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往事 第十二章 南极浮云

    从小渔村到山海城本来是一百里，可是这一百里刚好摆下从天而降一座方圆三百里的困龙山，因此现在到城里就只有走山路，弯弯曲曲，上坡下崖，无形中就有了几百里的路程。加上这山上荆棘从生，山势险峻，连山上的野兽一不小心落入山崖摔的粉碎的事也时有发生，更不用说人在其间行走了。当然如果不走山路，从海里去绕路，那外海上波涛万丈的风浪只怕比险象环生的山路还可怕百倍，一个浪头劈来只怕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就尸骨无存了。所以几百年来，能从外面走进来到小渔村的人至今未有。

    但小渔村的人进城自有他们的办法。这办法自逍遥子给予他们自由身成为渔民以来便为他们想好了。当时逍遥子为这些渔民怎么进城换取货物时也曾费神，要他们强身健体这是肯定的，但以海为生的人肯定在山上就会欠缺。就算是走惯山路，不怕猛兽的猎户，走完这几百年路程只怕最快也要一天。这一天的路程走出去，去换物货的渔民就算无恙了，只怕他们鲜活的海物早死了。

    逍遥子曾经想过把这些人全点化成能腾云驾雾捕风捉影的术士，但是有法力的术士去打鱼捉虾残害生灵有违道之规则。最后逍遥子驾云去了南极才找到办法。南极终年结雪，上空云层稀薄干燥，水气极少，因此特别轻飘。逍遥子取出一个小小的百宝袋，收集了好些最轻最薄的云彩装入其中，然后回到困龙山把云彩炼化成了一朵可大可小不浸风雨的浮云。因浮云也始终是一些近似于虚无的大气，不能放实物，渔民们不能直接装于其中。逍遥子就又炼了一条绳子，一头固定在浮云上，坠下来的一头系一条大船。有了这根仙凡相连的绳子，渔民和货物盛在大船里就会被那浮云托上高天往想去的地方行进。

    不到四更天的时候，陈渔就醒了。

    一朵白云吊着一艘大船在高天上行驶，那是多么的惊世骇俗。所以小渔村的渔民进城必须赶到天明前就要到达城里，以免他们的交通工具太吓人。有时城里市集上有货商知道他们是从小渔村去的，就会同情地说：“哎呀，你们哪可远着呢，路也不好走，你们怕是走了好几天吧？”，渔民们只得回答：“是呀，是呀，看小的们这么辛苦，各位爷能否多换些粮食给我们！”。那些奸商就笑了笑说：“那当然可以多换些了，可是你们也得把你们怎么保存这些海物的经验告诉我们。虽然你们在那么难走的山中走了几天几夜，但这些海物却像刚打起来的一样，真是奇迹呀。”这时这些渔民就只能支吾着打哈哈：“各位爷真取笑了，我们那有经验呀，这些海物都是因为我们在仙山上行走，虽几天也能保鲜呀。”

    纵然这样，陈渔也不用起这么早，因为货物早准备好，担过去上了船，让三姑启动浮云倾刻便到城里。

    陈渔睁开眼，伸了一个懒腰，觉得还早就想赖了一会床。倒下去时，他看了看旁边。陈渔和燕奴各睡两一边，他们的儿子睡在中间。虽然儿子才出生几天就有几岁大，差不多一天长一岁，让陈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他从心里也是真的爱着这儿子。

    三姑对他说过，这是道祖赐的仙童，是天才，虽然一天能长一岁，但一般长到第七天也就是七岁就不会长了，因为七岁就是天才仙童们开始修炼的时候了。如果以后有一天儿子能修成和三叔公逍遥子那样大神通的仙神就好了，虽然那时自己可能已经不在了，但儿子斩妖除魔，惩强扶弱也会让自己在九幽之下瞑目的。

    想到这里，陈渔一种责任感浮上心头，不再赖床，翻身而起，在陈信道的小脸上亲了一下，便下床去穿衣裳。

    “爹爹，你要去哪？”陈信道睁着圆圆的眼睛望着陈渔，看的出这小家伙早醒了，正在假睡等着他爹了。

    “我要进城去。”陈渔笑着说：“爹要去把昨天打上来的海物换一些粮食回来，你看你正在长个儿，爹爹可不能让你饿着。”

    “嘻嘻。”陈信道笑着爬了起来，抱住了陈渔：“爹爹真好。孩儿和你一起进城好吗？”

    陈渔把儿子抱躺在床上，说：“等你长大一点，爹爹自然会带你进城，但现在，你还是和你娘多睡上一会，啊，乖！”

    陈信道见陈渔不答应带他进城，便把一旁睡的正香的燕奴推醒，一边摇着娘亲一边哭道：“娘呀，你快劝劝爹爹，孩儿好想进城去玩呀。”

    燕奴可是万分宠爱陈信道，见儿子哭的伤心，也帮着儿子说话了：“陈郎，你就让信道和你一起去吧，他虽然是仙童，但几天后就随三姑修道了，以后好长时间都怕没机会进城了。”

    陈渔想了想，见儿子小脸上万分期盼地望着他。不忍拒绝，只得说：“好吧，我带你去的。但我说了不算，等会三姑说你不能去可怨不得我。”

    陈信道见爹爹同意，高兴地拍着小手。陈渔看着自己这个才出世几天的天才仙童，一种被道祖眷顾的得意之情化作笑容写在脸上。

    陈渔担起货物往村头去的时候，高天上的悬月还没落下去，月光从海上空斜射过来，使海面上撒满波光，把沙滩照成银白色，把陈渔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在他身后不远，有一个小小身影跟着他。

    村头，小道观的外面，人头鼎沸，各位要进城的渔民都到了，其中一人有两人高平时都裸着上身的海娃最为显眼。

    三姑脸色凝重地对海娃的爹说：“海娃爹，你真要让海娃进城？”

    海娃爹也摇了摇头，说：“我是不让他去，可是他偏要去。他还说如果不让他进城，下海出海就不回来了。三姑你是知道的，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真的出海不回的话，那家里就只剩下小的一人了。还请三姑你老劝劝这孩子吧。”

    三姑还没开口，海娃便不高兴了，走出来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进城？我比你们高，比你们力气大，等一下搬货物的事就全交给我了。所以我还能帮你们不少忙，为什么不让我去？”

    三姑说道：“我只是观你脸上一团晦气，挥之不去。只怕今日对你来说是一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