刚一闪而过立刻被否定了,被退婚?她知道事情有些麻烦,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来到门口,心里拿定了主意,有人想要她死她就偏要活着,还要活得像模像样的才行。
门被推开了,夏小满感觉到坐在旁边的女人下了床,紧接着听她叫了声爹,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嗯,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给大房吓成那样?”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没有太多的情绪。
邹氏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偷偷的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儿。
“爹,先别发火,娘和月娥怕是吓得说了胡话,先坐下吧。”
听到这个声音,夏小满缓缓的睁开眼睛,毕竟这个人算是为自己说话了,她可完全不觉得自己能是两个大老爷们的对手,该拉拢人的时候必须要识时务。
“晓曼,见了爷爷和大伯怎么不说话。”一直找不到话的邹氏见女儿睁开眼睛了,急忙说道。
“爷爷,大伯。”夏小满虚弱的叫了声,目光落在年轻一点儿的男人身上,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短衫和宽大的裤子,腰上用块一寸宽的带子系着,又是个古董级别的人,一双眼睛有些不合时宜的大,鼻子扁塌塌的,下面是一张大嘴,其貌不扬,好在眸子里的目光很温和,旁边的老汉六十多岁,不用问也知道是刚才那个老女人的丈夫。
“嗯。”夏老九嗯了一声,又看了看两个孙子,这两个小子正站在床边儿,眼睛里都是敌意,顿时黑了老脸。
夏松扶着爹坐在旁边,声音不大的问道:“晓曼醒了找郎中看过了吗?”
邹氏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大哥,孩子刚醒,还没来得及去找。”
“那我去找郎中。”夏松说着就要出门。
“大伯别走。”夏小满虚弱的叫住了夏松,眼圈一红掉了泪。
夏松转身走到床边儿,看着床上的侄女叹了口气,小脸儿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原本好好个丫头被折腾成这样,让人心疼。
“晓曼啊,别想那么多,郎中来了给你瞧瞧好得快。”安抚了一句,甚至对夏小满扯起嘴角笑了笑。
“大伯,有人要掐死我,您别走,我害怕。”夏小满说着,眼泪更是制止不住了,旁边的邹氏用手掩着脸抽噎起来。
夏松愣住了,随即也猜了个差不多,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坐在后面的夏老九。
夏老九从腰上拿下来烟袋,装烟点火,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这才说道:“刚才听说动刀了?”
夏小满心里一沉,她虽然不奢望来的人能给自己做主,不过这老汉的一句话却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再看看面前的大伯,心里腹诽自己的贵人太弱了,还得靠自己啊。
“爷爷,家里只有弱母幼弟,我还是一副病歪歪的身子,哪个能有本事动刀?”她这么一问,邹氏也止住了哭声,回头望着女儿眼底一抹决然,她知道今晚不但自己拼了,就是自己的女儿也换了性子。
“爷爷,你要给姐姐做主啊,奶奶说要掐死姐姐,还说要活埋呢。”站在床边儿的两个小包子中的一个,哭着跑向夏老九,趴在他腿上告状了。
夏小满望过去,有几分赞赏这小子了,虽然还分不开谁是谁,不过两个小家伙是真心要保护自己的这一点不需要怀疑。
“大伯,大娘的手是我咬的,我要保护姐姐。”跟前的小包子扯着夏松的衣袖,扬起小脸怯生生的看着夏松。
夏松点了点头说道:“夏风没错,保护姐姐是应该的。”
夏小满及时收声,观察着两个男人的脸色,心里却盘算着怎么会就两个人来?那两个女人一看就是跋扈的主,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才是,她们呢?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还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老薛叔啊,我可不是瞎说,这晓曼娘是真疯了,刚才要拿刀砍我和婆婆呢。”
夏小满心里冷笑,原来是去搬救兵了。
夏松眉头紧锁,转身去了门口开门,一个穿着长袍的老人走进来,身后跟着张氏。
张氏望了屋里一眼,看到邹氏的样子嘴角一抹冷笑,看你再装横的,找来了村长治你个大不敬!
“老弟啊,家丑,家丑啊。”夏老九怨恨的瞪了一眼张氏,对进来的人苦笑着说道。
薛正很是理解的拍了拍夏老九伸过来的手,说道:“九哥不说那些,进去再说吧。”
夏小满不知道来人是谁,也不言语,有外人来是好事,总不至于这些人都是草菅人命的主,至少安全是有保障了。
夏松瞪了一眼自己的媳妇,进屋搬来了椅子放在地中间请薛正坐下,自己则站在一边儿。
薛正上下打量了几眼夏小满,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和夏老九说道:“九哥,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儿谁也不愿意,您看该咋办才好?”
“明天送去姑子庙吧,家门不幸怪谁?当初就不该有攀龙附凤的心,陆家……唉,不说了。”夏老九面对薛正的时候态度来了个大转弯,说话的声音也哑了不少。
“爹,晓曼的事情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我不会让女人去姑子庙的。”邹氏说着苍白枯瘦的手攥紧了,好像随时都准备为了女儿拼命一样。
夏松还不等说话,旁边的张氏不答应了,冷冷的说道:“她二婶子,这事儿爹也做不得主,要是不送去姑子庙咱们夏家可就犯法了,你不在乎难道也不为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想?”
邹氏只是看了一眼张氏,没理她。倒是薛正不满意的咳嗽了一声,止住了张氏的话。
“晓曼啊,到底那天在陆家发生了什么?你和薛爷爷说说,要是陆家不仁义,薛爷爷给你做主。”薛正是靠山村的村长,这晓曼也是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一个丫头能勾搭男人。
夏小满心里发堵,在陆家发生了什么?她哪里知道啊?不过既然这人说给自己做主,她就要抓住机会,张嘴还没说出来一个字就变成了哭声,低着头用手捂着脸哭得那叫个肝肠寸断。
她是打算蒙混过关了,既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哭,拖延时间想对策。
这么一哭,屋子里的几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好端端的个姑娘被退婚已经是够可怜人了,并且这孩子还是个外表柔弱实则烈性的,不然也不会投了河。薛正看了一眼邹氏,邹氏来到床边儿把女儿揽在怀里,温柔的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劝着。
“嚎嚎嚎,嚎丧是不是,该死不死,这诈尸似地吓唬人,我……。”王氏刚到门口就听里面传出来哭声,想着自己老头子是给出了气了,顿时来了胆量喝骂着推开门进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屋子里的薛正,硬是把后面的话憋回去了。
夏小满险些笑出声,这个老女鬼来的还真是时候。
薛正也不惊讶,脸带着愠色开口说道:“老嫂子还是消消火气吧。”
王氏尴尬的扯了扯衣襟走进来,一眼看到了后面的张氏,恨得直咬牙,好个猪脑子的女人,竟然把这个榆木疙瘩找来了,看来今晚想要弄死这个小蹄子是难了。
“兄弟,我这也是给气疯了,刚才我家这媳妇竟拿着菜刀要杀我。”王氏说着,回头看着床上的邹氏,心咯噔一下,此时的邹氏脸上带着泪花,一副收起媳妇的架势,怀里半抱着的小蹄子更是虚弱不堪,整个人好像随时都可能断了气似的,这……,再看薛正的神色,恨得牙根都痒痒,自己的话谁能信?
薛正不理她,沉声说道:“既然一大家子都来了,咱们就说说晓曼的事吧,总不能糊里糊涂的断送了孩子的一生,送去姑子庙的事你们这些长辈得拿个主意。”
“晓曼!”邹氏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越来越软,惊呼了一句。
夏小满抬起头虚弱的说道:“娘,我好累。”
“那快点儿躺下。”邹氏把夏小满放在床上,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夏小满抓住了她的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老薛叔,王庄的李家姑娘也被退婚了,可是人家就没送去姑子庙,咱家晓曼为啥要送去?”夏松见谁也不说话,张口问了句。
薛正看了一眼邹氏说道:“那是因为李家甘愿养着自家姑娘一辈子,我朝立法这一条也不够人道,总是有待商榷,再者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能通融自然会通融几分的。”
闭着眼睛的夏小满暗暗点头,看来这个贵人够大了,就看夏家人会不会办事了,人家话说的很清楚了,只要夏家愿意养着她一辈子,那么就不用去姑子庙了。
“那……。”
“闭嘴!”
夏松刚要说那就自己养活着,就被夏老九给拦下来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转身看着薛正说道:“老弟啊,不是九哥不善待子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去年勇儿亡故留下了孤儿寡母的四个人,夏家是真养活不起了,还是送去姑子庙吧。”
这话一出口,夏小满算是彻底认清了这一家子人的嘴脸了,不过她是不在乎的,姑子庙有什么了不起的,还能得个自由身呢,只要身体好了的话,想去哪里还不是自己只要乐意?
“老薛叔,我家晓曼不去姑子庙,我养活她一辈子。”
夏小满悄悄的把眼睛掀开一条缝,刚好看到了说话的邹氏,一时间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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