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奇怪的访客
以源笑道:“最近先住这。”他让他们住这里,是担心他父亲在西湖边的高层那里守株待兔似的等着他,他可不想一回杭城就面对那个老魔头。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过几天,我带你去收拾行李。”
回雪还想说什么,就有几个人从别墅里走出来,好像是下人的打扮,有一个大叔走在最前面,给人的感觉像英国伦敦的管家。回雪一愣一愣的,知道她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面对着这种下人一群的环境,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所以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以源和管家说着什么,然后管家和其它下人拿着行李,以源牵着她的手,在灯火辉煌中走进宅子。
以源看着那宅子半天,极力克制着自己欢喜又悲伤的情绪,但还是说了出来,他对回雪笑道:“这是我家的老宅子,我妈一直喜欢住这里。”他的语气里因为回忆往事有些异样,就像夜幕下的星空,宁静,却伤感。
回雪带着疑惑看向他,他家的老宅子?
以源别开目光,努力笑了笑,搂着她的肩膀说道:“带你来给我妈看看,我想,你这么好,我妈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妈?!
回雪吓得身形一晃,如果不是以源搂着她,肯定跌倒了。她惊讶害怕至极,想着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
她十分紧张地躲在以源后面,悄声说道:“见你妈?可我没准备什么礼物。”
以源的眼里有一丝苍凉的笑,握紧了她的手,看着某一个方向说道:“不用了,你能来就好。”
回雪内心忐忑地等待着老人出现,但整整一晚上,直到入睡,以源的吻上来,也没见着婆婆!
第二天,以源就一大早被电话叫走了。
回雪醒来后,一个人在宅子里转了半圈,屋里屋外都找遍了,除了下人和她打着招呼,她根本没看到以源他妈啊。
回雪想不明白,想着好奇怪,她的婆婆在哪呢?
她跑到外面的花园,想向下人打听一下婆婆的行踪,正准备倾身问一个正在修剪花草的园丁时,一辆劳斯来斯开进花园,昨天的管家立马走过去开车门,一个老头拄着拐杖下来了。
回雪呆呆地站在原地,想着婆婆没见着,又来了一个老头,这老头又是谁?钟福也不说话,沉默着,犀利的眼光看着江回雪。
管家对钟福介绍道:“老爷,这是少爷带回来的江小姐。”
江回雪站在较远处,想听清管家的话,但是风吹过,那原本就不大的声音碎在风里了,她什么也没听到。
管家冲回雪笑了笑,本来想向回雪介绍钟福的,但当他准备说话的时候,钟福却挥了挥手,对他威严说道:“你先下去,我和江小姐有话要说。”管家点点头,和着一群下人退下,然后钟福走进客厅,回雪跟在他后面进去,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江回雪和那个奇怪的老头。
回雪想着这老大爷好奇怪,到她家来好像自己是主人一般,出入自如,泰然自若。自己现在是钟以源的老婆,他昨晚又说这是他家老宅,所以,自己也算女主人了,来者是客,老人好像身份也不低,开着劳斯来斯呢,得罪不起,所以,她虽然心里毛毛的,却努力笑了起来,对钟福说道:“大爷,你请坐。”
钟福的脸抽搐了一下,回雪看到了,心想着可能人家不想让她叫大爷,显老,于是,她极快地改口道:“大叔,你请坐。”
钟福仍旧默不作声,脸上也没有因为她改称呼多高兴,只是拄着拐杖在红木沙发上晃了晃身子,一双皮革一样粗糙苍老的大老在金镶玉的拐杖头上轻轻拍了拍,江回雪也坐在他对面。
江回雪道:“大叔,你要喝茶吗,我叫人泡茶去。”说着就要站起来。
钟福简短说道:“不用了,你坐下!”
他的口气是命令式的,让人不得不服从。所以,回雪只好再次坐下了。
坐在沙发上无事可做,只好打量着这个老头。
老头身上的衣着十分的考究,但人长得不昨样,矮矮的,胖胖的,气质很暴发,样子很民工,一头白发也让他的暴发户气质没那么难看了,老头拄着拐杖,身边跟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那个男人像个尾巴一样跟着他。
回雪在打量钟福时,钟福也在打量她,看她一眼,接着,又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他就像研究一个外星生物一样,目光缓缓地从下到上打量江回雪,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江回雪被看得直纳闷。
在难堪的被打量中,回雪只好打破沉寂说道:“大叔,你找谁?”
钟福才哦了一声,清醒过来,收回自己的视线,咳嗽了一下,说道:“钟以源。”
回雪道:“你找我老公啊,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要不,你等会,可能一会,他就回来了。”
老头听到她说“老公”两字,气血上涌,一张国字脸瞬间变得红通通的,好像随时都会出现脑溢血之类的可怕症状似的,回雪在一旁看得都替他担心身体状况,不过很明显,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回雪看着他的神情有些纳闷,想着她怎么啦,没说错话啊,至于一副要气病的样子吗。虽然当这样一个大宅子的女主人是第一次可能不适应,表现得不好,但她已经很努力地适应了,表现得也很热情啊,以源,如果因为这,得罪了你的客人,你可不要怪我啊。
在回雪进行丰富的心理活动时,钟福顺好了气,又仔细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盯牢她。盯得越久,越不理解,不知道儿子怎么会看上她,她哪点比吴千语好。虽然回雪样子不错,表现得也热情有礼,落落大方的,但钟福却是先入为主,越看越不顺眼。
江回雪担心他们久坐了会渴,自己起身给他和那个站着的中年男人各倒了一杯水,她请那个站着的男人坐,人家却死活不坐,回雪只得作罢。
她想着她这样陪坐人家可能不自在,便说道:“大叔,要不你自己坐这,我就不陪你了,你在这里喝喝茶吧。”
钟福说道:“姑娘,你坐一下,我有话问你。”
回雪就觉得奇怪了,不过她还是坐了下来,内心却有几分不安。
钟福喝了一口水,对她道:“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五”
“哪里人?”
“湘城人。””
“什么学历”
“研究生。”
“有没有去国外留过学?”
“没有。”
“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爸爸是老师,妈妈是主妇。”
“你和钟以源是怎么认识的?”
江回雪警惕起来,抬眼打量着面前这个像调查户口的老头,她试探着说道:“大叔,你和我们家以源是什么关系?”
我们家?以源?
钟福再次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大声咳嗽,好像随时会中风,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站出来,明显想说话,钟福咳嗽了一下,询问似地地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男人,男人点点头,钟福的眼神变得如刀锋一样尖厉了,中年男人立马又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钟福把双手撑在拐杖上,慢慢说道:“我们,只是,朋友。”
江回雪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她问道:“那你是西湖区那房子的房东吗?”
老头点点头,他儿子的房当然也是他的,所以说是房东也没错。
“以源欠你房租吗?大叔,我们刚结婚,现在没什么钱,等我找到工作——”
钟福没说话,回雪还在叽叽喳喳,想着老人可能是来讨债的,钟福咳嗽了一下,打断江回雪的絮叨,说道:“姑娘,你知道我——”
他本想说我儿子的,意识到要漏马脚,这女孩知道真相,可能他就问不出什么了,于是,钟福改口道:“你知道钟以源是送快递的吗?”
回雪点点头,笑道:“知道啊,我们就是他送快递时认识的,我寄快递,他是快递员。”回雪忆起他们刚相识的情景,一脸的笑。
钟福差点气得吐血,送快递认识的女孩,不是厂妹,就是穷白领,档次多低啊,他翻着眼皮看了一眼江回雪,又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送快递吗?”他的话语努力装得极为平淡,显得漫不经心,可是那掩盖住的紧张总是不知不觉的外露,问完之后,钟福的一颗心狂跳起来。尽管他活了一辈子,到老了,心脏不好了,身体里搭了辅助心脏功能的支架都好几个了,可是问起这个问题时,他一颗苍老缓慢的心仍旧狂跳起来。
这个问题纠结了他好多年了,以源自从读高中以后,就迷上了底层工作,总是利用假期去卖苦力送快递当餐馆服务员,反正在他眼里都是下九流的脏污工作,儿子却干得乐此不疲。国外留学回来,原想让他继承家业的,他却一周只有一天在集团总部的办公室,其它时间都在外面像个底层劳动者一样拼命干活,不是送快递,就是送水,送盒饭,或者在工地当苦力。
有一度,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儿子有神经病,但是以源年年都会体检,体检报告显示他非常健康。
钟福就不知道原因了。
当着儿子的面他问过无数次,但是以源只是面带嘲讽,用一种尖厉的语气说道:“这得问你!”
钟福问了自己无数次,也找不到答案。所以,于今,他只能偷偷问江回雪。也许儿子不顾他的强烈反对,娶了这个贫女,是真爱,他真心喜欢她,也许会把他送快递干苦力的原因告诉她。
他从她这里知道原因,就能解决问题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相当于神经病的儿子会回归正道,而他也可以安心退休,钟氏集团会在儿子的打理下芝麻开花节节高,到时候,在他这里,“富不过三代”,“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就统统成为笑话。他一手建起来的帝国,只会越来越强大,永远富强下去。
所以,他紧张地盯着回雪,等着她的答案。
江回雪认真想了想,以源为什么要送快递?她倒是从来没想过,和他相遇相知结合,这些天,她只是一直在疑惑他一个送快递的哪来这么多钱?
于是,她笑着抱歉道:“对不起,大叔,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因此,也从没问过他。等他回来,我问问他,再回答你。”
“不用了。”钟福好不失望!只觉无限头疼和恼怒,自己中意的儿媳他不娶,却娶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寒门之女!
他抬腕看了看表,回雪无意飘到了他的手表,是瑞士一款手表,价值几百万,回雪感叹真是有钱人。
在回雪那样感叹的时候,钟福已经站起来,招呼也不打一下,拄着拐往外面走,江回雪只好也快速地站起来送他出去。
钟福意识到回雪在送他,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小姑娘,钟以源回来了你不要说我来过。”
江回雪没吭声,只觉得好纳闷。
钟福又看了看她,然后点点头,和着那个中年男人坐上劳斯来斯走了。
江回雪站在门廊那发了一会呆,一直想着这老头好奇怪,神神秘秘的。正在那里困惑间,一辆白色的宾利开了过来,一直开到她面前,回雪正在那里烦恼,想着以源不在家,有钱的客人却一个一个来了。
“嘀嘀”喇叭响了两声,然后车门打开,以源从驾驶座的车上下来。
回雪就呆了,看了一眼宾利亮晶晶的小翅膀,想着什么时候他又换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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