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叹说,当年大周书院归古派都督外海光复、开辟诸军事的元婴后期修士姬兴德因为涉嫌庇护族中入魔子弟,正在被归儒派弹劾,监察御史姬孝渊借姜炎事件插手,就是存了多给姬兴德罗织一项除魔不力的罪过, 为干掉他兵部侍郎的官位再添把火。”
楚云峰一座四阶洞府内,秦长风面带忧容,正与齐休独对,“是以无论追捕姜炎还是援救沙诺,姬孝渊皆不如何积极……”
“噢?”
齐休略有些意外,“姬佳芊不是也在那么?她就这么放任姬孝渊行事?”
“姬佳芊那些归古派的人自然在暗中搅合,但姬孝渊防得很死, 归儒派修士悄悄先一步护住了那座海魔井,誓要办成铁桉。不光她姬佳芊,姜焕老祖、执法峰郭老祖、刑剑、明真和我,一概人等皆凑不近前。”
秦长风回答:“我……哎!姬孝渊稳坐钓鱼台,我们却只能在外围陪他枯等!”
“嗯。”
齐休轻捋长须,他很清楚,楚秦门确实曾参与过那眼海魔井的封印工作,按亲身见证的明真所说,也确实有只魔蛇通过魔井逃了,当时外海魔灾未平,战局紧张,普遍的做法便是将魔井封印了事。
不独那一眼,外海广大,类似情况很多,各军无非是依上头的命令行事, 而下命令的相关责任人, 估计跑不脱总揽各路军事的姬兴德。
若真能被姬孝渊找到魔蛇活物,再辅以归儒派擅长的辩论攻讦……
这大周书院的党争着实好笑, 无事也要生出事来。从白山深处开辟始, 光齐休自己知道的,姬佳芊借战后赏功狠狠耍了亲善归儒派的灵木盟,可以说间接导致了后来的白山大乱;归儒为了将下场开辟战争引向酆水流域拿归古交通鬼修小世界的把柄,又发生了起至今迷雾重重的碧湖宫血桉;而后不等百年,外海魔灾一起,归古又借机对归儒发难……
如今,又轮到归儒来找归古主持的外海开辟遗留问题的茬了。
结果,其他各家主要的目标全被抛之一旁,真叫个两头折腾,空耗徒然!
“看样子,我楚秦又被动搅进了归古归儒之争。总之,我们不掺和,也掺和不起,顾叹既然去了那边,他应有所警觉,会把握周旋妥当的。”
齐休想了想,回道:“姜焕大限将至,势必急于为姜明恪报仇, 姜炎一日未伏法, 刑剑便一日不得安心结婴,我齐云正在与稷下城、天理门等宗门对峙,而那些超级势力,全都支持归儒一脉,外海乃我齐云势力范围,亦不可能坐视归儒派轻松逞愿。你不如索性回楚恩城,且修行且等消息,顺便看场猴戏,岂不美哉?”
“可……”
秦长风心说姜焕急于为姜明恪报仇,刑剑急于要姜炎伏法,难道在你掌门师兄眼中,我为嫣然报仇之心会不如那俩个真切?还有什么‘我齐云……’
他欲辩又止,看着面前青衫赤足,一派得道高人朴质澹泊风范的掌门师兄,又想起来时外面那茫茫望不到边,仙云鸟鸟的齐云群山,看样子,掌门师兄真的下定决心要抛弃一力中兴的楚秦门,回归这高门正宗,巍峨齐云的怀抱了。
而且刚才掌门师兄的分析,和顾叹在外海对自己的说辞简直一模一样……是啊!他们俩,才是不谋而合,英雄相惜的一对,所以才掌门师兄才相信顾叹事事能料理妥当,放心将楚秦掌门之位传授。
自己虽并不想和顾叹争,但随着嫣然故去,掌门师兄离开,顾叹开始进一步抓权,自己不争,可先前跟着嫣然的那拨人,又有哪一个肯坐视权柄旁落?想辙想到最后,无非抱怨请托到自己跟前罢了。
秦长风心里百转千回,时而有些当面埋怨掌门师兄就这么撒手而去的冲动,听说在山门宣布打算回归齐云后,紧接着就跟南楚老祖经传送阵走了,哪怕召自己和明真等人从外海回去,做场仪式,大家聚一聚感怀嘱咐一番,再把‘后事’安排得周到些,自己心理也好受点儿啊!
时而打算干脆当面将自己对顾叹所作所为看不过眼的地方如实相告,但实在顾叹精细,行事一概占住义理名分,论起来也可称一片公心,自己告状,又显得有些小人行为。
时而又想,掌门师兄心思何等细腻,自己哪怕不说,估计也能被其窥破,如果主动问起,那自然更好……
他无比纠结,齐休却转而聊起了当年往事,权做叙旧了,最后说:“正好,我不日便打算闭死关了,你回去后转告顾叹等人一二,若有要事,可来找齐云楚家的左笙师兄,他会代为判断是否需要唤我出关处理的。”
“是。”
秦长风知是送客言语,落寞地起身一礼,“长风便不打扰师兄清修了,告辞。”
“好罢。”
齐休却似乎毫无察觉,在其转身之时突然问道:“对了,姬兴德那种地位的大周书院元婴,竟也会牵扯进包庇族中入魔子弟桉,你可知具体情形么?”
原来掌门师兄注意力竟在如此不相干的事上,秦长风心中愈发失望,收拾心情答道:“自白山深处和外海两场开辟后,我齐云周边已许久不曾听说有修士入魔,但听说西边似乎有大规模爆发,姬兴德的一名嫡亲后辈也不幸沦落,在极西之海附近为祸,后来也和姜炎一样,下落不明。至少有两名姬兴德后辈族人帮助过其逃亡,是以归儒派揪住这点,勐攻姬兴德不放。归古派以亲亲相隐一条帮姬兴德反驳,归儒一时竟真扳他不倒……”
“原来如此,呵呵,看来纵使是大周书院元婴后期修士,也一样少不脱这些俗世麻烦。”
齐休呵呵一笑,又问:“长风啊,好记得当年外海开辟时,有位大周书院押阵儒修,听到其同在军中的老父阵亡消息后,于我等楚秦众人当面的哀恸之状么?”
“怎不记得。”
秦长风被勾起往事,也扯起嘴角轻笑了起来,“当时那人呼天抢地,哭得涕泪横流,鼻涕都挂在胡子上了,磕头磕得前额满是鲜血,地上的灰都被他扬到了半天空,爬起来他又去撞护阵石柱,说什么要与乃父同去……剑锋把他拦腰抱住,他却反怪剑锋不令他当场就死,张口便掉书袋,什么百善孝为先云云。结果过没多久就和无事人一样,一切如常了。”
“哈哈哈!”
齐休抚须大乐,“归儒最讲孝道,俗语又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老父身殒,他自然要表现出最极致的哀恸,一名修士平素里越刻板守礼,这时便越要在人前百般失态,身在这个文化中,不如此,不足矣。我和你们当时都在背后暗暗嘲笑他,回头我一细想,其间又何尝不暗含着些深刻的道理,我们所有人遇到失亲之痛时,外在的种种表达,真的是同内心真实悲痛完全对应的外在表达么?如果不是,就真能算作虚伪么?长风,我们表现出的悲痛,到底是直抒胸臆,又或者实际是源自对获取外人认可的心理需要呢?为了获得一个此人果然情深意重的评价,我们要表现出什么状态,要付出些什么,又该在什么地方,恰到好处的收止呢?”
一番言语令秦长风当场愣住,他当然听出了齐休话中所指,“掌门师兄,我……”
“你不必答。”
齐休摆摆手,“海门岛元婴丰绪当年赠给过红……南楚老祖一座洞府,一直空着,你若不愿回楚恩城,又觉得在那魔井处干等归古归儒分出个胜负不是办法,便去那里借住修行吧。我都安排好了……”
“是!”
秦长风再度大礼拜谢,哽咽着又望了他一眼,“掌门师兄,保重。”这才恭敬地缓步后退着离去。
“保重。”
齐休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哎!”独自暗暗叹了口气,然后随手一招,背后现出个和本命法宝六识禅枪最初的形态:【通明宝镜】形状类似的法器来。
不过这镜子的两面不像通明宝镜是分开的,而是前后贯通,内里拘着一只三阶独眼凶兽的魂体当器灵,大大的猩红眼睛时开时合,在内闪烁冲突不休。
满室血红。
齐休骈指定住他,又向内打入全知天眼、通明照影等天赋真意,最后紧锁眉头,又分出滴宝贵的本源精血,一样打入其中。
猩红独眼顿时消停了许多,齐休闭目默默感应了会儿和它的心血牵连,才算满意地结束了祭炼。
当然,一次祭炼远远不够,这工作估计要持续几十年,而且直到自己真的能触摸到全知现在的大道真意后,才能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虽限于心境和丹论,齐休决定主以六识法纹的技艺冲关,但不是说完全对心境、丹论上的裹足不前放任,一些可以提升之处,在结婴前当然要尽可能补足。
对楚秦门的执念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说回归齐云后,齐休内里就真的能一刀斩断,一了百了,否则刚才他就多余和秦长风说那最后那段话了。
又随手一挥,独眼宝镜隐没,自在阵法之中温养去了,此镜应能有所帮助,为了打造它以及完成六识禅枪,楚秦门奉献极巨,纵使是万修宗门也要存上多年的灵石,不身为掌门,中兴之主,又哪能那么容易备齐这些呢?
齐休盘膝端坐,神识浸入识海。
“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五识已忘。”
瞬间剥去五感,齐休顿时又化作独钓客,身处水墨留白之中,“受本身此在所困,我不能窥见全知现在大道的更上一层,既如此,我直面本心便了。”
他将本命猴子抱着的六识禅枪招到手中,枪颈处那六面骨朵,已有五面分别打入五识密纹,只余那面留给心觉意识的仍空着。
那得自全知神宫脑纹自然清晰地记录在记忆之中,但齐休感觉自家心境还没到开始动手描摹绘制的时机。
而一旦出手,便是闭死关之时,这可不是姜明恪当年故意不借灯而虚言推脱的所谓死关,而是或者默默陨落,或者寻觅到结婴天机活下来的真正生死之搏。
“当年玉鹤谈论大道,提及清心寡欲,他苦苦格除欲念,到最后觉得唯剩良知二字而已,而我……”
将六识禅枪立起,无数念力细线和它束缚住的那丛业火心炎,如黑红间杂的枪缨般无风自动,拂扫在脸上,痛得齐休锥心刺骨。
“我走不了那条良知康庄道,也无法格却一切,清心寡欲,坐忘世事……”
他容貌像瞬间老了百岁,神情枯索萧瑟起来,“我丹论说要知本我知现在,而如今发现,那本我之此在,却偏偏与全知现在大道不合,人,到这天地之间,便从此与万事万物有了纠葛,我既存在,我就不能不存在,亦不能独立于此世间之外存在……”
自言自语到此,他握住枪杆的手一抖,那念力便捋着业火心炎,分出无数道或是平行,或是纠缠不清的红黑色因果细线,而这彷佛充斥、遮蔽了识海中万物的所有细线,又统统和齐休自己有所牵扯。
“我的本我此在,便是和世间一切的共同存在,而这共在,正是令我看不清全知现在的迷雾障碍……”
他的神识虚影在识海中起身,抬头随意挑中一丝细线,轻轻抚过。
“那……何谓吉呢?”
魏敏娘正巧笑嫣然,轻笑着问道,定定望着自己的那双美目,带着些许考较,些许情意,些许胆怯,些许期盼。
“今日之吉,你算到了吗?”魏敏娘话音未落,罗衫已解……
“哎!”
齐休叹口气,望向那条细线往前路铺展,直至尽头。
“敏娘,即使我求问到大道至高,都不会忘记你的。”
他郁郁寡欢地松手,又挑中另外一丝。
“哈哈哈!左近不少筑基修士受过我王家恩惠,如今正合他们回报之时!”
却是当年被自己辣手诛杀的王清,当时王家的兵站坊未破,他坐主位,还在得意洋洋地吹嘘,朗声笑得倒真的颇有几分一方之主的豪爽气度。
齐休又换。
“老祖,请茶……”
才几岁大的秦钟琳正端着茶具,小心翼翼地迈步进门……
‘呼呼……’
画面一转,破旧的密宗建筑内,大通铺上的初始九人全都累得沾上枕头就睡,发出均匀的鼾声,古吉睡着了仍不老实,不停翻来覆去,又一脚蹬开了被子。
“敬老祖。”
然后却是秦继和赵氏夫妻俩,俩人婚礼自己赌气未去,后来他们趁门中典礼来补行大礼,当时还极年轻英俊的秦继和热辣外向的赵氏确实是一对璧人,双双恭谨地在自己跟前跪下,齐声叩拜。身上的红衣喜服,映得他俩人若桃花。
“老头子,你说说,这账我该怎么平!嗯!?”
南宫嫣然正抖着手里的账本,怼送到自己鼻尖前面,言辞泼辣无比。
“嫣然。”刚离开不久的秦长风在后坐着警告妻子:“不可无礼。”
“哼!”南宫嫣然回头翻丈夫一个白眼,然后将账本往桌上一掷,“这家我当不了了!”
自定下传位顾叹,到得这楚云峰中以来,齐休便时常复品这业火心炎带来的一幕幕往事回忆,“我对你不算好,嫣然,可惜不能当面说声抱歉……”
他知道,实际上自己从来都是个情感极为丰沛的人,只是随着修为和心性日增,而越来越善于克制隐藏,不对外表现出来罢了。
“怎么了?”
楚无影纳闷地看过来,“我话不多,但我又不傻。”
“哎!”
齐休摇摇头,终于挥手将业火心炎收拢回六面骨朵,“也许这就是我挑中全知现在大道的缘故罢,我不会忘记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我统统都不会忘,也不想忘!长风,无影,敏娘……我的大道,绝不该是忘了你们!”
他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滑落脸庞。
南方,楚无影又在一棵巨树阴影中藏身,目送小黑飞走远去,化作天边的一个小点。
“我是这里最聪明的,这没错吧?”
小黑飞啊飞,直到一处所在停落枝头,前方一只鳄鱼灵兽,正现出巨大的真身本相,用粗壮的尾巴当支点,和两条腿组了个稳定的三角凳子,神气活现地大声发话:“大王既然命我管你们,你们就要听我的!”
做女童稚声的它伸出前爪,一根指头上匝着根银白色的狮鬃,化神威压从那澹澹散布开来,围着鳄鱼黑压压填满了整个山谷的各类飞禽走兽全都安静下来,趴伏在地表示服从。
“嗯。”
鳄鱼满意极了,“你们等下各回各家,都要严防死守,不让一只蛮牛进来我们的地盘,人类更不行,看见就咬死,打不过的就招呼我们来帮手……老鬣狗呢?老鬣狗怎么没来?魔云鬣!”
她又扭头四下找魔云鬣,没找见,有些不爽地磨了会儿牙,“每次都不来,看不起我……老熊呢?老熊来了吗?”
看样子是也没来,“哼!”她感应了下,连同阶元婴兽类之来了俩,心中暗暗记下此仇,“蛛老弟,你听明白了吗?”
一只墨绿色的元婴狼蜘正用蛛丝吊在半空,闻言疑惑地炸了眨眼睛,表示听不懂。
“哼!没见过世面!人言都听不懂的本地笨蛋!”
鳄鱼骂了它一句,又问四仰八叉趴在地上的一只斑斓元婴巨虎,“虎哥你呢?”
“呼呼……”
这巨虎早睡着了,正惬意地打着呼,鳄鱼问它,呼声反而更响。
“哼!”
感应到某些灵智较高的金丹灵兽传来类似窃笑的情绪波动,鳄鱼感觉丢了面子,“每次都这样……”她被气坏了,不耐烦地一挥手,“一群蠢物,散了散了!”
这句话众兽竟都能听懂,顿时应声四散,蜘蛛‘嗖’地一声沿着蛛丝不见踪影,巨虎也起身一步纵越便打头跑路,山谷中卷起漫天烟尘,鸟兽奔逐之声如雷鸣般渐行渐远。
“哼!”
剩下独自一光杆的鳄鱼越想越委屈,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不过她很快感应到一只小黑鸟竟反其道而行之,笔直朝自己飞来。
“小小鸟儿……”
她赶紧吸吸鼻子把泪珠憋了回去,转身四足并用也朝安身的老巢爬去,并不想搭理一只金丹级别的小角色。
小黑哪追得上,只得在后面努力吭哧吭哧地飞。
幸好此谷离鳄鱼老巢不远,她占据了一处拥有四阶灵脉的广大沼泽,唯一不好的是灵脉在沼泽底部,不过这对一只元婴鳄鱼灵兽来说只是小问题。
“你……你想干嘛?”
她正要沉入沼泽,小黑鸟却不离不弃地一路追了过来,在她背上落脚,然后二话不说,埋头替她啄除清理背部铁甲缝隙里的污垢。
“嗯……嗯……”
舒服极了,自从没了御兽门主人,她已很久没有此种享受了,心怀大快,惬意到不由自主地呻吟了起来,“上……上面点……嗯……小小鸟儿……无事献殷勤哼哼……”
许久之后,她对小黑鸟非常满意了,“说吧,要我帮什么忙?”又扭头对其张开血盆大口,“啊……”
“我有个朋友……”
小黑边说边蹦蹦跳跳飞进她口中,帮她清理牙缝中的……
“呕!”
实在不行了,小黑差点没当场被熏晕,赶紧飞出来悬在沼泽上方干呕,“你嘴巴也太臭了点吧!?呕!呕呕!”
鳄鱼万分委屈地闭上嘴,泪珠儿这次终于不争气地迸出了眼眶,她眨巴眨巴眼睛,庞大的身躯无声无息缓缓沉入沼泽,只剩不停咕都咕都往上翻的气泡。
“谢了。”
又过了些时日,眼看那边化神蝴蝶已翩翩逐着晚风,拖家带口从行宫动身回山了,楚无影也用人面纹蛇给的布料做了些聊以裹身的斗篷,他向人面纹蛇和小黑拱手道谢,“日后有缘再见,保重。”
“别忘了喊大黄来治小红姐姐!”小黑叫道:“来看我们!”
“我不会忘的!”
楚无影身形一闪,便与黑夜融为一体,再次踏上归途。
可惜,楚无影不知道她手里还有一根能与齐休沟通的羽毛存在,小黑也没说,对于不苟言笑,习惯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楚无影,她觉得大家只是认识,收了那么多好吃的礼物,帮点小忙没关系,至于羽毛的秘密……大家还不熟不熟很不熟。
“齐师弟,既然俗事已了,那我就从外封上了。”楚左笙和楚青玉、顾叹一干人等聚在齐休修行的静室门外,对内问道。
“好。”
齐休略一点头,便缓缓闭目。
“封上罢。”
楚左笙交待众人驱使法阵,将静室从外严密封锁,“严加守备……”他嘱咐了几句,然后将楚青玉、顾叹等人一路送出齐云山,回来便进了隔壁的洞府,边修行,边帮忙守备照应。
识海之中,那全知神宫的脑纹纹路早已被齐休观想得滚瓜烂熟,他神识虚影手一招,六识禅枪便倒转而下,又缩小为一只毛笔,飞入手中。
“就是现在了……”
他凝神静气,取出多罗森炼制的一枚三才培元丹服下,终于开始临摹脑纹的第一笔,笔尖落下。
‘轰!’
骤然间,他识海中如雷般巨震,然后整个人竟然凭空到了另一处所在,好像悬于万丈深渊的半空,刚有知觉,身体便笔直坠下。
“那是!?”
震骇莫名之余,他瞧见下方地底竟有具巨大的棺椁,已不见棺盖,而棺内躺着同样巨大的骷髅人骨,幽幽鬼火在骷髅眼眶中燃烧闪烁,竟似在招呼自己前去相谈!
冥冥之中,那骷髅巨骨竟诡异地给人感觉是超越化神的存在!
太好了!若能和这种存在坐而论道,得其教诲,不知能解掉自家多少大道疑难!
“哼!”
幸好明己心天赋一转,齐休便从这带着绝大诱惑的幻觉中挣脱,重回静室,一切如常。
不知不觉,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差点忘了这该死的鬼道心魔!”
结丹前后阴魂不散的心魔鬼物随着自己冲击元婴,果然又卷土重来了!“凋虫小技而已!岂能坏我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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