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老师也是一脸的惊讶——他们一群老师都知道,平日里都只见得到清悠的妈妈来接他,从来没有见过清悠的爸爸,一些八卦的老师就有说过杨妈妈是单亲妈妈。
结果,今天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小悠的爸爸来了,还是一个这么帅的爸爸。
女老师盯着小悠和李昀清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两人确实长得很像,而且她总觉得李昀清很面熟,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李昀清牵着小悠的手站起身来,对那位女老师颔首一笑,道:“您好,我是小悠的爸爸。”
&您好。”女老师有些脸红,却是马上回过神来,对李昀清道:“有些关于清悠的事,我得跟您谈一下。可以的话,到学校里说吧”
&以。”李昀清点了头,就看了一眼小悠——他依旧是满脸的纠结和郁闷。
到了教师办公室里,李昀清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已经坐着一个和小悠一般大的小男孩,那个小孩正在他妈妈怀里哭哭啼啼的,旁边还坐着他的爸爸。
小悠看到对方,就马上看了一眼李昀清,随即就低下了头去,继续郁闷着。
老师当场解释了一下情况,李昀清这才知道小悠脸上的几个抓痕从哪里来了——
因为那个小孩嘲笑小悠没有爸爸,还欺负他,所以小悠就还手了,结果对方反而被小悠弄哭了。虽然都只是四岁多五岁的孩子,力气没那么大,小悠还是把对方的脸给抓伤了,而小悠的脸也被抓伤了。
李昀清突然就想起自己五、六岁时,第一次遇到秦一时,秦一已经能把几个比自己大一号的小孩子打翻在地了。他心想:这样看来,其实小悠还算是挺正常的?……
李昀清想着想着,就有些出神了,最后还是被那个女老师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
&先生,杨先生?”
&姓李。”李昀清反应过来,就是打断了那个女老师的话。
&可是清悠他的姓是……”
&跟着是他妈妈的姓。”李昀清浅浅地解释了一句。
&这样,我知道了。”女老师一愣,有点尴尬似的,只觉得李昀清的气场有点让她不敢多问,就马上转了话题,道:“今天小悠这事,他终究还是把同学欺负哭了,小悠得跟对方道个歉才是。”
李昀清听着,并没有给出回答,只是转而看向小悠,平静地道:“把同学欺负哭了,还抓伤他的脸,虽然说你有正当的理由,但是这其实不是好的解决方式。小悠,你觉得呢?”
小悠听到李昀清问自己的想法,一下子就摆脱了那副郁闷的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解释道:“小悠知道错了。可是,一开始时是他先来嘲笑我没有爸爸,还很用力地推了我一下,我觉得嘲笑我没有爸爸其实不仅仅是嘲笑我,还嘲笑了妈咪,万一妈咪听到了他的话,肯定也会不开心的,我不想让妈咪不开心!”
&是,小悠跟同学打架,如果妈妈知道了,也会不开心的哦。”李昀清微微一笑,认真地和小悠讨论着这个问题。
&嗯,我知道了,这次是小悠做错了。”小悠听着李昀清的话,一下子就扫光了纠结和郁闷似的,认真地开始询问起来,道:“那以后小悠遇到这种事,什么样的解决方法才是对的呢?”
&说——这位先生你是怎么回事?!我儿子的脸可是被你儿子抓成了这样,你竟然还不让你儿子来跟我家孩子道歉?我听你的意思,是这事难不成你儿子并没有做错?!”
这边李昀清还没跟小悠谈完,对方孩子的妈妈就忍不住了,直接就拉了自己儿子走了过来质问李昀清。
李昀清还没来得及与小悠说完的话,硬生生就被人打断了。这会儿,李昀清眼眸里原本蓄着的笑意,都一丝丝地缓慢散去了。
&那个这位家长,您……”那个女老师察觉气氛不对劲,马上就走了出来,想要阻止那边气冲冲的家长。
&位女士,你这样插话,未免太失礼了吧?”李昀清站起身,看着那个打断他话的中年女人,目光冷冽。
那个家长一下就被李昀清的慑人气场镇住了,下意识似的就吞了吞口水。
&次,这次这件事,是你的儿子有错在先,就算要道歉,也要按照顺序来吧?而换做是你儿子被人嘲笑被人欺负,他难道就能够做到完全不还手吗?还是说他是欺软怕硬?——难道这就是你们家给的家教么。”
李昀清句句说得在理,一点反驳的空间都没有让给对方,最后还不忘记讽刺对方。
小悠听着李昀清讲话,一对黑黑的大眼睛就是闪闪发光的,闪烁着惊讶与激动。
而此时,方才还振振有词的那个家长,这会儿已经是彻底呆住了,那个小男孩也被吓得把鼻涕眼泪都收了回去。
&后,关于脸被抓伤了这个问题,我儿子的脸也被抓伤了,所以我并不认为他需要跟你们道歉什么,而你也大可不必跟我反复强调。若是想要医药费赔偿,你可以放心,我一点都不会吝啬,欢迎你随时拿着医院证明来找我。”
李昀清说着,就是一笑,仿佛十分有诚意一般,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在那个家长面前一晃,就放在了旁边桌上。
几句话毕,小悠眼冒金光,明显把李昀清当成了他努力的模板,而一旁的一对家长和小孩子,则反而陷入了沉默的反思中一样。
&悠,看懂了吗?不一定要动手才能解决问题,还有很多别的方法,只要用得对,就能兵不血刃。”李昀清重又弯下了身,笑着地对小悠解释着。
这时,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方才的气场仿佛一下子就消散了一样,只余下只对小悠一个人的温柔。
&明白了!”小悠像是得到了什么法宝一样,小小的腰板挺得直直的,就差没抬手敬礼了。
……
从学校离开后,李昀清就带着小悠去吃晚饭了。
在餐厅里时,李昀清开口问小悠道:“小悠,刚才在学校里,你叫我爸爸,并不是当真的吧。”
小悠嘴里塞满了东西,听到李昀清语气肯定的提问,心知被看穿了,就是有些慌张起来,嚼了好半天,才把嘴里的东西都吞了下去,他这才有些睁着大眼睛,慢吞吞地回答道:“我只是觉得,那样子的话,学校里的所有人之后就会知道,我其实是有爸爸的,然后就不会发生像今天一样的事了,妈咪也不会被其他家长误会了。”
&只是因为这样而已吗?没有别的?”李昀清一笑,语气是循循善诱的。
&有就是嗯……”小悠犹豫地看着李昀清,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的模样。
&悠,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犹豫,如果一直这样犹豫,你之后肯定会后悔没把想说的话说出口的。”李昀清伸手揉了揉小悠圆滚滚的头,笑着鼓励他。
&我知道了。”小悠点了点头,这才实话实说,道:“虽然妈咪没跟我说过关于我爸爸的事,但是琳琅姐姐跟我说,叔叔你就是我爸爸,我觉得真的好像是这样呢,但是一直没敢跟妈咪确认,就怕她会生我气。”
李昀清看着小悠,就是有些惊讶——这么小的孩子,突然有人跟他说哪个他从来没见过的人是他的爸爸的话,会接受得这么快么?一般都会很抵触的吧。
&悠,别人跟你说我是你爸爸时,你没有觉得不能接受,或者很抵触么?”李昀清无奈地一笑。
&啊有啊,我很纠结,虽然说之前学校里的老师们都说小悠长得很可爱,所以爸爸也一定长得特别帅的,我第一次见到叔叔你,就在想,哇这个叔叔好帅,又认识妈咪,而且小悠从来没有见过叔叔,说不定就是妈咪不想让小悠见到叔叔呢,那么,叔叔是不是有可能是小悠的爸爸呢!”
小悠似乎把这长长的话憋在心里憋了许久一样,被李昀清这么一问,就倒水似的,一股脑地全部倒了出来,奶声奶气,还抑扬顿挫地,像是在念故事一样。
李昀清听小悠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就是更惊讶了,不由得便笑得眼眸眯了起来。他突然想起来,杨凝之也经常有这种疑惑爆发,然后长篇大论的时候。
&叔在笑什么?是在笑小悠说的不对吗?”小悠有些恼似的,一张脸一下子就鼓了起来,红扑扑的。
&不是在笑小悠,小悠的话很对,我很惊讶,所以才笑的。”李昀清笑着解释了一句。
&么,叔叔真的是小悠的爸爸吗!”小悠马上追问道。
&叔问你,如果我是你爸爸,小悠会因为爸爸没有从你出生时一直陪着你而讨厌爸爸吗?”李昀清收起笑容,认真起来。
&爸爸出差到意大利那么久都没回来,小悠是觉得很不开心,但是我不想让妈咪知道,因为妈咪知道小悠因此不开心的话,妈咪也会不开心的。而且,妈咪好像觉得,小悠的爸爸一直不在小悠身边,这都是妈咪自己的错,每次说起这个来,妈咪都会很不开心……”
小悠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弱,突然就蔫了下去似的,好像想到了妈咪会不开心,所以也跟着不开心起来了。
&悠,如果我跟你说,你爸爸离开那么久,其实完全不是你妈妈的错呢?”
李昀清有些动容——他和凝之的事,对于小悠而言,说起来实在太过复杂太难懂。
但是,至少他看得出小悠很看重自己的妈咪,张口闭口都是不想让妈咪不开心,在这一点上,他的想法,和小悠是完全一致的。
&的吗!”小悠猛地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昀清。
&真的。小悠不相信我吗?”李昀清一笑,语气是肯定的。
&悠相信哦!”
小悠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急匆匆地接着道:“如果爸爸能够回来陪着小悠和妈咪,那么妈咪应该也会很开心吧?妈咪很开心的话,小悠就不讨厌爸爸了,但是如果爸爸让妈咪不开心,小悠永远都不会原谅爸爸的!”
&爸跟你保证。”李昀清笑着点了点头,肯定地道。
&就拉勾勾!”小悠伸出自己小小的手来,摆着一张严肃脸,地看着李昀清。
&李昀清一笑,也伸出手来,把他小小的小指勾住了。
……
吃完了晚饭,时间已经八点多了,李昀清将小悠送回家路上,小悠就在副驾驶座里睡着了。
到了杨凝之住的公寓小区,时针指向了九点半,杨凝之加班结束,也是刚回到家。李昀清把车停在了楼下,就抱着小悠将他送到了楼上。
杨凝之回到家里,刚刚脱下鞋子,还没来得及去洗个澡,门铃就响了。
她打开门,就从李昀清手里小心地接过了小悠。
&也进来吧。”杨凝之怕吵醒小悠,压低了声音对李昀清说了一句,就抱着小悠往里间小悠的房间走去了。
李昀清关上门,无声地脱了鞋,就跟着杨凝之朝小悠的房间走了过去,一面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走到房里,杨凝之小心翼翼地将小悠放到他的床上,这才给他脱了鞋子和袜子,盖上了被子,这才转身小心地走出房间,掩上了门。
李昀清看着她走了出来,又见她一身西服,这才开口道:“刚下班?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个不重要。”杨凝之大步从他身旁走过,回到客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才对李昀清道:“学校的老师打电话给我了。”
&李昀清慢悠悠地走到客厅,一边坐进沙发里,一边懒懒地回答了一个语气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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