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太太和毕老师商量好的事,到了乔一水嘴里,听着就不让人那么舒服了,虽然他说的也有理。
“啥,写毛笔字,学这东西有啥用,不能当吃喝,还得费钱。平时在石板上写写字就算啦,写毛笔字还得买棉纸,那可比笔记本纸贵得多,不学。”
这是乔一水听老妈说起毕老师的建议,立马做出的反应。
梁老太太瞪他一眼:“我又没问你,我是在问雯雯。”
对于老妈的瞪眼,乔一水也不在乎,反正老妈一天不知道要瞪他多少眼,还接着说:“问她也一样,不学。就咱家雯雯这样,能学得会才见了鬼咧。”
“咋说话咧,”梁老太太正坐在炕沿上叠尿片,顺手抓起笤帚疙瘩就向儿子扔了过去。
而做为争议对象的乔雯,手里正拿着沈慧给她折的纸飞机,在炕上慢腾腾跑来跑去,嘴里还“飞——,飞——”的嘟囔着,奶奶和爸爸的话,她全然不关心。
“唉,我看也算了吧,雯雯根本就没当回事。”
梁老太太摇摇头,把叠好的尿片放进一个篮子里,把两个小东西捧起起放进另一个篮子,准备提着去谷地。
谷子接穗后,吃饭时间社员们也得在谷地里轮班倒,鸟儿可不管你是上工还是下工,它们是逮住机会就下口,还巴不得社员们磨洋工呢。
经过梁老太太的有意为之,沈慧现在也不是很怕两个小东西了,她帮婆婆把水放进篮子里,张嘴想说话,看了看乔一水,又把嘴闭上,低下头接着洗碗。
她这个小动作没有逃开梁老太太的眼,就问:“慧子,是不是有啥话要说,别管一水,他要是敢欺负你,看我不收拾他,说吧,有事?”
沈慧又看向乔一水,乔一水把头扭到一边,沈慧这才鼓起勇气说:“妈,我虽然不识字,可我觉着,过年时门上贴的对子很好看。”
没等梁老太太说话,乔一水开口就吼:“好看管屁用,能当饭吃吗。”
沈慧打了个哆嗦,低头洗衣服,梁老太太来气了:“你吼啥,我还没死呢。”
老妈一生气,乔一水就蔫了。
乔雯出溜下炕,蹲下身子看着篮子里的小东西,指着夜目说:“蹦——”,又指着豁豁嘴说:“飞——”。
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两个字。
乔雯这一指一说,倒提醒了梁老太太,也蹲下身子和乔雯说:“雯雯,毕老师说让你给他俩起名字,你想让他们叫啥名字呀。”
乔雯抬起头看看奶奶,又低下头指着夜目说:“蹦—”,指着豁豁嘴说:“飞—。”
她这话让梁老太太抓不准了,这是给起的名字呢,还是随口说着好玩的,就也指着两个小东西问:“雯雯,你是想让萝卜眼叫蹦,豁豁嘴叫飞吗?”
乔雯点点头,梁老太太纳闷了,这个“飞”字还好说,也有人名字里带飞字,可这“蹦”字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不过自家孙女的思想不能以常人论,梁老太太也不再纠结:“好,往后就叫蹦蹦和飞飞。”
篮子里的夜目把头扭到一边,这是什么鬼名字,自己又不是蛤蟆,蹦什么蹦。
他很明显的能感觉得到,躺在身边的飞飞,气息变得急促而紊乱,难不成他也对乔雯起的名字有想法?
可是这不应该呀,这么小的婴孩,还听不懂话才对。
夜目忽地想到,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飞飞跟自己一样,也是重生。
梁老太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孙女起这两个名字,完全是无意的。
上午乔雯一个人在地里抓虫子玩,以她的速度,一个都没抓到。
动作慢,连虫子都不怕她,只要不是到了虫子跟跟前,虫子都不会逃走,这倒给了乔雯仔细观察虫子的机会。
她就觉着,那个叫蟋蟀的一去抓就蹦走虫子,肚子鼓鼓的,就像萝卜眼的肚子。
还有一种叫扁担的虫子,身形细长,嘴巴豁开,跟豁豁嘴很像,她一靠近那扁担,扁担就飞走了。
这会儿看到两个小东西,就又想起了那两种虫子,所以指着他们说了出来。
不管这名字是咋来的吧,两个小东西总算是有了名字。
毕老师知道了两个小的有了名字后,就用毛笔写了两个大大的“蹦”和“飛”字,来到乔雯家,问她:“雯雯,你看,这两个字好不好看?”
乔雯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用手指飞飞。
夜目现在已完全适应了婴孩的身体,据夜目的观察,飞飞对乔雯很依恋,飞飞抓乔雯的手指,纯碎是舍不得乔雯。
毕老师不泄气,也低头用手指头逗着飞飞。
飞飞嫌毕老师碍事,用手推开毕老师的手,力气太小,在毕老师眼里,倒好像他也跟毕老师在玩。
毕老师边逗弄飞飞边问:“雯雯,你看,蹦蹦和飞飞多喜欢和你玩呀,你是不是也喜欢他们呢?”
当老师的,因势利导是强项。
乔雯点点头,分别指着两个小东西说:“蹦—蹦—,飞—飞—,雯—雯—喜—欢。”
把两个大字在乔雯跟前晃晃,毕老师说:“你看,这就是蹦蹦和飞飞的名字,雯雯这么喜欢他们,你学会写他们的名字,等他们长到你这么大的时候,教给他们写好不好?”
乔雯这才抬起头,仔细地看着毕老师手里的两个字,又看看夜目和飞飞,从毕老师手里拿过写着字的纸,来到梁老太太跟前,指给奶奶看:“蹦—,飞—,雯—雯—喜—欢—,雯—雯—学。”
毕老师和梁老太太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沈慧也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女儿。
以雯雯那一根筋的性格,她说要学就肯定会学,只要注意不随便触她的逆鳞,注意方法,应该不会很难,说不定她比任何人都会有耐心,因为不是她特别在意的事,都分不了她的心。
毕老师是下乡知青,本来嫁给了同来的另一个青年,没想到下乡知青返城的时候,她的汉子用她的名额回到了城里后,竟然提出和她离婚。
毕老师家里也没啥亲人了,因为这事她伤透了心,干脆也不回城里去了,就在下乔村安心落了户,现在三十多岁的她,还是一个人生活,不是没人给她介绍对象,可她说,这一辈子都不想嫁人了。
三人正自兴奋,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冒出:“刚学毛笔字就写这么复杂的字,不如先学点简单的,鬼娃咋样。”
话刚说完,梁老太太一个笤帚疙瘩扔出去,乔一水就窜到院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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