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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夜色,清光冷枝,寺前一片寒凉,透骨的冷意一点点渗进山林里,落到枝头上。
一派寒彻之中,少年的声音平淡,却带着黑云压城的冷气,瞬间压制住全部黑衣人的杀气。
他们惊骇欲绝地看到,少年脚下一点点蔓延出寒冰结晶。
土地被一寸寸地冰冻成霜白地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到黑衣人身上。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想要后退之时,已然来不及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冰冻住,惊恐地张开嘴巴想要求饶,却不过是徒劳而已。
慕琼面色冷淡地看着面前的几十具冰雕,目光平淡,没有丝毫波动。
寒风悲凉,少年素白的单衣在夜风中更显单薄。
默了片刻,慕琼轻轻一挥袖摆,那些面露惊恐的冰雕散成了无数粉末,风一吹,再无影踪。
“果然是庙太小,坐不下大佛么?”
慕琼低头看一眼怀中的男孩儿,又转眸望着面前老旧斑驳的迦叶寺。
“佛门清静之地染了血腥,就不能再侍奉佛祖了。”慕琼璀璨星眸中映出轻柔笑意,轻灵的声音中却带着无情冷淡,“既然如此,那就毁了吧。”
“是。”陌青面无表情应下。
吩咐了陌青后,慕琼寻了个山洞帮男孩儿压制内力。
一炷香后,夜色更沉,赤红色的火光从迦叶寺的方向升腾而起,炽热的光倒是给这寒冷的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慕琼连连往男孩身上扎了九针,抬眼看到不远处赤红色的火光,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明灭的火光落到慕琼脸上,衬得少年黑眸更加清冷。
她眯了眯眼,眼底情绪深沉。
这次的凤南之行,想必会有很有趣……
一个月后,凤南国都。
二月中旬,正是寒冬初退,冰雪消融之时。
向来繁花似锦的凤南帝都,最近更是热闹。
春闱在即,各地举子纷纷进入帝都为即将到来的大考做准备。
凤南乃是皇亲国戚各室权贵聚集之地,不乏纨绔子弟。
而近日进入帝都的全都是些儒客文人,性子清傲,对这等依靠祖宗荫庇的纨绔子弟极是不屑。
因此近日的帝都倒是多了些纷争。
这一日,春光还暖,帝都南城门走进了两个少年,皆是做了书生打扮,应该是一对主仆。
帝都众人近日见过最多的就是书生,早就失了兴趣。
书生大多没什么钱,对他们来说还没有那些纨绔子弟有吸引力。
但这个少年却是与众不同,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他。
少年一身轻薄白衣,眉眼清秀,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虽然穿着一身平民的衣裳,却完全没有平民的自卑之色,脚步缓慢带着点轻快,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文人的清傲之气,却又没有书生的软弱无用之感。
少年手里还牵了一个肉嘟嘟胖乎乎的小娃娃,小娃娃大概五六岁,皮肤白白嫩嫩的,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笑眯眯的慵懒样子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
少年就是从青城山赶来的慕琼,而小娃娃就是慕琼半路捡来的小男孩儿。
当日,慕琼救醒了小男孩儿,利用冰蚕蛊冰封住了他体内斗争的两股强大内力。
却没想到,这两股内力的威力太大,慕琼为了避免内力反弹,只得连男孩儿的记忆一同封住。
然后,这男孩儿就成了慕琼的弟弟,取了个名字叫迦叶。
“牧哥哥,我要吃那个!”
慕琼进凤南定然要重新寻路引,便改名牧悬以掩人耳目。
“牧哥哥,牧哥哥!”
迦叶看见慕琼走神,完全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不由得委屈地扁嘴,胖乎乎小手紧紧抓住慕琼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慕琼顺着迦叶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笑了笑,吩咐陌青,“你去给迦叶买串糖葫芦。”
陌青领了命令往对街走去。
南城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出入银坊亭台之人络绎不绝。
慕琼领着迦叶慢悠悠走在街道上,心中暗暗点头。
此地不愧是凤南国都,来往者不乏气度高华之辈,便是短衣打扮的平民也是笑容满面,一派繁荣昌盛之象。
“驾!驾!”
凌乱急速的马蹄声踏破了街道的喧嚣,慕琼皱眉抬头,路上行人见到来人,皆是慌乱害怕地退后,给马队让出地方。
马队一行约有二十人,当先一人骑青骊骏马,锦袍华衣,手中马鞭甩得啪啪响,一看便是贵族子弟。
慕琼眉头轻挑,侧头询问,“此人是谁?”
陌青瞟了那人一眼,脸上闪过轻视,“回公子,是湘侯府的世子湘川。湘西候三代单传,女儿生了不少,儿子却只得了这么一个。平日极是娇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是凤南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是这样……”
慕琼眼中闪过沉思,随着人流后退到一旁。
慕琼拉住迦叶静静站在一侧,目光平静地看着马队行进。
“停!停停!”
“都给本世子停下!”
湘川忽然勒住缰绳,身后的随从一时没有停住,乱成了一团。
慕琼微微一眯眼,这个湘川虽然跋扈,马术却是极好的。
“世子,怎么了?”
湘川随手推开一脸谄媚的仆人,大步往慕琼的方向走过去。
周围的人都被吓得鸦雀无声,慕琼微微垂下眼皮,心中微动。
虽说是纨绔子弟行事飞扬跋扈,但湘川眸中神采飞扬,举手投足之间仍能看出贵族的傲气。
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想必也只是少年轻狂罢了。
湘川站到众人面前,大多数百姓全都畏惧地低下头,就怕惹到这个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
“这个小男孩儿是你的?”
慕琼有一瞬间的呆愣,看了一眼迦叶,旋即轻轻一笑,双手微抬行礼,“回世子,这孩子是我弟弟。”
“你弟弟?”
湘川上上下下打量了慕琼,目光再次转到迦叶身上,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开个价吧,多少钱本世子都买了。”
“买我弟弟?”
少年平淡的话声中带着如春的笑意,“世子……是在开玩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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