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解,抬头看着悬壶道长,他神色颇为凝重,看我的表情,明白我发现了哪里不对劲儿,点点头。
八孔……当然不是加吹孔、膜孔和背孔,而是单单音孔就有八个……
事实上八孔笛虽然少见,但也的确出现过,也有过九孔笛和十孔笛等各种变异版。但无论如何,八孔笛的确少见,难道是个特别的群体?
见我疑惑,悬壶道长没有多言,而是弯腰,径直抓了那人的手,示意我看。
看到那手,我立刻惊呆了。
六指!
怪不得……八孔。我原以为是笛子的问题,搞半天还是手的问题。天生优势多个手指头,所以东西自然也别具一格。
“什么来头?”我也不装高深了,这些东西已经远远的离开了我的认知范畴,直接问到。
悬壶道长将那人的手放下,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叹口气道:“说来话长……总之,这个人其实……不算是个人……”
这句话更加有杀伤力……我艹……僵尸?飞尸?跳尸?六指僵王?一时间,我能联想到的任何东西都跟粽子有关……我睁着大眼看着这家伙有鼻子有眼儿,人脑袋人身,你跟我说他不是人……那只能是尸了……黑驴蹄子呢?狗血呢?
看出了我的震惊,悬壶道长忙解释:“你理解错了,他是个活人,只是……”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就像狼孩儿一样……跟人难以交流。”
是……这个意思……我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了自己……
“小心……”
正当我稍微走神儿,悬壶道长一把将我拉开,一道黑影贴着我的脸颊飞过。我还在呆愣之中,就听见一声惨叫。回神之时发现是煤球已经扑了上去,两爪子下来,谁也受不了。
屋子里的蛇顷刻间躁动起来,我担心煤球的安危,捂着脸看过去,才发现它身边一阵风护着,安全的回来了。再看那人,正捂着脸在地板上打滚儿。
煤球爬回肩膀,看到我脸颊上见了红,便给我舔伤口。悬壶道长看了一眼,说道:“你有猫灵,省了解毒药了。”我才知道煤球是给我解毒呢……想来当初,我还差点儿杀了它,如今……反倒一直受它照顾……
“还没完呢。”悬壶道长的声音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那人已经站了起来,深褐色的皮肤上几道鲜红的肉翻了出来。他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的武器没了,恶狠狠的看着对面的我们。突然双手交叠,放在嘴前。
这手法我知道,手埙,小时候咱也经常玩儿。但论技巧,对面这位可以称得上民间艺术家了,我就奇怪了,单凭这手埙的绝活,他上个神马大道,挑战个神马达人,真真轻松,为何要来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声音是时有时无,我觉得听不到的时候也不见得是没有,而是人类听不到罢了。那些游蛇听到手埙的声音,条条都直起了头。
这不是个好现象,我心里一沉。却听到悬壶道长突然大声道:“榕江寨蒿的陈家,我茅山派悬壶,今天放你一马,你若转身就走,他日相遇,毫无瓜葛。若是恋战,令汝今日丧命于此!是去是留,容你思量片刻!”
那人似乎也不全像悬壶道长说的狼孩儿,听到他这半古文半白话的句子,似乎也完全能够理解。依然恶狠狠的看着道长,却停止了吹奏。的确也是思量了片刻,似乎在分析敌我战力,终于放下了手埙,瞪了悬壶道长一眼,又扫了一眼跟班儿似的我,转身跳窗而去、
这就……结束了?所谓的斗法?还是……“差距太大?”我转头问悬壶道长。
似乎见到对方离开了,悬壶道长也放松了下来,转头看看我,微微一笑:“小兄弟恭维了。”随即深深叹口气:“终究还是下不了手,罢了罢了,随它去吧。”
我知道,这话恐怕话里还有。悬壶道长似乎在纠结该不该放他走……从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来看,怕是早就看出了对方的来头,但是我越听越觉得水很深。很多事,其实我根本不想深究,但总是一个接一个的来。现在想想,你看不见吊车是因为你不学机械,看不到电路是因为不是电器出身,说白了,就是很多事情其实都存在,只是不是你的专业,你就不会关注。
同理如我。
本不想关注,结果成了本能。
这是题外话,其实我也知道,悬壶道长之前也说过,最好不要报家门,他最后还是报家门了,虽然说以后毫无瓜葛,但终究还是埋下隐患。我大胆设想一下,其实他一开始把这人弄来是不是想直接除掉?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改变了主意?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是弄不清了,总归有他的理由。
“姚晶晶怎么办?”我问道。
悬壶道长刚要开口回答我,突然被手机铃声打断。
我很不好意思,赶紧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表哥。
“在哪儿?”
“松江。”悬壶道长在此,有些话我不能直接问,便道:“这么晚了……”
“废话少说,要么告诉我地方,我去接你,要么赶紧的打车给我滚到西郊宾馆这边儿来。”
我看了下时间,丫……三点多。这鬼地方,让我去哪儿打车??不过,总还是不好让陆爽到这里来……老道士有些能耐,但总觉得名头够响,阴险有余……
挂了电话,我继续问刚才的问题:“姚晶晶……”
不知道悬壶道长刚才想说什么,但是等我挂了电话之后,他说的话,我觉得已经不可信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去年买了个表……
这就是经历过生死之后结成的友谊,说话还真特么实在。不过,也不能全怪他,我也没坦白。既然自己做不到,何必强求别人。我这人慢热,交朋友也慢热,其实也分人吧。比如方觉,我就觉得挺不错的。
出了别墅小区,站在街头,翻看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然后拨通了某出租公司的叫车电话。冷风中冻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一个显示着红色电调的出租车,从夜幕里闪了出来,我举起右手使劲儿的挥舞着,司机师傅眼力超好,立刻停了过来。
坐在暖空调的车子里,浑身放松下来,有种突然从电影里回到现实的感觉。我缩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觉得有点困。
“我说,小伙子这么晚了,你还出门儿。”师傅似乎怕我睡了,也传染了他,所以有意无意的跟我聊天儿。
我伸出头,无奈的说道:“哥们儿召唤……没办法。”
“够义气。”师傅说完,半晌又问了一句,语气有些忐忑:“不是去打架吧。”
“哈哈,师傅想多了。我估计是去喝茶。”我笑道。其实……我心里也打着鼓,不知道表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夜里的出租价格翻倍,我身上没那么多钱,打电话让表哥带着钱出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表哥裹着毛呢大衣,抽着烟,在宾馆一侧的树底下等着。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也就没多说话,付了车钱,一路跟着他,直到进了房间,始终是他在前,我在后。
商务双人间。
进了房间,我看到一张床上的被褥已经被拉开,一个平板,加一个笔记本电脑随意扔在床上。另一张床还算平整,就走了过去,把外套一脱,躺在床上。其实我已经很困了,现在的状态是,沾床就能起呼噜。
“现在是四点半,给你两个小时时间睡觉,六年半我叫你起床。”
表哥也脱下外套,拿起手机定时。
我努力睁开眼睛想问问情况,但看到他的表情,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睡觉先。翻个身扯过被子翻盖在身上,懒得更衣了。
睡着的时候,没有时间概念。
只觉得刚躺下,就被人掀被子了。
“时间到了,起床。”
据说人在熟睡之中,突然被叫醒会有一段时间的迷糊期,这段时间会任人摆布。我现在好像就是这种状态,等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在洗手间刷牙了。
“刷完牙,冲个澡。”表哥从外面进来,手里拎了个袋子,“然后换上这个。”
我从镜子里看到了袋子上的标志……培xx……西装?
没有反抗,洗漱完之后,我乖乖换上西装,打领带……虽然我最讨厌拘谨的装束。
“这是要去见谁?”打完领带,我随口问。
表哥早已洗漱完毕,脸刮的贼干净,头发还打了发蜡,穿上西装,我觉得他有种要去走红毯的节奏。
我俩站在宽大的落地镜前,看着表哥一本正经的熟练打领带,觉得很搞笑。骇客帝国还是黑超特警?
表哥从镜子里瞪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的轻松有些过分,说到:“去见总瓢把子。”
“毕虎?”我愣了下。
“不想让我给你收尸,就管好自己的嘴。”表哥打好领带,瞪了我一眼。
我深深的理解了下这句话的意思,然后抬头打量了下房间。表哥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让我不要直呼其名,说话要有分寸。第二……就是说,这房间未必没有窃听器啊。
“别想太多,时间差不多了。”表哥抬起手腕,带上皮带腕表,对我说道。
我耸耸肩,仍然是跟在他后面。其实当跟班儿挺不错的,尤其是个肯为你挡风遮雨的大哥。看着表哥的背影,我有些自责……难道我真的是很会惹事儿的?
想来,小时候常常惹事儿的不是表哥么,我总是省心的那个。现在……世道变了。
祖父说过那么句话,很多事儿都是平均的。你小时候没饭吃,长大了就吃的多。小时候哭得多了,长大了就不会哭了。我觉得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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