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抱着陈慧蹚水而行时,苏曦尽量走在溪水的正中央,一方面是不想让溪岸两边横伸过来的荆棘刺条割到自己和陈慧身上,另一方面,也是想尽量避免自己和陈慧身上的气味尤其是陈慧身上的香水味残留到那些荆棘和枝叶上去。
“苏曦,你这是去哪里?我们在溪水中跑,速度很慢,万一他们追过来了,岂不是自寻绝路?”
没有一点野外生存经验的陈慧有点疑惑地问。
“陈小姐,我们现在已经在绝路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追兵队伍里的那几条猎犬。如果没有猎犬,我们随便往那个树丛里一躲,那些人肯定找不到我们。但是,那些猎犬却随时可以嗅到我们的踪迹,我们无论往哪个树丛里躲,都会被它们嗅出味道并追踪过来。
“所以,现在这条山溪,就是我们的救命小溪。因为只要我们在小溪里蹚水而行,流水很快就会带走我们留下的气味。那些猎犬再厉害,也无法嗅到我们的踪迹。我们只要再往下游蹚行几百米,找个合适的地方上岸,然后钻进丛林里,就可以找个地方喘一口气。我估计,在天黑之前,他们找不到我们。只要挨过了天黑前这几个小时,到了夜晚,他们就不会来找寻我们了。”
陈慧又问:“我身上洒了很多香水,那些猎犬难道闻不到我身上的味道?这山溪水能够冲走我们脚下的味道,但空气中的香水味还是会存在啊!”
苏曦一边快步蹚水行进,一边耐心地解释说:“我刚刚看了一下风向,现在吹刮的是西风。而我们现在是向东边跑,处于下风口,你身上的香水味会很快被西风吹往下游,那些猎犬再厉害,也嗅不到了。”
这时候,野象坪北边已经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犬吠声,估计那些追兵和猎犬再过三五分钟,就会追到刚刚苏曦和陈慧下水的山溪岸边。
于是,苏曦又紧跑了几步,然后找了一个方便上岸的地方,抱着陈慧跃上了溪岸,并飞快地钻进了茂密的林丛里面……
正如苏曦所预料的那样:那三十几个追兵驱赶着猎犬来到山溪边后,几条猎犬被苏曦洒下的强烈的香水味所迷惑,折转向西南方向狂奔而去,一直奔到那条进山的小道口子上,在那里稍微迟疑了一下,又很快登上了那条进入第三座山岭的上坡道,一直往山顶方向追赶而去……
苏曦抱着陈慧一直往东南方向跑,一直跑到一座悬崖边,四面一看,发现再也没有前进的路,这才停了下来,找了一块由三块大石头围成的草地,将陈慧放到地上,自己也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此时已是下午六点,夕阳的余晖洒在整个野象岭上,几座山岭的顶峰和山腰部位金光闪闪,而苏曦他们身处的野象坪则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中。这种强烈的明暗对比,产生了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令疲惫不堪的苏曦精神为之一振,疲累感好像也一下子去掉了几分。
陈慧却因为中了瘴毒的缘故,始终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将头斜倚在苏曦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问:“苏曦,那些追赶我们的人是不是赶到山岭上去了?我们是不是已经躲过了他们的追踪?”
苏曦眯着眼看了一眼西天的落日,思索了片刻,摇摇头说:“陈小姐,你想得太乐观了。据我所知,豹军的人常年在山地丛林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刚刚他们只是被我洒下的香水味道所迷惑,所以一路追踪上山了。
“但是,当他们追到一定的高度还没发现我们的踪影的时候,他们的指挥官肯定就会判断:我是一直抱着你在跑路的,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不可能会甩开他们这么远的距离。而且,那些猎犬在嗅不到我们的味道后,肯定也会四处打圈不肯往前面走。
“所以,我估计再过个把小时,这些人肯定会从山上下来,重新在这个野象坪上寻找我们的踪迹。不过,到那时候,天很快就要黑了。那些人忌惮我的枪法,估计不敢钻到这些丛林里来找我们,要找,也得到明天去了。”
陈慧叹了一口气,低声说:“苏曦,我现在真的成为了一个大累赘,很可能把你拖累死,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想过丢下我自己逃命吗?你看看:如果不是我拖累你,你现在就可以趁那些人追到山上去了的机会,返身往回逃走,对不对?”
苏曦苦笑了一下,说:“陈小姐,我如果想丢下你独自逃走,在攀爬第一座山岭的时候早就走了。不是我吹牛皮:如果是我一个人,凭借我手里的这把突击步枪,就那三十几个豹军的军人,我完全可以跟他们在这座丛林里打一场运动战,而且绝对可以全身而退。但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逃跑。”
陈慧睁大一双妙目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崇拜和信任的光芒,点点头说:“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如果不是要保护我,你根本不要跟他们战斗,就凭你的奔跑能力,也早就摆脱这些追兵了,对不对?”
苏曦点了点头,用手摸摸她的头发,说:“你知道这一点就好。我之所以说这番话,就是想告诉你: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无论你出现什么状况,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陪伴你,绝对不会独自逃生。你明白了吗?”
陈慧听到他最后几句话,只觉得心里一热,将身子再次向他温暖的怀抱里靠近了一些,眼眶里却情不自禁地盈满了泪花……
良久,她才抬起头,问道:“等一下如果那些人真的如你预料的那样,从山上返回来了,将我们围困在这里,我们该怎么办?即使他们今天晚上不来搜寻我们,但明天天一亮,他们肯定会驱赶猎犬来搜寻。我们这里又是绝路,无处可逃,岂不是坐以待毙?”
苏曦沉吟了片刻,说:“你的担心是对的。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最严重的威胁,其实不是那些追兵,而是他们所带的那几条猎犬。只要想办法消灭了那几条猎犬,在这座大山岭里,那些人就会变成瞎子和聋子,很难找到我们的踪迹。你放心吧,我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苏曦站起身对陈慧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到附近去看看有没有槟榔树。如果有,我会给你摘一些槟榔果过来,可以缓解你的瘴毒。”
陈慧虽然有点害怕,但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不赶快只好身上的瘴毒,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便点点头说:“你快去吧,不要走得太远了,我一个人有点怕。”
苏曦答应一声,往东边一片比较稀疏的树林走去。穿过那片树林,在一块靠近悬崖的斜坡上,果然发现了好几棵挂满了青色嫰果的槟榔树。
大概十几分钟后,苏曦便带了一口袋槟榔青果,回到了陈慧休息的地方,让陈慧先试着嚼了一颗槟榔果。
这颗槟榔果刚嚼完,陈慧就觉得脸颊火烧火辣的,喉咙里像被堵住了似的,气都喘不过来,同时,一串串汗水从她秀丽的脸庞上滚落下来。
陈慧有点惊惶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槟榔怎么让人透不过气来?”
苏曦微微一笑,说:“这是吃槟榔的正常反应。你出了这一身大汗之后,再接着吃一两颗槟榔果,身上的瘴毒就会驱除掉一大半,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了。”
然后,他又拿出水壶,让陈慧喝了几口水。
几分钟以后,陈慧果然感到心里那种烦闷和恶心欲吐的感觉减轻了很多,本来晕晕乎乎的脑海,也开始渐渐清醒了……
就在这时候,从西南方向忽然传来了猎犬的吠叫声。
苏曦凝神一听,转过头对陈慧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那些人又回来了。”
然后,他拿出了那个军用望远镜,看准附近一棵高大的榕树,手脚并用“蹭蹭蹭”几下爬到了榕树的中央,举起望远镜往野象坪西南角一看,只见那三十几个人和四条猎犬,都已经回到了那条进山的小道的口子上。有三个挂尉官军衔的指挥官,正在用望远镜往山溪南岸的丛林里观望,希望能找出苏曦和陈慧的藏身之所。
然后,苏曦看到那个军衔最高的指挥官用手指了指第二座山岭的入口处,又指了指他们现在所站立的第三座山岭的入口,对另外两个指挥官说了几句什么。
苏曦在特战大队时,专门研究过唇语,那指挥官说的又是滇省话,所以,根据他嘴唇的动作,他大概猜出了那个指挥官所讲的意思:野象岭的几座山岭之间,只有唯一的一条道路可以通行,其他的地方都是死路。所以,只要安排人守住这两个进山口子,那两个人就会被困在野象坪,无路可逃。现在天快黑了,大家先搭帐篷做饭休息,明天再进丛林寻找那两个人……
在大致明白了这个指挥官的意图后,苏曦心里不禁犯起愁来:明天如果他们驱赶猎狗沿着山溪来找寻自己和陈慧的踪迹,这个藏身之所迟早都会被找出来。
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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