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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和光拉过张永善的手,摊开他微蜷着的手指,看到手掌上厚实的茧子,又一次红了眼圈,这哪里是一双学医者的手,简直比乡下老农的还粗糙。一窝蚁 www.yiwoyi.com
张永善猜出俞和光的想法,他憨厚地笑了一下:“祖父身体不好,八一年包产到户,家里的重活都是我干的,别看我瘦,有劲着呢,我经常在火车站卸货,真的不算什么。”
俞和光这么大的时候,也被下放在水利工地,那种逼迫着释放全身力气才能承受的苦和累,他有深刻的体会。
虽然张永善满脸笑容,好不在意,他还是忍不住安慰地拍了拍张永善的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
张永善郑重地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再说,我很年轻,多干活还有助于锻炼身体呢。”
看到他这样乐观,俞和光十分欣慰。
颖颖却听出了不对劲,张永善那么小就干农活,他的养父养母呢?还有,他留在京城,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挣生活费?
“你不回家,一是为了在这里找活儿干,还是不想见他们?”
张永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见颖颖眼神满是疼惜,他挺了挺胸,反而安慰道:“没关系,反正,祖父和祖母都过世了,我也了无牵挂了。”
“他们,对你祖父和祖母也不好,对吧?”
张永善点头:“是的,以前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地也是生产队统一耕种,他们不回来还行,后来分了地,家里老的老少的少,他们还是一年都不回来看一眼,哼,不回来,我们也不去求他们,我什么活儿都能干,就是后来我读了高中,也坚持每天下午放学骑自行车回家锄地除草,爷爷和奶奶一直到去世,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你,你读高中还种地,能行吗?尤其是老人身体不好的时候。”颖颖看着眼前,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实在难以想象,他十七八读高中时,到底是如何度过那么困难的日子。
张永善摇头:“那段时间,的确不行,我休学了。祖父病倒在床,祖母身体也很不好,我每天做饭、帮祖父擦洗,还要趁他睡了,去地里干活,祖父也曾好了一阵子,可是没想到,春天来了,春暖花开,却猛地下了一场雪,祖父只是感冒了,肺炎引起心脏病,就那么去了——”他十分难过,略停了停,才继续道,“他是在祖父过世后才回来的,祖母气得不搭理他,办完丧事,他就走了。其实,祖母身体也非常不好,他根本没有接过去赡养的意思。哼,即便他要接,祖母也不会去,祖母说,他有我呢。
我没想到,祖母,祖母去得那么突然,我本来打算不读书了,好好种地,照顾她老人家,谁知,祖母悲伤过度,伤了身体,祖父去世五七那天,她和我还有族里的人,在灵前祭奠,一个头磕下去,她就没起来。”
说到伤心的地方,张永善用手背在眼睛上抹了一下,养大他,和他相依为命的老人去世,即便是都过了好几年,他回想起来,还是难过不已。
“这回,那夫妻俩都回来,说是要接我去徐州市,竟然把祖父和祖母居住的院子卖了,我不想面对他们,死活也不肯跟他们走,而是去了原来那所中学,他当时还假惺惺的给我一百块,我不要,他们,心好狠,祖父祖母尸骨未寒,他们就把家卖了,连我种出的粮食都卖了,村里人骂他们没良心——”
“那你后来怎么生活?”
“祖母去世不久,麦子就熟了,祖父祖母共分了三亩半的地,能收两千五百多斤的麦子,我给学校交了五百斤,是一年的口粮,其余的卖了,交过农业税,还剩一百二十块钱,这就是我读高三和大学的全部费用,因为我户口在徐州,收过麦子,村里就把地收回了,所以,我考了大学后,除了第一年回去,给老人上坟,就再也不想回去,也不想要他们的钱。
颖颖知道医科大学学制五年,他既然明年毕业,那就是在北京已经读了四年半的书了。
“你一直没回去?”
“大二暑假大三过年回去了,二弟上初中,他们让我回去辅导功课。”说到这里,张永善叹口气,“他们生小妹的时候,把二弟放在老家读书,祖父也希望,他的亲孙子能像我一样,是个读书郎。”
重情重义又坚强能干,看着脸上满是倔强和自豪张永善,俞和光和颖颖,都为有这样的亲人感到骄傲。
公交车晃晃悠悠,终于到了海淀区,俞和光在家门附近下车,颖颖抱着女儿,张永善拿着包袱,俞和光拉着皮箱。
一路上,俞和光心情特别难过,儿子丢了,老婆失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瞒过父母,虽然他和大哥商量好,说是阳阳病了,留在郭镇,可还是怕父母一再追问,谎言出现破绽,事情瞒不下去,老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现在,他带着几分侥幸,希望侄子的出现,爸爸妈妈一时半刻想不起阳阳来。
终于到家了,俞和光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是保姆香婶儿来开的门,看到张永善,不由得愣住了:“这是——”
“我大哥的儿子,俞向阳。”俞和光说的是张永善小时候的名字。
听到外面说话声,俞爸爸隔着窗户问:“是和光回来了?”
“是我,爸爸,我回来了——”
俞和光示意张永善先在外面站一会儿:“我先让爷爷和奶奶含上速效救心丸,不然见你太激动,心脏承受不了。”
“好!”
俞爸爸和俞妈妈,对儿子要求他们先吃药,还有些莫名其妙:“有什么天大的喜事,能让我们激动得要死要活的?”
尤其是俞爸爸:“我见过的风雨多了,早就宠辱不惊。”但他还是从善如流,从上衣口袋拿出药瓶,倒出一粒来,压在舌头下面。
“爸爸,你瞧这是谁?”颖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拉着俞向阳(张永善),进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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