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连御风的询问,苏宜晴坦然承认,“母亲很担心,我也很担心,我一直以为上次的事是胡大小姐主谋,胡三小姐也是无辜的,可如今看来,这胡三小姐的手段未免太可怕,她怎么做到的?”
&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连御风眼神渐渐沉了下来,语气还是有些轻松,“洪二公子就是个纨绔子弟,欺软怕硬,稍微有点头脑的制住他根本就不是件难事,据我当初的调查,那件事的确是胡大小姐指使,证据确凿,至于胡三小姐的转变,也没有不合理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被欺凌到极点,奋起反击也是人之常情,你漂泊在外应该也见过这类人,只要有心反击,洪二这个人一身毛病到处都是把柄,想要抓还不容易?具体到底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要真能轻易打听到也不能称之为把柄了,胡三小姐手段再高明,她也不可能害到你,我也不会让她伤害你。”
一番话让苏宜晴想起了当初的沈二小姐,当初沈二小姐不就是一个清高又孤僻的人,之后从只言片语中她觉得沈二小姐的后母是一个很有手腕之人,轻易就将继女给捧杀了,眼看着沈二小姐蹉跎年华就要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可是结果她的几句话让沈二小姐观念转变过来,放下架子,迅速就抓住了机会,给了后母继妹一个致命的打击。
人么,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聪明。可以愚笨半晌,只要在关键时刻聪明一次,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一面之缘她只觉得胡三小姐看起来是个腼腆的姑娘,智商如何却不知晓,有时候宅斗看得并非智商,而是胆子,看谁更能豁出去,谁更狠,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显然胡三小姐被逼急了。不拼就是死路一条。如何选择很容易的,女人一旦发起狠来,是会比男人都要强的。
看着沉思的苏宜晴,连御风故作轻松道:“我说夫人。这大半夜的。你审问你相公呢?我就不明白了。我做错了什么?”
这个问题把苏宜晴问住了,是啊,她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问这些?这些事并不光明磊落可也算不得伤天害理。这只是处在他这个身份必须做的事,对此她早有心理准备不是么?
&不起。”苏宜晴无奈,“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心烦。”
&慢来,任何人都会这样的,新环境新的生活方式,总归是有点不适应。”连御风温柔的安慰,“不是你的错,是我太急切了,不应该让你做多余的事。”
苏宜晴很想说没关系,可是看到一旁的金簪,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喃喃,“是我做的不好。”
经历太多的人虽然比较能够相互理解,但是某些痛苦的经历终究会影响人心,她终究不能像单纯的女子,能够彻底相信并且依靠丈夫,她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很可能无意间的一点小事都能让她吓得跳起来。
这是她的心魔,轻易不可能解开。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苏宜晴入睡前听到了微微的叹息声,也不知道是自己发出的还是身边的男人发出的,有些无奈。
次日清晨,她醒来的时候,连御风已经不在身边,摸了摸旁边余温尚在的被窝,心里不仅又是一阵微微的叹息。
过了两日,大管家那边又送来拜帖,说是段夫人又来访了。
苏宜晴有些无力,让管家找了个由头,拒绝接见了。
说起来定王府有一样跟别的大户人家不同的地方,有时候是优势,有时候是劣势,人口简单,简单到只有两个主子,某些不想要接待的客人都没有个可以帮忙的,只能生硬的拒之门外了。
这也是连御风的意思,这件事到此为止,她不想要追究是真的不需要,还是这男人为了顾及她的心情而这样说,相比这边,她更担心的是胡三小姐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仅仅从蒙夫人简单的叙述中,她有种不详的预感,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可按理说就算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跟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像连御风说的,胡三小姐手段再高明也害不到居住在王府之内的她啊,可她就是很不安,女人的直觉,没有道理。
绿藤这边是探听不到什么了,只能指望蒙夫人那边希望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这头,谢氏被拒之门外之后,垂头丧气的回府。
段子郎在府中焦急等待,一见到谢氏就赶紧问道:“那么快就回来了,问得如何?”
谢氏摇头,“门都没能进,王府中人说王妃不在府中。”
段子郎很失望,如果定王妃真不在府中则罢了,若只是找个借口不见,是否代表着别的意思呢?
就在段子郎急得像个没头苍蝇的时候,小厮来报,说是在蒙家和王家盯梢的人回来了,说定王妃的母亲蒙夫人果然上王御史家去了,说是去见王御史的儿媳妇,不过谈了许久,应该还在御史家用过膳。
段子郎面容一片灰败。
由于事情涉及到自己的亲弟弟,谢氏比段子郎还着急,出主意道,“要不再找大姐说说,毕竟大姐跟定王妃能算得上妯娌,她出面也许能说点好话。”
段子郎摇了摇头,叹息道:“没用的,别说大姐不会去,就算会去,文郡王府跟定王府一向来往不亲密,定王不会给文郡王府面子,去了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定王断定此时跟我段家有牵涉。”
&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谢氏颤抖着声音,丈夫这话是想要撇清关系,那么就是要自己的弟弟一个人承担么?
段子郎看着妻子平日圆圆的脸庞这几日瘦了一圈,有些不忍,可还是硬着心肠道,“这你就别管了,我会看着办的。”
过了几日,御史李正道在上早朝的时候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弹劾陇县前知县谢玉贵贪墨护堤银,致使流经陇县的明江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决堤,陇县受灾严重,良善百姓流离失所惨不堪言。
李正道的弹劾一出,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陇县不过是个小地方,也就是出一种蜜梨稍微有点名气,关注的人其实不多,这种小地方有些天灾**都是人之常情,今年各种灾害更加严重的也有,只要大部分州府没有受灾就是大好之年。
因此这种地方小县小灾害根本就不该拿到朝堂上来说,尤其是据闻,这陇县百姓撤离及时并没有人员伤亡,就淹了点农田和果树,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明面上谁敢说关系百姓的事不值一提?
不少看李正道不顺眼的都砸暗暗思量,下朝之后该用什么方法给皇帝上点眼药,告这个李正道一状,相比皇帝也不喜这种芝麻小事在朝堂上提无事生非的大臣吧,李正道当御史这几年极没有眼色,做了不少惹皇帝不快的事,只不过这个人为人清高,不拉帮结派,就连家宅也治理得干干净净,文人中名声极佳,没有把柄可抓,不好弹劾。
但这种刺头留在京城真让人觉得如鲠在喉,最好能说动皇帝,将这家伙弄出京城,来个外放,眼不见心不烦,在外地随便他折腾,看看他到了地方上能做出什么好成绩来,免得整日站着说话不腰疼。
至于陇县前知县谢玉贵是谁,在场的多数大臣一时想不起来,一个小知县而已,谁会记着,算他倒霉,被李正道盯上了。
只有少数几人将目光投在了吏部郎中段子郎身上,因为谢玉贵是段子郎的小舅子。
面对一群别有心事的目光,段子郎咬咬牙,越众而出,朗声道:“回禀皇上,李御史所言基本属实,微臣近日正在调查此事。”
龙椅上的皇帝挑眉,“卿是吏部的,这河工贪墨一事与卿无关,为何调查?”
段子郎面色沉痛道,“只因谢玉贵是臣的小舅子,臣初闻此事深怕小舅子被人冤枉,故而事先调查一番,调查之后发现贪墨之事属实,深感沉痛,却不敢隐瞒,请皇上恕罪。”
皇帝仿佛在沉思此事该如何处理。
下边众大臣都低着头交换眼神,对目前的状况有些纠结,事情大体上大家都清楚,贪墨一事大概是没有冤枉了,李正道将此事拿到朝堂上来说谁有些小题大做,但依李正道平素的为人行事并没有出乎大家预料,现在出乎预料的是段子郎。
段子郎这人也就如朝中大部分官员一样,世家公子出身,虽有些靠父荫但爬到这个位置上,却也不是平庸之辈,但凡这类依靠家族的官员,最顾及的是姻亲故旧,如今李正道一弹劾,他就第一个跳出来揭发,于理是没错,但情面上太说不过去了,到底是自己的小舅子,怎么能如此落井下石?
某些跟段子郎走得近的官员都在暗暗踌躇,日后是否应该跟这样一个人划清界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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