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山传人 【040】

    【040】

    “我早有个心愿，要去凤三先生府上拜访，但身份上恐有不便处，唉。”罗毅略表遗憾。

    “是吗参谋长，您若真有这想法，何不着便装由李一木引见去呢？这样的话大家都不拘束。”许良提了个建议。

    “倒也是啊，但凤三先生仙风道骨，南元城一品啊，咱这样的老丘八俗不可耐，冒然登门只怕惊扰人家呀。”罗毅还有些个迟疑哩。

    “那哪儿能呀参谋长，那是您自谦，凤三先生要是晓得，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哩，您若能去，他老人家肯定期盼着呐。”

    “那好，过一段时间吧。”罗将军顿了一下，把岔开的话题再拉回来，“军区有个想法，想让你接管特种兵支队，怎么样？”

    “啊……”许良听了将军的话脑瓜子里“嗡”了一下，这是真要让他转行、让他告别新兵带教生涯离开三面山啊。毫无疑问，军区特种兵支队与一心要调他去的省军区特种兵支队相比，档次要高出一大截，自己连那儿都想去，何况这儿呢？但是跳出偏僻的山区，一头又要扎进远离城市的海岛，这是命运弄人吗？许良心情很复杂，他有些疑惑地注视着首长，上午一起相处那么长时间，首长也没透出一丝口风嘛。

    要说知人善任，罗毅他在看人和用人上还没到入骨三分的程度，离伯乐的标准恐怕还差一截，司令部内个别长年未获提升的老部下私底下也有不满，但他绝对号得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脉，他认准了许良是块良玉，许良本人或许不知，军区参谋部早两年就把他列入二梯队重点培养名单。罗毅虽贵为军队高层，却洞悉三面山丁国和延揽良才的小伎俩，好呀，你老丁不是能利用许良对三面山的情愫让当地省军区闭了口吗？那好，我给你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把他调往军区来。这次哇，总算等着了这个官缺，特种兵支队正需要他这样的硬手，自己也正需要像他这样能了然上面意图的属员。他酝酿这事已久，直到今儿下午的人事会上，在老方和他的坚持下，两个一把手才算点头。

    “知道你很不容易，但现在还不是考虑个人利益的时候，关键时刻还是要挺上去的。”罗毅口气相当舒缓地说道。

    “好……好吧，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嘛。”许良答话迟迟疑疑。

    “听这话音就知你言不由衷，告诉你，这事就算定下啦，不管想通想不通，服从命令勇挑重担吧。全军反恐反特反霸的大格局里，我们东海相对薄弱，这与红军时代就名闻天下的部队硬骨头传统是极不相称的，王司令员要求本军区这个局面短期内必须改变，而展示雄风的排头兵显然是特种兵支队。军区令你在最短时间内带出一支冠盖三军的精锐之旅，大略方针是关键时刻部队必须拉得出打得赢，单列行动或者团队出击要静则如兔出则必胜，明白吗？”

    “是！”许良“啪”地立正，行了军礼。

    “最多五天，司令部关于你支队长的正式任命同时送达三面山基地和庞龙岛，军区本次决定破格晋升，授于你上校军衔，10天后到庞龙岛报到。……这段时间对你来说时间可能不算宽绰，你们丁司令那儿刚才我已经通过电话了，你这次回去就做做交接准备吧。”罗毅继续道。

    “参谋长，丁司令员不是还在省军区开会吗？”许良疑道。

    “是呀，他在哪儿我能抓不着？哼。”罗毅板了一下脸，接着，又补充一段对许良上任后很有份量的内容，“关于特种兵的装备，司令员那儿放话啦，军区将追加专项支出，你去后可以开张清单来，需要啥，咱只要有，就给，你就狮子开口吧。但有一条，支队人员调整尤其涉及领导成员的先不忙搞大，等稳上一阵再说。”

    罗毅说着走上前来，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小许，这件事今天下午才通过，没正式成文，不要搞成很大的影响，明白了？”

    “是！”许良退了一步，“啪”地立正、行礼，他这下明白了参谋长为何上午在一起时没透露口风。

    离开司令部，许良在路边伫立了一下，还是往警卫团驻地走去。这事很大，瞒谁也不能瞒自家兄弟，得和一木商量商量，即使参谋长他老人家晓得了，怕也不会太怪罪的。

    一木这时正在操练场上大呼小喝，许良进兵营已有人传话给了他，一节操结束他退了出来，二人溜达到空旷处，许良把司令部的最新决定告诉了他。乍听到这条消息一木喜得蹦跳起来，正想恭维他一声“许上校”，却见他一脸苦相，马上想到这是他逃出“虎口”又进“狼窝”，从荒凉的山窝窝“流放”到荒凉海岛，同样是荒凉，想跟女儿团聚又变得遥不可及了，可军令如山，不干也得干。一木遂安慰道：“大哥，娴云在这里你就放心吧，我看先生夫妇俩是越来越喜爱她了，上次我在他们家时，看见凤三伯母就像农村老太太整天围锅台转一样围着娴云呐。”

    “什么，把我的娴云当成了锅台？”他的这个比喻把许良逗乐了。

    看到大哥畅怀乐了起来，当兄弟的更开心，一木道：“丁司令没两年就要退休，离开他离开三面山的确教你难受，但到了庞龙岛却多出了那么多舍命的弟兄，也不算差嘛，这不等于给了咱一块能掌控的天地，能放开拳脚了？”

    “理是这个理呀。嘿，才半年多功夫，像发面馒头一样从少校一下升到上校，首长既然垂青于我，我自然也不能辜负军区信任，肯定要拿出战绩回报的。”许良对自己少校历经整整五年，这会儿晋升突如坐直升机颇有感触，又道，“只是时间显得紧，我明儿一早就得赶回营地，三面山一待就是10年，毕竟感情深了，一块石头捂了十年也捂熟了吧？基地那儿也有太多的事要交接，一俟军区宣布了任命，就不是个自由人了。最后两天还想留点时间在军区作训部泡泡，熟悉熟悉这支部队哩。”

    “参谋长给了你多少天？”一木再问。

    “10天吧，5天后任命书下来，10天后到庞龙岛正式报到。”许良回话中略有些遗憾。

    “哟，才10天呐，唔……，那我陪你再回趟基地得了。”一木顿时冒出个主意来，大哥阔别三面山是他的一桩大事，当兄弟的关键时得给足够支撑才好。

    “那哪儿成啊，你身体刚痊愈，那不行。”许良自然想不到一木还要陪伴他咧。

    “如果你这样说，那我倒偏偏再往回溜达一趟。你走哪我跟哪，你还能拦得住我？”一木开始治起气来。

    “你这不是耍赖吗，我照顾你一路来，还要照顾你一路回，这不闹着玩？”

    “是吗，那我照顾你一路回好啦，你瞅瞅。”说完，一木原地1个纵越，已在许良面前消失，许良仰头一瞅，一木已蹲在了1丈高的树杈上，这下把他给惊的，心道，怨不得丁司令喜欢叫他神童咧，有这等样神人保驾护航是自己福气呀，回到基地有些事让他帮帮忙也挺好，尤其离别丁司令很难，有自家兄弟在也能打个圆场。他迟疑了一下道：“下来，下来吧，唉，为我的事你刚请过长假，还能再请？”

    一木狸猫一般落地：“请假的事儿我自己解决，保证不违规。上回去对证是罗中将直批要我去的，这次我自个儿请假去找李总教习，保准能批。噢，你遇上丧气的事我陪着，你有好事我还能不沾沾喜？”

    “瞅你那张嘴，不是怕影响你的工作吗，还带着那么些徒弟呢。”

    “你是不知道，这次比武获奖，整个九连包括三营都像过年一样，还在乎少我几天？徒弟那儿只须把功课布置一下就行，他们也得适应我的不存在嘛。”

    “嗯，也……好，你呀，太难缠啦。”

    “嘻嘻，我也喜欢在你们那条山路上颠来倒去的劲儿。”

    为庆贺大哥的升迁，一木立即到食堂叫了几样小菜让人端到屋内，打开一瓶好酒，兄弟俩悠闲自在地小酌起来。

    正聊得起劲，那边有人砸门了。

    “进来。”大门洞开，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副指导员通讯员个个手捧着菜碟鱼贯而入。刹那间，一张大桌子摆满了菜肴，一木伸颈一瞧，好家伙，河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占全了，色香味都有，王连长手上提溜1瓶剑南春，怀里还揣着2瓶。

    “咋回事老王，咋的啦？”一木许良两个全没明白。

    “一木，中国人可有句老话啊，叫做‘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嘛，中校您说是不是呀？”**笑道，然后大模大样地招呼大伙全部入座。

    “昨晚咱还一块聚过嘛。”

    “是呀，是聚过呀，但吃过吗？”

    待大伙儿坐定，**一脸真诚道：“许中校，感谢你们给我们送来了李一木。”

    “哪里哪里，此话怎讲？王连长，你这句话可跳过了好几级啊，他不是军区分配到你们团、总教习再让他到你们九连蹲点的吗？”

    “人说‘饮水不忘掘井人’，咱追根思源，一木不是从您那儿出来的，大伙说是不是啊？”桌上是轰然一片响应。

    今儿下午许良再来操练场找一木时，被连里好多人看见了。指导员老齐悄悄对**道：“你不老想着请许教官一回吗？比武大会以后还想好好同一木干一杯么？”“嗯，只不知许教官他今儿走是不走。”“笨哪，让人盯着他不结了。”盯他俩的人一直看到一木到食堂订菜，才屁颠屁颠奔到连部报了准信，这边马上准备菜肴老酒，几人一吆喝，就把这两个堵在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