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学了云珊做鞋的手艺,到除夕前她自己就做了十几双鞋,有给齐靖的,有给齐顾氏和齐老牛的,还有她自己并三个孩子的,自然,也给齐宝盒做了两双。
腊月二十八,云瑶带着她和云珊做的鞋还有衣裳进宫一遭,将这些东西给齐宝盒送去。
说起来,云珊别看性子狠辣,为人又自私自利,可这姑娘却是个极细心稳妥的,因着如今寒冬腊月的,她给齐宝盒做的鞋子鞋底都勾了花纹来防滑,照她的说法,便是在冰面上走动也轻易滑不倒的。
云瑶是没想到这些,后头经云珊解释才明白,这防滑底的鞋子是大户人家后院常用的,为的就是防止被人使坏,照云珊的说法,早先她也吃过这方面的亏,后头学乖了。
这齐家后院简单之极,云瑶也从未防备什么妻妾争宠,这方面的事情还真不太了解。
后头云瑶想着宫中本就齐宝盒一人,并没有什么阴私争斗,应该没事的。
只是,云珊却骂了云瑶一通,大致的意思便是陛下就是一块肥肉,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只是如今有齐宝盒在,陛下也没什么心思纳妃,这就使得多少大户人家恨不得立时就没了齐宝盒,好叫他们家的女儿进宫。
就为了这些利益,指不定多少人挺而走险买通宫中太监宫女算计齐宝盒呢。
云瑶听了云珊这些话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后悔早先掉以轻心,没对这方面的事情关注过,幸好齐宝盒扛得住没出事,要真出了什么事,自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那也没用。
因此,云瑶才会紧赶慢赶的做了几双防滑的鞋子送过去。
她进宫的时候齐宝盒正在忙着布置除夜宫宴的事情,一听云瑶过来,赶紧叫人请了进来,云瑶走这一路也累着了,一进屋就将怀里抱着的大包袱放下,坐在椅子上喘了好几口气。
齐宝盒见了赶紧对白姑姑道:“我记得咱们屋里还有一些玫瑰膏子,你去调些温水给嫂子端过来,还有,把南边才贡上来的鲜果子端些给嫂子尝尝。”
白姑姑答应一声出去,不大会儿功夫才端了玫瑰膏子调的温水,还有一大盘子的新鲜水果。
云瑶灌了一大碗水,喘气才匀了些。
齐宝盒一边给她递过一个蜜桔,一边问:“这都多早晚了怎么还进宫来?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云瑶一边笑一边接过桔子剥着:“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这几****叫我大姐给骂了一通,这不,紧赶慢赶的做了些东西给你送了来。”
&么?”齐宝盒先是一愣:“什么大姐?”
后头想到云珊来长安,这才明白过来:“你说云家大姐吧,怎么着?你们姐妹吵架了?可要我帮着评评理儿?”
云瑶笑了:“我可是为你挨的骂,你得好生给我说说怎么补偿我。”
见齐宝盒看着她,云瑶才将云珊那些话讲了出来,一行说一行道:“早先我们姐妹关系不怎么好,我和二姐瞧不上老大攀权附贵,看不上她给人做小,也看不上她自私自利,真是恨不得一辈子都见不着她才好,只如今这件事情我得感谢她,甭管她抱着什么目的提醒我的,总归是为你好,就冲这一点,往后我也得好生谢她一回。”
齐宝盒点头:“云家大姐有主意,在后院阴私上比咱们懂的也多,她提醒的很是,以前倒是咱们疏忽了。”
白姑姑也满脸郑重道:“是奴婢疏忽大意了,奴婢原想着后宫只娘娘一人,不用防备什么,竟没想到那些急红了眼睛想进宫的世家大族的姑娘,这些人底蕴深厚,互相之间又是盘根错节,想要使什么绊子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云瑶也道:“要是再过几年,凭着妹妹的手段这宫里肯定治理的铁桶一般,可如今长安才经了战乱,妹妹又才接手后宫没多少时间,说句不中听的,满后宫就跟筛子似的,到处都是洞,真要有人想使坏,并不是什么难事。”
齐宝盒听的一阵后怕:“难得云家大姐想的周到,一会儿嫂子走的时候带些东西给她,也算是我谢她一回。”
&我就替她受了。”云瑶笑着答应一声。
随后,她起身将那些鞋子以及衣裳都拿出来给齐宝盒看,一边叫她试鞋子一边道:“往后你的吃穿用度都小心些,吃的饭菜要层层把关,穿的衣裳什么的最好叫自己宫里的下人做,别为着好看买外头来的,万一里头有人使坏可怎么办?”
怕齐宝盒不把这事往心里去,云瑶又将云珊给她说的那些后宅的阴私事情讲了一遍,诸如衣料在药水里泡过才做成衣裳,还有屋里的摆设里头放药,更绝的便是屋里的瓷器所有的颜料里头添加害人的物件,整日给你弄些相克的吃食,反正桩桩件件触目惊心,饶是齐宝盒自认精明干练,可听了这些还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云瑶叮嘱了一大通,因着这几天家里事情也忙,她也不能在宫中久待,说完之后就要告辞离开,齐宝盒赶紧叫人拿了几匹布料并一对镯子叫云瑶带回去,算是给云珊的谢礼。
云瑶没推拒,带了东西急匆匆离开。
她前脚走,齐宝盒后脚就叫了太医将宫中所用的物品全都检查了一遍,又问了太医许多相克的食物,叫白姑姑细细的记了下来。
两个太医仔细的将凤鸣宫检查个遍,别的害人的物件倒是没找出来,只是寻出几套粉彩的大盘子以及一对粉彩的花瓶,据说孕妇用这个不好,会对胎儿有害,齐宝盒赶紧叫人将这些摆设放到库房中,并叮嘱下人不许再在屋里摆设粉彩器具。
除去这个,还有齐宝盒睡的床上挂的床帐有些异味,一个太医闻了,说是这种帐子在织造的时候丝线在一种颜料中泡过,对孕妇也没什么益处。
吓的白姑姑立时将床帐换了,再不敢挂那种颜色艳丽的,只用天蓝以及浅粉浅绿等等素色的。
再有就是齐宝盒所用的脂粉里头有些不好的成分,也不知道是叫谁给混进去的,总归要是天长日久的用了,难保不会滑胎,幸好齐宝盒并不是那等喜欢梳妆打扮的,自怀胎之后并不曾再用过这些东西,这才保住了胎儿。
这番检查将齐宝盒和满宫伺侯的人都吓坏了,再不敢掉以轻心。
待到建元帝知道这事,也是后怕的紧,赶紧叫人暗中访查,看看是哪一家这样胆大包天,敢在宫中动手脚。
只是建元帝和齐宝盒到底接手宫中事务时间太短,查了好些时候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如此,就到了除夕夜。
除夕宫宴席分男女,宫宴设在天极殿,这是宫中最大的宫殿,寻常都是设宴祭祀或者新帝登基所用,今年的除夕宴也摆在这里。
齐宝盒叫人将天极殿拿屏风隔开,外间是建元帝带着臣子宴饮,里头是齐宝盒和各家的诰命夫人一起玩乐。
除夕这日一大早建元帝就带着满朝文武开始祭天,祈求明年能够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祭过天之后,建元常赏给大臣一些祭天所用的煮的方方正正的肉,多是羊肉,其间夹杂一些牛肉和猪肉。
分了肉,大臣们就带着这些肉回家和家人一块食用,等歇过午觉,好些大臣就带着家眷一起进宫。
云瑶和齐靖吃过午饭,云瑶叫厨房整了些点心拿荷包装着,她和齐靖一人带了一些,两个人就这么坐车急匆匆进宫拜见帝后。
进宫之后,齐靖去了紫宸宫,云瑶则去了凤鸣宫。
云瑶过去的时候,齐宝盒这里已经坐了几位诰命夫人,其中就有钱尚书和孔尚书的夫人,云瑶和这二位虽不太熟识,可也是认得的,就赶紧过去笑着厮见。
见了礼,三人坐下说话,孔夫人看了云瑶几眼先就笑了:“也难为你了,年纪轻轻的就要和我们这些老东西坐一处。”
云瑶抿嘴一笑:“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年轻不知事,脸也嫩的紧,别人给我根针我就能当棒槌,正该你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处事周到的好好的教教我,不然闹了笑话,我这脸上可过不去。”
钱夫人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说的,我原想着齐侯爷中状元之才,他的夫人必然说话文雅的紧,没想到你不只不文雅,这些乡村俗语信口就来,这要叫人听着,人家得说,哪里就是状元夫人了,分明就是哪里来的泼猴。”
云瑶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本来就是出身乡村,说的自然就是乡间俗语,那些忒文雅的我可说不出来,忒别扭了。”
正在接见几位诰命夫人的齐宝盒听了这话扭头笑道:“不只她,便是我说话也粗俗的紧,说起来,这人本是五谷杂粮养大的,只要吃饭喝水,他就离不得这些大俗之事,便是装的再文雅,也不能不吃不喝不上茅房……”
一屋子人听了这话均大笑起来,别人不好说什么,云瑶倒是笑道:“你这就是当皇后的德性,得亏了陛下受得了你。”
齐宝盒笑了一声:“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倒不乐意听了,难道非得整日的装模作样才好?我是看不过这些的。”
她又指着一位诰命道:“我便喜欢卫家太太的性子,爽利,有什么说什么。”
云瑶看过去,齐宝盒分明指的就是才给建元帝提拔上来的吏部天官卫英的夫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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