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远放开了胡嫣儿柔弱的双肩,离别几个月,她瘦削了许多,令他心酸,“皇姐,你被下了忘忧蛊的事,我全不知情。但我想,这应该不是母亲所为,她一心想要杀你,这些日子,也派出了几支强悍的杀手队伍,四处搜寻你的下落。”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就因为她是你的母亲吗?”嫣儿忍不住质问。
清远目色氤氲,说道:“父亲在她的手里,我能怎么办……现在,我终于可以撤军了……”母亲胡云鸢拿父亲胡云康的性命作为要挟,清远才肯打这围魏救赵的一仗。
嫣儿心中剧痛,清远的处境,和她一样艰难。
“皇姐,回到锦绣城之后,我们可以向幽蛊会探听一下消息,这是个高价贩售蛊毒的组织,十分神秘,只要出得起天价,幽蛊会就能向指定的人下蛊。皇姐蛊毒的来源,或许可以从那里寻到蛛丝马迹。”清远思忖片刻,问道,“皇姐知道自己是被谁从锦狐宫带走的吗?”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戈壁滩上一处陌生的山洞里。”嫣儿如实答道。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寻找皇姐,也听说了一些事情,想要和皇姐证实一下……”
望着清远骤然变得犀利的眼神,嫣儿知道,逃不过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我听说,皇姐在凤仪城的战场上出现,受了重伤,和……龙宸铭一起在凤仪城的行宫里……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我和龙宸铭交战的时候,问起皇姐的下落,他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清远的神色十分严峻,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嫣儿,似乎要把她看穿。
“他说了什么……”嫣儿颤声问道。
“我不想重复他的蠢话。”清远怒火熊熊,似在隐忍,“皇姐假扮舞姬的时候,曾说自己的心上人,是个乡野村夫,现在,我还想再问一遍那个问题:你中意的男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嫣儿避开清远探寻的目光,说道:“不必再卖关子了,我中意的男子,就是龙宸铭。”
“为什么?”清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魔鬼!”
“我知道,我比所有人都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嫣儿望向清远,“他和你我一样,都是在命运之河随波逐流的可怜人。若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不可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我就应该感激他吗?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清远蓦地站了起来,大手攥成了铁拳,手背上青筋崩起,“这么说来,你是心甘情愿被他……”
嫣儿望着暴怒的清远,知道自己无法浇灭他仇恨的火焰,干脆据实以告:“的确,我已经失节于他,并不是他强迫我的,我爱上了他,这无法改变。”她宁可相信,那次占据她的是宸铭,而不是嘲风,这会令她的心里稍微好过一点。
“皇姐!”清远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孔凑到了嫣儿近前,“和龙宸铭比起来,凤羽空、林重、胡载源他们,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到处留情?为什么?”
嫣儿毫不退却,为自己辩护:“我没有到处留情!失忆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我只知道,女王有四个夫婿,是锦狐国荒唐的陋俗!失忆之前的我,一定是身不由己的!我醒过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男子就是龙宸铭,他救了我,待我不薄,我爱上他,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清远的紫色瞳眸开始凝聚,瞳孔紧缩成一个小点,嫣儿突然觉得,自己全身都被禁锢住了,她努力抬起双手,但双手的动作却如此迟缓,她还来不及推开清远,就已经被他锁在了怀中。
清远炽烈的嘴唇,就这样吻上了她,他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不甘,尽数投入在这个吻上。嫣儿有一瞬间的迷乱,他们相似的,不光是脸孔,连体温也如此相近。但很快,她恢复了清明,不可以!无论是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她都不能接受清远!
清远突然放开了怀中的女子,火红的鲜血顺着他性感的薄唇滴下,但唇上的伤口,远不及心里那么疼。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却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发出了一阵绝望的狂笑……皇姐清荷的爱,曾经给过那风姿卓绝的凤羽空,认命之后,她也愿意与林重、胡载源这两位硬塞给她的未婚夫共度许多快乐时光,可自从她成了年,就一直躲着清远,他们早就不像少时那样亲密无间,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嫁给他,她做不到像自己的先辈那样,爱上自己的兄弟。而今,她居然把心给了风华大陆独一无二的恶魔龙宸铭!
清远伸出长指,抹掉了唇边的血滴,他大手一挥,盔甲已经上身。他沉痛地望了嫣儿一眼,说道:“我原本就想这样撤兵,可现在,我必须与他一战,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心!如果,我和他,这一战必须要死一个,皇姐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我去死吧?!”
“不要再让我做这样的选择!”嫣儿愤然起身,杏眼圆睁,胡云鸢曾这样让她选过,结果逼死了凤羽空。嫣儿很快就柔和了下来,抓住了清远的左拳,“清远,不要斗气,打仗不能由着性子来,千万士兵都是有家、有亲人的!”
“皇姐,变回舞姬的模样,好好看看这一场战斗,龙宸铭如果杀了我,你没了正夫,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他了!哦,还不能!他的妻子凤羽菲还被囚禁在龙腾……你们,好一对野鸳鸯!”从小到大,清远从没对清荷说过这样的重话,可眼下,他整个人已经被怒火占据,“你大可以站在他那边,帮他一起杀了我!再带着龙吟国的铁骑,蹂躏锦狐国的故土!”
“啪”地一声,嫣儿在清远白皙的脸颊上,印下了五个指印。但她更想给自己两记耳光,难道她不该承认爱上龙宸铭吗?多少人将因为她的真话葬身战火?
清远冷哼一声,大步出营:“胡林,点兵!半个时辰后,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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