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安在营地门口接收前来投靠的四百多名贫民,让他们登记画押,每人用照相机照了相,以防他们被人杀害冒名顶替,接着宣布他们的待遇,并说明他们与车队正式人员的供应差距。没人不会不满意,他们听到自己待遇只有那些后勤组的一半,反倒认为天经地义,在他们的认知中,车队的老人都是嫡系,他们这些后来的都是外系,外系能和嫡系一样么?只有更加努力的工作,争取成为嫡系。
张淮安宣布只接收他们这些人,其他人一概不再接受,更让他们感到庆幸,每天半斤粮食可不比其他势力的男人少,幸好自己胆子够大,碰上天大的好事,让自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而且,张淮安还让他们先领了两天的供应,一斤大米,说是让他们回去交代清楚,算是安家费,这种好事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
四百人中还有一百三十多名女人,这些女人都是看到车队里有女人劳作才厚着脸皮求上来的,没想,真的成了,这意味着她们不用再去卖肉,不用再拼死去湖边挖野菜,看着手中白花花的大米,都喜极而泣,一些一女人将装大米的黑色塑料带贴在脸上,蜡黄干瘦的脸颊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其中有十几个比旁人更加瘦弱的女人犹豫地看着手中的大米,半晌,她们一起上前将大米放在张淮安的脚下,跪下不语。
张淮安被搞糊涂了,他想去搀扶,又猛然想起自己扮演的身份,他假装不耐烦的瞟了一眼地上可伶巴巴,望着他的女人,有些厌恶的说道:
“我说,你们别给脸不要脸,我这儿可不差你们这几个,要不是看着你们可怜,这好事儿也便宜不到你们身上,不想干就别干,留下大米自己走人就是……”
女人们一时惊骇之极,她们没想到一时头脑发热会引气这么严重的后果,眼看好不容易得来的活命机会就要没了,她们想要哭嚎,却又不敢,生怕惊扰了这个看起很不好惹的东家,十几个女人连连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诉说。
这些女人都是有孩子的,她们活的也比别人更加艰难,她们不忍心扔掉自己的孩子,准备与自己的孩子一起饿死,见这里来了新势力,她们抱着被赶走,被打死的想法,求着那一线被接济的希望。
等到她们被招募之后,她们不止一次的用指甲掐着自己骨瘦如材的手腕,生怕这只是一个美梦,等到大米到手,她们又想起自己放在窝棚里的孩子,是孩子就这么扔在窝棚里等着饿死,还是拼着与孩子一起饿死,为孩子求得一线活命的机会?所以她们交出大米,想让车队收容自己的孩子。
张淮安听到这里,心就像针扎似的,他想一口答应,又怕别人看到希望,提出更加难于拒绝的要求,要知道,在这个聚集地里,各种比他们更惨的事儿比比皆是。
张小强身后的队员们见到如此伟大的母亲,皆有不忍之心,不过,这里没他们说话的份,车队里没有那么多的推食解衣,车队里靠得是上下尊卑,只有这样,最危险的战况才不会有讨价还价,以前,李治都得听队长的命令去做最危险的事。
一些队员眼眶都湿了,他们转身用衣袖去擦眼泪,擦得最频繁的是张淮安的勤务兵,芋头,一只粗……黑的大手拍在芋头的肩头,云叔在芋头耳边说道:“放心吧,张长官比你的心更软。”
张淮安表现的很是刻薄刁钻,他掏出一只雪茄就着身后的队员手中的zippo点上火头,斜着眼睛瞄着跪在地上磕头的女人们,双眼中透着一股冷冰冰的寒意。
见到张淮安眼中的寒意,那些贫民们一阵惊惧,开始为那些女人悲哀,一些人则收起了心中的小算盘,低头,老实的等待张淮安将这些女人赶走。
“你们死不死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们的粮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我们从那些怪物嘴里抢出来的,每一袋粮食上都沾着人血……”
张淮安说着话时,脑中闪现着丧尸集体跳长江的美妙场景,在他脚边,那十几个女人眼睛绝望,她们不敢再奢求什么,她们唯一祈求就是能在赶走她们时,让她们带走那一斤大米,让自己的孩子能吃上一顿大米饭。
“对待外人,我们从来不会讲什么仁义,我们不是善人,从来不是,今天我发善心,明天我可能会死的比谁都惨,你们说,我为什么要发善心?外面的人死一千,还是死一万,死的又不是我?又不是我的士兵?”
说到这里张淮安扔掉了还有大半的雪茄狠狠地踩在脚下,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四百人,在他身前的四百人都感觉张淮安盯得是自己,不约而同的一起低头,在张淮安脚下的女人不敢再磕头,将额头埋在粗糙的地面上,微微颤抖。
“我说了……对待外人我是不讲仁义的,你们这些女人可真是赶的巧的,怎么不早点闹,非得赶在画押之后闹?算了,起来吧……”
那些等待被赶出去的女人们心脏猛地收紧,她们不敢相信,可她们更怕触怒张淮安,赶紧起身,低着头道谢。
张淮安没去看她们,厌恶的说道:“别以为这就算完,你们的孩子跟着车队吃饭,你们自己的粮食从半斤减到三两,该干的活还不能少,谁要是敢偷懒,你们和你们的小崽会被一起赶出去。”
即使这这样,女人们也满足了,她们原本的打算让孩子跟着自己,吃她们的供应,算下来她们没亏,反倒是捡了便宜,孩子每天可不止吃三两啊。
张淮安又冷眼看着那些准备有动作的其他人,见到此景,那些人又是一阵恐惧,他们怀疑自己的小心思被张淮安看出。
张淮安沉吟了一会,仰着脑袋望着天,感叹地说道:
“算了,我这人对自己人还算心善,还有谁有小孩的,一起站出来磕头吧,规矩我已经立下了,你们就照着规矩办吧。”
话音刚落,悉悉索索的走出来十几个女人,同先前的女人一样,将手中的米袋子放在张淮安的脚下,磕完头站到先前那些女人的身后。
对与这些女人,队员们则表现出厌恶的神情,看她们都是翻得白眼,张淮安没有对她们有什么敌意,或是看不起,张淮安的岁数大,见的人多,这些女人不能算是狠心,毕竟她们愿意用那宝贵的二两粮食去换取孩子的一条性命,又比那些一开始就抛弃孩子的女人们要强得多。
女人们解决完了,张淮安有望向那些男人,男人们心虚,不敢出声,人穷志短,饿过之后才知道饿的滋味,他们比女人更珍惜这个机会,他们不允许自己犯任何一点错,再说,那些女人又不是他们的结发夫妻?
“你们听清了……”
张淮安一开口,所有的男人都竖着耳朵倾听,要是现在手机能用,他们都恨不得将张淮安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录下来。
“别说我对自己人不仁义,你们有老婆的,有孩子的都去登个记,孩子就找那些女人办理,老婆每天供应三两大米,活一样干,谁要是偷懒,立刻逐出,绝不姑息,听明白了?”
几百个男人连连点头,他们点的不甚整齐,数百颗脑袋点的此起彼伏,看的张淮安眼晕。
“那还不快去登记,等着开饭啊怎地?没眼色的东西……”
张淮安一声暴喝,男人们一起涌到他们先前登记的地方,聚集地里,什么都不好找,等着饿死的女人还不好找?
张淮安见到男人的熊样很是不屑,关键时刻还不如女人靠得住,转身之间瞟到一些女人神情很是犹豫,想说又不敢说,她们原以为进了车队,身子就不是她们的,却见到那些男人如过江之鲫的登记,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姘头,想要开口恳求,又怕张淮安不喜。
“你们也一样,哪怕是男人,他的粮食也只有三两,不多一钱,知道么?”
女人们连连点头,不用张淮安多说,几十个女人一起去登记,却比男人们要少得多。
张淮安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转身看到张小强在向他点头,张淮安心中大定,他这么做是担了大干系的,见张小强没怪罪,才停止了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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