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另外三组每组都有一到两个联络人。因为我跟李文德同组,所以另外三组的联络人都见过。
第二组的联络人是姬伟杰。跟姬冬梅同姓,我听到姬伟杰叫姬冬梅娘娘,一声读音,四川这个叫法应该指的是姑姑或者姨,因为同姓,我猜是姑侄关系。两人也有交流,地位上看得出,姬伟杰很尊敬姬冬梅。
第三组的联络人有两个,是马六儿和陈德江。两人普通话说的都很蹩脚,不过不影响交流。
第四组的联络人是白晨和季欣。白晨这个人是个小白脸儿,说话有点娘娘腔,话痨。季欣年纪不大,比较腼腆,也很少说话,只是听着,这样的人做联络人我觉得不太合适。不过李文德似乎对他高看一眼,但凡他开口提问,必定耐心解释。
从这些人的言语间,我发觉第一次进山的绝对不止我一人,别人我不敢肯定,白晨绝对跟我一样,白痴一个。当然,我更白痴。他至少功课比我做的认真许多……从他嘴里我第一次听说了狼塔c线。私下里我问过桃荼,什么是狼塔c线。桃荼说,但凡来这里登山的,提到狼塔c线,那就是顶级的代名词。还有夏特古道,乌孙古道……俗称三大顶级徒步线路。
但说到难度,狼塔c线说第一,无人敢称第二,许多人都是望狼兴叹啊。
休息这段时间,白晨多次拿着路线图过来跟李文德讨论和请教。李文德都不太理会,只说,我是向导,跟着我走就行了。白晨觉得无趣,说李文德小气,这种团队一定要团结第一,不能掖着藏着。李文德理都不理他。
出发之前,李文德最后说了一句:“这次进山都是签了字的,有死亡名额。现在后悔的还可以离开。进了山,就要听我的。我不但是向导,也是领队。雪山里面最重要的不是地图和路线,而是经验。我的任务就是带着你们活着进去。”
这话说的霸气,但我心里叨叨,我啥字儿也没签过……
我不知道李文德到底是什么人,但他说完这句话,整个队伍里没有一个人反驳。当然也没有人提到开会……我有点失望。
至始至终我的话都不多,偶尔跟桃荼对上两句。我们这个小组,话痨是戴昌辉。桃荼热情,戴昌辉便一路搭讪。我觉得他心术不正,不过……桃荼不觉得烦,我没有理由阻止。 时值一月中旬,从我们出发的地方就已经开始有了雪迹,。
凌晨四点,我们动身出发。跟之前不同,这一次,我和桃荼都在最前面的第一组。开始的路并不难行,负重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在野外不能跳不能跑,规规矩矩的走,我倒是有点不习惯了。戴昌辉是体力最差的,天还没亮就已经喘了。桃荼似乎也发觉了他的无聊,不过好在他已经没有体力话痨了,队伍里安静了许多。
我一边感受着寒风透过围脖打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的舒爽,一边儿感受着周围的气息。这么安静的情形下,不用开灵识,我似乎也能够感受到置身于巨大的灵气中。现在想想其实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有灵觉,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你在钢筋水泥里待久了之后,回到自然的时候,会感受到无比的舒畅,似乎身心都收到了滋养。
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天地灵气。人类再怎么是高级生物,也毕竟脱离不了生物的范畴,既然是生物必然也来自于自然,就会受到自然法则的约束。所以住的高了会觉得不踏实,城市里呆久了会想去踏青,吃多了合成添加剂的味道还是怀念自然生长的东西。不是造作,本能而已。
房子越造越高,越来越密集,绿化越来越少,速生的越来越多。灵气沉淀的少了,整个社会都浮躁着。如果有时间能够到天山这种地方走走,身心都会受益。现在觉得就算黑哥在耍我,我也会感谢他,让我有机会来这走一趟。
李文德依旧和姬冬梅走在最前面,我和桃荼紧跟其后,后面是光头。戴昌辉和助理吴强走在最后。隔了几米便是第二组,前后间隔并不大。手电的照射下,道路也算清晰可见。
气温极低,新疆的冬天……我还未曾深刻领略,不过,“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说法倒是有所耳闻。夜里行走,除了视线的障碍,便是低温了。于我而言,雪地跋涉的辛苦到不算什么,风吹抖抖的感觉倒是爽到家了……李文德给我的装备里,有刚好合适的防寒服,一整套的装备,冰爪,飞巾,登山杖……我没有注意牌子,但东西质量不错……
天蒙蒙亮的时候,本来还下着的小雪停住了。后面忽然有人追了过来,听到喘息声,我回头望了一眼,是白晨。手里拿着一张地图。
李文德听到了,也转头看了一眼,白晨追了过来。李文德却没有停下脚步,我猜他是不想带乱整个队伍的节奏,一旦停下来,再度启动又是一个难度。
距离不远,白晨的声音我听得清楚。
他说……方向错了。
李文德说,没错。
他说不可能,你往这个方向走什么都没有。
李文德说,你知道目的地?
白晨愣了下,说,不是博格达峰么?
李文德道,谁告诉你的?
白晨犹豫了下,说,我猜的,你从白杨沟出发,不去博格达峰,难道去白杨沟达坂?
李文德犹豫了下,说,我从没说过是哪座山峰,目的地是天山之巅。
不仅是白晨,我也愣住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关目的地的消息。白晨比我清醒的早,说道,难道是托木尔峰?那路线更不对了啊。
李文德摇摇头,再说一遍目的地是天山之巅,不是地图上的某一座山峰。说罢,不再理会白晨,自顾前行。
白晨矗立在风中,拿着地图,愣在那里。
我的心情跟他一样。天山之巅……这个说法太笼统了。我看了一眼桃荼,她似乎有些心思,没有注意到我,只顾前行。我觉得对她来说,或许哪里都无所谓,工作么,就是工作而已,她应该就是这样单纯的女孩儿。只是我心里又开始遐想,天山之巅……该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走了三个小时的路程,约么七点的时候,李文德用对讲机通知各组,准备休息,时间半小时。地点是个背风的山坡。
桃荼二话没说,先拿出炉具烧了热水。同时去各组指导烧水,有些组知道,有些组不清楚。我觉得这支队伍水平也是业余级别的……
坐在李文德旁边不远,我也没想多说话,就喝着热水,吃了点桃荼给的早餐。李文德休整了一下,爬上山坡去看山势。陆陆续续有些人也在附近欣赏雪景。我吃完东西,并不觉得有多累,所以也爬到山坡上去看看风景。感受一下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感觉。
“你看到了什么?”李文德突然问我。
山坡上风还不算太大,李文德这句话应该是问我的。
“雪山。”我望着眼前已经见晴的天,一片蔚蓝,那是我之前很难见到的清澈。与之相应的便是白色青灰色相间连绵不绝的山峰。
“还有呢?”
“蓝天。”我觉得这答案挺逗比,不过我不知道李文德所指的是什么。
“这是一条天路。”
天路?我怔了一下,通常来说,天路不是指的青藏铁路么? 我们周围没有别人,李文德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种话,所以我有点纳闷儿。
李文德看了我一眼,突然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欢迎来到雪山之巅,这里欢迎你。”
这话说的我有点堂皇……也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他这句话里的含义,黑哥告诉他的?或者……老胡?我怎么觉得老胡也不知道呢?
李文德似乎察觉了我的疑惑,竟然笑了……这倒是新媳妇上花轿——头一遭。不过他笑不笑区别不大,若不是我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怕是也看不到他在笑。
“你不用乱想,要说我怎么知道的……应该说,是天山上神灵的指引吧。从你进山以后,整个天山都明媚了……你看,太阳为你升起,五彩霞光迎接你,就连山门都要为你打开了。”李文德抬手一指前方。
他这话说的我莫名其妙,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远方地平线上果然出现了太阳的踪影,晨曦虽弱,却映红了一片天际,朝霞照射在山峰上,像镀上了一层金箔。
真美!我心底一阵激动。但什么山门我倒没看见踪影。
“走吧。”李文德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前方的路还有一段儿。”
这个动作让我惊讶了一番,李文德不像是会跟人亲近的类型。我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刚才他那番话说的我越发糊涂。天山的神灵……我跟他有过交情么?说到底……我……到底是谁?
难道……我真的不是那个普通的学生,肖喆么?难道我的前世真的是什么大罗金仙修成正果么?难道我真的和方觉一样有九相法身么?我糊涂了……红豆杉老头子是知道的,但他不肯说。黑哥或许也知道点什么,却也不告诉我。
胡蝶和老周经过一夜之役,知道了我是树语者,却未点破。
随后的路,我整个心思都沉浸在了这个疑问之中。李文德说,天山在欢迎我……我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却丝毫感受不到异样。以至于后面的路上,桃荼跟我说话,我都听的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越来越出现幻听,似乎整个山脉都在呼唤着我的名字……
“李萧泽!”
我突然听到有人叫这个名字,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桃荼。队伍已经停下休整了,我还在前行。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桃荼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你不累么?”
累?我愣了下,除了腿稍微有点麻,到也不是很累……“还好。”
“体力惊人啊,肚子不饿?”
我想了想,似乎是饿了,点点头。
“你从刚才就变傻了,受到什么刺激了?”桃荼开始拿出炉具准备吃食。
整个团队也因为停下来休整变得热闹起来。
突然有人大声道::“你们看!那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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