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退选?”当党内高层听到杜鲁门这个表态时,无不震惊失色这可是从未在历史上发生过的情况。
“这是迫不得已、也是最理想的选择。”杜鲁门叹了口气,“南大西洋战役失败了,不管我们对外宣称击沉多少敌舰、消灭多少敌人,我们依然没达到最初的目标:即在敌军主力舰队抵达前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消灭或重创敌舰队。目前顶多算两败俱伤,甚至我们还吃亏些。”
“船台上不是还有大量军舰?”
“没有用的,来不及了。德军主力舰队可能十天后就会抵达,而我们另外2艘埃塞克斯级需要10月份才能拉出来打仗,到12月份才能有5艘航空母舰,堪堪与敌军力量持平谁知道德国人在今后几个月会不会又拿出新的航空母舰。”杜鲁门摇头叹息,“尼米茨将军这次战役并未有大的指挥失误,官兵们也尽了最大努力,这就让我感觉有些绝望我不知道换谁能取得胜利,如果换人有用的话。”
所有人都感到无奈,杜鲁门并不是非得要用李海-马歇尔-金上将的组合不可,也不是非要尼米茨-哈尔西-斯普鲁恩斯或艾森豪威尔-巴顿-克拉克莱指挥部队,但他始终找不出能力挽狂澜的英雄,也没有人敢打包票推荐能改变局势的指挥官。
“所以杜威攻击我们‘手忙脚乱、用人不明’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不用说谁好,只要说谁不好就行……”杜鲁门冷笑,“我想和他换个位置,让他来体验一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
众大佬顿时沉默了,许久后有人问:“哈里,您想好了?这对您的名声可不太有利,他们会把胆小鬼、无能、懦弱等等帽子都扣在你头上。”
“名声?”杜鲁门哈哈一笑,“他们打不倒我的,决定我名声的不是杜威或共和党人,是人民!是舆论!至于胆小鬼……呃……这头衔给杜威还差不多。”
经过杜鲁门解释,众人终于弄清楚他的布局:在即将到来的第三次辩论中,杜鲁门将会唱高调,坚持抵抗、坚持战争,绝对不和轴心媾和,哪怕打上20年,死伤1000万也不妥协……
“民众和舆论一定会炮轰我说我是疯子……但没人敢说我是胆小鬼,我都打算打20年、死1000万了,还想怎么样?”杜鲁门的语调很阴冷,令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我们党的路线是一脉相承的,从罗斯福先生开始就一直对德国法西斯、日本军国主义保持高度警惕,坚决反对他们通过战争或用武力威胁改变世界秩序,但因为英美绥靖主义政治家对轴心的纵容,因为国内共和党人和孤立主义的牵制,他的正确思路一直没能得到贯彻,我作为罗斯福先生的继任者,是捍卫而不是反对他的政治路线。”
杜鲁门说话的这个语调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不像是民主国家的体制,倒像是某些极权主义的象征,什么“继承发扬、一脉相承、一以贯之”不都是集权国家才有的套路么?美国人民什么时候懂这些?在美国,今天是民主党,明天就可以共和党,没人说你叛党,在苏联或德国你去叛党试试看?分分钟让你进集中营。
“仗打得不好,这责任我承担,我负责!但仗打不好是美国人不会打仗,不适宜打仗么?显然不是,是我们战备工作不充分,是国防事业不完善,是指挥体系不独立,是政治斗争和政客牵制太厉害。1939年德国动用大量装甲部队进攻波兰时,美利坚还是个军事小国,别说与轴心相比,就是捷克斯洛伐克的武装力量也超过我们;当德国人、日本人不惜举债新建各类军事武器,不惜发展各种军事技术时,我们还在为预算平衡斤斤计较。”杜鲁门两手一摊,“光凭经济就能称王称霸,这世界还要军队干什么?”
众人一愣,又点头称是:美利坚一直都是经济霸主,可不是军事霸主。
他意犹未尽地痛斥道:“正是以共和党为代表的政客战前不重视备战,反对提高军人地位、反对加强军事指挥体系,一点点军事预算都要和其他政策捆绑在一起才导致了这种局面。我会在竞选辩论上要求进入全国总动员,实现战时机制,全面加强监管,统筹一切工业生产和国防力量来应对这场战争,你们认为这个议案有可能被通过么?”
大家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开什么玩笑,目前这种紧急状态已有人在指责侵犯公民的自由权利,搞类似德国、苏联的总动员或者日本的军国一体,还有“自由世界”这个名词么?
“那好啊,不想总动员就乖乖投降啊……反正德国人也没说要侵占美国本土。”杜鲁门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杜威反对吧,我期待他代表人民来否决我的建议。反正我哈里-杜鲁门是主张打到最后一枪一弹的,宁可站着死也不会在轴心面前低头!这总统谁爱做谁做,或者,你们再推选一个候选人?”
到这个时候,党内高层还不明白杜鲁门的甩锅大法,他们就是白干了这么多年的政治斗争。
杜鲁门退选的考虑明显是基于下一次总统大选,下一任总统可不好当:不但要卑躬屈膝与德国和解,还要想尽办法付出无穷无尽的代价来击败日本。到现在为止,美国已为战争损失100万人口了,按参联会的估计,打败日本至少还要200万伤亡和至少5年时间,他不觉得杜威能坚持到那么久。
“所以杜威想和就让他去和……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德国比日本危险得多,日本只不过让美国颜面大失,德国才是真正阻挠美国成为世界领袖的关键因素。”杜鲁门总结道,“媾和后,美国人民所喜欢的自由,所以为的资本自由流动、商业机遇的任意发挥将不复存在,欧洲、南美、非洲和亚洲大部分地区都将纳入轴心体系,合众国只能龟缩在北美大陆。人民和资本家迟早会受不了而与德国人重新对抗,说不定还有第三次世界大战。领导和平是杜威和共和党,领导战争的当然是我们!”
“成为在野党后,我们就自由多了,杜威的和谈条件我们可以挑刺屈辱投降如同卖国;仗打得不好可以指责反正又不是我们指挥的;经济和预算可以杯葛反正他们以前怎么干我们也可以怎么干……”
“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杜鲁门点点头:“你们尽快将结果告诉我,如果你们要推选新的候选人,也及早物色,我会配合他的竞选策略,另外最近以来的不利局面你们都可以推到我头上,这是鄙人身为总统,身为候选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杜鲁门走后,一干大佬立即进行了激烈的争论,有一点共识首先达成:不可能更换候选人,先别说没用更好、更合适的候选人,就算有,这个时候冲出去也来不及了。
在这个基础上,第二点共识也容易达成:杜鲁门的选情黯淡,如果在接下去几个月没有战略意义方面的战争转折出现,竞选是不可能获胜的。为了保全面子,退选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唯一的分歧在于要不要唱高调走自由民主体系下的“军国路线”,经过3个小时的争论,最后勉强达成共识。
哈里-杜鲁门可以给自己贴这个标签,民主党暂时还不能贴。如果这标签有用,杜鲁门就是下一届总统候选人他是民主党人嘛,如果没用,呃……那大家该干嘛干嘛……
8月9日,在南非痛定思痛的尼米茨忽然接到电报,通知他升官了,接替金上将的职务后者因为身体原因退休。
打了败仗还升官?尼米茨不知道这个画面该怎么看?
史密斯劝他:“国内没说是失利,认为我们是惨胜,达到预期目的的惨胜……”
尼米茨摇了摇头,这句话史密斯安慰别人可以,安慰自己怎么都感觉有点儿自欺欺人。
“那大西洋舰队?”
“还是由您兼任,不过日常工作由米切尔中将负责……”史密斯苦笑,“反正现在也没有多少军舰,据说金上将仍然属意由斯普鲁恩斯将军出任大西洋舰队指挥官,但至少要等他养好伤。”
尼米茨微微点头:米切尔能力虽然差一点,但还算稳重,资历不算差。斯普鲁恩斯前次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也是快60的人了,恢复起来有点困难,前不久刚刚送回国休养,不过幸运的是身体没有大碍,所有人都认为他还能够重新走上指挥岗位。
“紧急维修还要几天?”
富兰克林号虽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但甲板毕竟中过一枚400公斤炸弹,还中了不少近失弹,彻底修复要到夏威夷才行,南非无非提供一下紧急维修。
“还要5天。”
“那么我们8月15日出发启程去澳大利亚,然后用最快速度交给哈尔西。”尼米茨担忧地说道,“最近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长官,德国人出动了,全部主力倾巢出击。”正在这时,有人送来了紧急电文。
尼米茨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南非局势也很紧张,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陆军指挥官布莱德利中将的脸一直是绷紧的,南非比南美更早进入战略防御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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