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狂潮 第二十五章 一场对话

    十三一直是个尊重她人选择的人，即便这些选择在他看来有些偏离了正确的方向，但从不会强求，所以他直接从这个略显沉闷的话题上转移开去，看着周瑜轻声说道：

    “未来的事，未知性太大，谁又说的准，不过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只要是你经过深思做出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十三。”

    ……

    离开这个不起眼的小餐厅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太阳早已高挂于碧蓝的天空中，让初冬冷冽的天气暖和了不少，十三和周瑜两人继续漫无目的的游荡于大街上，默契的再也没提及餐馆内发生的事，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尽情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阳光洒落在身上，呼吸着那逐渐温暖的空气，让整个人处于了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

    然而这样的和谐氛围很快被几位不速之客给打断了，确切的来说，是一辆浑身漆黑的巡航车。黑色巡航车停在了十三的身前，副驾驶门打开，从车上走出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男子，径直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你好，十三，我们又见面了。”

    十三认识面前的这个家伙，如果没记错，这个面色冷峻的男子隶属于军事法庭，是麦阳华事件的专案调查人员李青松，当日两人曾有过简短的对话。

    “你好，找我有事？”

    李青松已经摘下了脸上的墨镜，习惯性的朝四周环视了一周，确认并没有出现任何潜在威胁后，快速说道：

    “麦阳华在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之前，一直保持着缄默的状态，现在好不容易的开口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想单独见你一面。”

    十三明显感受到挽着自己左臂的周瑜身体紧了紧，知道她紧张，不由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好，我们跟你走一趟。”

    是我们，而不是我，一字之差，表现出了十三对周瑜的足够信任，李青松看了一眼十三身边静静而立的周瑜，默默点了点头。

    联邦军事法庭有着自己专属的司法部门，专门负责调查在职军人的各种犯罪案件，可以说，作为一名联邦军人，只要进了军事法庭，那么就表示你的麻烦大了，即便你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也是你档案中一个永远污点，至少在以后的职业生涯上你很难被人相信和重用。

    半个小时候后，一间没有任何监控设施的简陋房间内，十三和麦阳华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的坐在一起，短短的几天，十三发现原本就已经半白头发的麦阳华已经是整头白发，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房间没有任何的监控系统，但两人都知道，司法部肯定有自己的方法将两人接下里的这场对话完整的记录下来，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所关心的。

    因为在他的身边，有一个无上的伟大的存在，只要有本在，他便觉得自己强大到无所不能。比如他知道在这看似简陋房间之外，隔着一层特殊材质构成的玻璃窗，此刻正站着几个人静静的注视着房间里的他们两人。

    如果麦阳华的视线可以穿过审讯室的玻璃，他就会发现，玻璃后站的几个人中有不少是他多年的老友。比如安全调查局的局长徐云卫，比如国防部部长，甚至连一向很少出面的总统府都派人过来，如此大的阵仗，可想而知他们对接下来的这场对话内容是多么的重视。而除了几个重量级的人物，审讯室外好有几张十三熟悉的面孔，比如林七殊，带着手铐的封八，还有眼中带着些许忧虑的周瑜……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这场对话的开始却是姗姗来迟，十分钟过去了，房间内仍是寂静无声。

    麦阳华浑浊的眼睛直视盯着十三，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欲望，而反观十三一样一脸淡定，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没有任何焦躁的情绪，甚至到了后面干脆开始闭目养神。因为他知道麦阳华找他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就掌握了主动权，而且用着某种特殊方式监控着这里的大人物们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知道这对方坚持不了多久，果然，时间又在沉默中过去了二十分钟后，麦阳华终于打破了这个漫长的沉默，

    “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心性还是实力，你真的很优秀，要是当初你选择信任我，将它交付于我，也不会出现在的这个糟糕局面。”

    十三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两道飞刀似得眉头悄悄一挑，并没有说话，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否则必然会给自己引起很大的麻烦，而最好的应对措施就是不说话。

    “不要误会，我这并不是在向你表达我的忏悔之意，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原来的处理方式。虽然范德并没有向我透露太多，但关在这里的这几天让我有了一个好好思考的机会，现在告诉我，它是不是真的存在？”

    十三一愣，脸上出现了一丝困惑的眼神，不解问道：

    “我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至于你最后一个问题，我表示不能理解。”

    麦阳华浑浊的双眼猛得掠过一丝精光，整个人的气势猛然一变，一股威严如泰山般的气息出现在他的身上，十三心中暗中赞叹着，不亏是带过几百万军队的人，虽已经从军中退役，但这一份惊人气魄仍是真实存在着，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摆脱了几千联邦特工，以通缉犯的身份从全城戒备的S3特区完美脱困，你准确无误的穿过了滨海市有着死亡迷宫之称的地底通道，你能够避开所有的监控点，悄无声息的潜入到我的身边，并录下那视频，然后不费吹灰之力打开了那个只有我一人知道密码的玻璃罩子，如果你说没人帮你，谁信？”

    “运气好而已，信不信由你。”

    十三心中很是震惊，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惊慌之色，平静依旧。

    麦阳华脸上露出了一个老狐狸似的笑容，死死的盯着十三的漆黑眼瞳，一字一句说道：

    “你在害怕，不过这也是必然的，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近距离接近神的存在，换作任何一人，都会兴奋与害怕的。”

    “你认为神存在于人类社会中？”

    “我以前不确定，但现在确信了。”

    “好，即便假设神真的存在，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是标准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我看不到的东西存不存在便与我无关，既然如此，为什么将我拖入这滩浑水？”

    麦阳华望着一脸淡然的十三，想起自己的猜测，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很快褪去，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的笑容，

    “我终于明白范德那家伙为什么要极力终止研究进程了并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原始数据，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创造了一个神，哈哈哈，真正的神！而现在这个神正被掌控在一个完全凭着自己的心中道德准则行事的人手上，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我当然不能放任你这样下去，凡是威胁到整个人类社会生存并不能掌控的东西必然要毁灭。”

    十三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先不说是不是真有神，假设神存在，那就没人可以凌驾于神之上并操控他，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贫民窟出身的穷小子，只是运气比其他人好了一些，没有被饿死，打死，能平平安安的渡过一生，才是我最大的希望。”

    “十三，你骗的了别人，你骗不了我！将来有一天，你定会给将整个人类社会带来灭顶之灾！”

    哗啦~

    麦阳华情绪越来越激动，某一刻身体猛的从椅子上弹起，向着十三扑了过来，却被脚下的脚镣带得一个趔趄，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撞向锐利的铁质桌角，想要自救已经来不及，眼看悲剧即将上演。在外面的一片惊呼声中，一只手稳稳的出现，扶住了面色苍白的麦阳华。十三看着前的这名受联邦爱戴多年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从大义上来说，麦阳华做的并没有错，可惜每一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他只想活下去，有人想要害他，他自然要反抗，仅此而已。

    麦阳华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一脸诚恳的男孩，不甘心问道：

    “为什么要救我？”

    十三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直接转身朝外走去，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麦雅已经申请调往北林二星服役，在你的判决出来之前，我会尽力劝说她来见你一面。”

    一听到自己的女儿的消息，麦阳华身体剧烈的颤动一下，双眼微红，神色复杂的看着十三离去的背影，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第一次开始对自己的当初的决定产生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