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短暂的开学适应之后,大部分班级都开始进入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模式,唯独我们班,闹哄得跟菜市场一样,铃声响了总要过了好几分钟大家才反应过来是上课了,好几次老师走进教室里,还能看到有男同学跨在桌子上,司徒楠跟刘书恒别扭地执行老师下达的命令,比如收作业本,比如看到自己组有人在闹事就要喝停对方,可是每次有闹事的,他们两个反而起哄地比别人厉害,每当这个时候,我只能认命地喊他们两个的名字,被我一喊,他们才反应过来,我擦,我也是班干部!!
于是总在匆匆地关头,他们两个推搡来推搡去,极其别扭地喊道,“别吵了,上课了!再不上课打你们啊。”
这时班里才彻底地安静下来。
接着司徒楠就会挠挠头看向我,眼眸里有着夸我吧,要么就是我厉害吧,这样得意的神色。
我真想回他一句:穿了龙袍还是不像太子。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至少他们的作用还是有的,我也明白乔老师这么做确实算是一注好棋。
至少他们的吼声还是有用的,那些被他们带着像小弟一样的同学,对他们两个山大王,还蛮听话的。
读小学的时候以为英语老师都是女老师居多,但是上了初中之后,男的英语老师随处可见,郭晶跟陈挠班里的英语老师也是男老师,我们班的英语老师叫罗英桂,吐英语的时候嘴巴很流利,说中文的时候语气会有一点点呆滞,像在思考很久要怎么说才说出来,有时上课上到一半,罗老师会沉默了一下,刚开始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下面的同学太吵,所以停了下来,眼神揪着他们是不是要骂他们,时间长了,大家才知道,罗老师就是在想用中文怎么表达。
这个时候班里的同学就会狠狠松一口气,然后,下一秒,有闹腾起来。
简直就是一群精力旺盛的猴子。
这天下了英语课,罗老师喊住我,叫我到他办公室走一趟,我愣了一下,才拎着书包跟在他的身后,他侧过头,笑道,“你报名了英语辩论赛,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这时我才想起,上次陈挠跑班里找我说的这件事情,我都差点忘记了,因为陈挠也没跟我说是什么时候比赛,如水过无痕似的,讲过就无波无浪。
在d班,最不用担心的就是有人比你更努力学习,所有什么英语辩论赛,作文比赛,数学竞赛,仿佛都跟d班没有任何关系,班里的同学除了闹腾,他们压根就不会管学习。
“我正准备讲。”我在心里低骂了一声陈挠,他倒是厉害,一见我点头就勾搭上罗老师,还把这事情给透露了出去,这下子一锤钉死,我就是想反悔估计罗老师都不会同意。
“这个需要提名单的,下次记得提前跟我说,陈挠说你曾经在法国呆过一段时间,相信辩论赛对你来说,问题不大的。”说着老师就推了张表给我,“填一下,我等下交上去。”
他扶了扶眼镜,眼眸里带着赞赏。
我慢吞吞地拿过笔,开始填,从我落下名字的那一刻我知道木已成舟了,填完后,我把表推给老师。
罗老师看了看,便把表夹起来,我见状,跟他打了招呼,就出了办公室,随后拎着书包朝校车赶去,李秀正站在校车旁,她的身边站着张楚,我想走过去,狠狠地拆散他们,但是我的脚却重如千金,将我钉在原地,我就这么安静地,远远地看着他们靠得那么近,聊得那么愉快,那个世界里没有我,我也走不进去,就像那天晚上在篮球筐底下,我只能当个小偷站在他们的身后,小心地偷着张楚说的那些笑话,抓着书包的手僵硬地伸不直,胸口有个野兽,不停地想冲撞出来,我死死地咬着下唇。
夕阳落在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眼睛很刺眼,我却逼着自己要看着,看着张楚跟李秀围出来的那道光圈。
那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只知道,那种感觉很不好,它将我被拯救的过去又差点拉了回来,那灰暗的自我伤害。
我站了很久,他们都没有发现我,李秀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头,张楚正笑着说什么,李秀偶尔搭两句,眼眸里全是笑容全是柔情,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眯起眼,拉着书包带就朝他们走过去。
此时校车已经是最后一班了。
“妹妹!”李秀仰头看到我,朝我笑道,“你终于出来了。”
我眯起眼,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朝校车上走,经过张楚的身边时,他轻轻喊了一声李优,我抓住书包袋子的手猛地一用力,我没理他,也没应他,直接上了校车。
李秀见状,匆匆跟张楚打了招呼,便跑上车,眼神担忧地看着我,缓缓地坐在我身边,低声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学习不顺利?”
我侧过脸,眼神透过窗户,看着窗外,这么远,我只能看到被挡在几栋教学楼,堪堪冒出点绿色的常青树。
李秀在我耳边叹了一口气,此时校车缓缓开启,我稍微转过脸,眼神一下子就对上车窗外张楚的眼眸,他那被阳光晒得眯起的眼睛,正看着我,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挪开眼神。
也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真的不想看见张楚。
回到家里,我丢下书包,进了画室,本以为我画不出什么,可是我安静地坐了两个小时,画了两幅画,一幅是常青树,一幅是小镇的桃饼,还有糖葫芦,还有蓝白色的外套,还有漂亮的蕾丝裙子。
就是没有张楚送的那两样东西,从画室出来后,我告诉妈妈,我想要买新的画板,最近画板不够用。
妈妈丝毫不怀疑,直接说,“周末去给你买,买多几个。”
我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等着开饭,李秀把汤端上桌,眼神下意识地扫向我,我刚才说要换画板的时候,她已经端着汤出来了,站在我跟妈妈的身后,可以肯定的是,她听到了我要换画板的话。
爸爸每天晚上都很晚回来,所以只有我们三个人吃,安静地把饭吃了,我想去洗碗,妈妈急忙拉过我的手说,“你去学习,洗碗的事情我来。”
我唔了一声,勾过书包,将书本拿出来,安静地做作业,然后背单词,李秀也坐在我对面,她时不时地翻着书本,时不时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不知道她想跟我说什么,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跟她讲话。
直到睡前,我的眼神都没有跟她对上。
躺床上,我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我跟李秀一起掉进了水里,不停地在水里挣扎着,胸口被水积压着,痛苦万分,绝望在胸口窜着。
岸上有一个人,他朝我们伸手,我跟李秀吃力地朝他伸手,眼看着我跟李秀的手同时触碰到他的手,他一反手,抓住了李秀那只白皙的小手。
我还保持着神着手的姿势,却慢慢地沉入了水里。
冰冷跟绝望同时在我最后的意识里。
早上起来,我清楚地记得,救了李秀放弃我的那个人,是张楚,于是我的脸上从起床就很不好,李秀伸手抚摸我的额头,我下意识地狠狠拍开她的手,很响亮的“啪”了一声。
她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被我拍红的手背。
我抿紧唇,想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抓了早餐爬上校车,快步地走到李海燕的身边,坐下,随后低头啃着早餐。
车子一个颠簸,我往李海燕身边歪了一下,撞到了她,她小声地抽了口气,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握着手臂。
我看着她捂得紧紧的手臂,对上她那慌乱的眼神,我冷着嗓音问,“手臂很疼?”
她急忙放开那只捂着的手,摇头,气弱如丝地应道,“不疼。”
我丢开手上的早餐,伸手一把捏住她的手臂,她狠狠地倒吸一口气,我怒道,“你知道疼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反抗?”那一刻,一股怒火在我的胸口翻涌着,我不喜欢管闲事,更不想管别人的事情,我自己都管不过来了,可是胸口的野兽迫使我不停地逼问她。
前排的几个同学已经朝我们看过来了,李海燕拼命地挣脱我的手,嘴唇咬得死白,好半响才说,“又,又不关你的事!”
我胸口的野兽猛地停下撞击的动作,我顿了顿,猛地放开她的手,侧过脸,眼眶里很酸。
是啊,又不关我的事,管她疼不疼,管她反不反抗,那关我什么事。
下了校车,郭晶嗷地一声跑过来,她每次都喜欢在校车旁等我,一手就搭上我的肩膀,“下课后一起去堂西街,我好久没去了,今天妈妈跟爸爸会很晚才回来,我可以去堂西街了,你到时等我啊。”
我闷不吭声地将她的手拉下,神情有些恍惚,郭晶拉住我的耳朵,将我的脸扯了对上她的,她看到我的脸后,脸色担忧,“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这时,李海燕在身上低低地说,“我惹她生气了,我……我对不起!”说着她快速地朝我道歉。
我猛地才从恍惚中醒过来,盯着她的后脑勺,半响才对郭晶说,“下课后等我。”
说完我快速地朝班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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