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只是好奇地回头望了丁旭父子一眼,之后便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在专心致志地跳着健身操,动作依然优美而从容。
她身旁的两位中年人却回过头来,仔细地看了丁旭和丁怀广几眼。
这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分别站在女孩的左边和右边。
男的约四十多岁,大腹便便,有一张弥勒佛一般的胖脸,看上去很富态。
女的皮肤白皙,五官很精致,化着淡妆,是一个资深美女。她的身材保养得很不错,从后面看就如同少女,即使看脸,初看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只有细看她眼角的细微皱纹时,才会觉得大约有四十岁以上。
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也中正平和。但如果用心去感受,就会觉得他们的眼神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就如同站在高楼上俯视地面上的人群一样。
他们的目光只是在丁旭和丁怀广的脸上和身上轻轻一转,似乎就把丁旭父子看透了,于是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继续跳着操。
丁旭忽然觉得很有些不自在。
其他人看自己,丁旭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这两个中年人看自己,丁旭却忽然有种衣服都被扒光了的感觉。
这得是有多少阅历的人,才能给人这种直指人心的感觉?这又得是什么样的身世,才能在温和的目光和笑容中,带着这种奇异的压迫感。
难道这两位是非富即贵,要么是大官,要么是大富翁?
丁旭有些疑惑地猜想着,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也在努力地跳着健身操,因为母亲已经回头看了自己好几眼,眼神里暗含警告,大意是让自己用心陪父亲跳操,不要走神。
正在戒烟的丁怀广也没发现儿子的异样,他只顾跟着前面的妻子,有模有样地做着操,并渐渐地投入进去,没多久就开始出汗了。
丁旭的汗却出得更多,看着前面女孩的优美舞姿,不知为什么,他就开始幻想着整个世界里,只有自己和她一起共舞。
一想到这里,他就开始全身发热,最开始是手心出汗,之后就满头大汗。
“既然这么热,就把外套脱了啊!”丁怀广偶然转头看了看儿子,发现他额头上都是黄豆大的汗珠,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地提醒道。
“哦。”丁旭如梦初醒,赶紧脱掉了厚厚的外套,放在花坛附近的栏杆上,只穿着一件长袖的保暖**,继续跳操。
但不知怎么搞的,或许是心中有些发热,没多久,丁旭的保暖**也开始被汗打湿。
最后跳操结束的时候,丁旭的保暖**几乎全部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耳听着音乐声结束,大家鼓掌散场,丁旭鼓起勇气,想和前方的女孩说几句话。那女孩却根本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去。
丁旭跟着走了几步,却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迎着那女孩走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那个小伙子西装革履,个子高大,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如鹰,左顾右盼间,凛然生威。
他的步伐从容而沉稳,看上去竟有几分军人气质。虽然手里捧着束花,却隐隐让丁旭感觉到,他似乎是捧着一把上了刺刀的长步枪。
女孩也看到了那个小伙子,脚步很自然地一转,朝着那小伙子径直走了过去。
这一刻,丁旭终于看清了女孩的侧脸,睫毛长长,眼睛很亮,仿佛会说话;琼鼻挺翘,小嘴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有一种让丁旭觉得惊心动魄的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此刻行走的方向有点不对劲,转弯也转得太过自然。
“天啊,千万不要是名花有主的女孩!”丁旭的心中**着,哀嚎着。
在一个初中就流行早恋的时代,这样美丽的女孩,又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呢?虽然知道这个愿望很不现实,但丁旭还是盼望着,衷心地盼望着。
因为就在刚才这一个小时的跳操过程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美丽的背影。
作为一个整天埋首在书堆里的老处男,这是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将荷尔蒙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来。
可是,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一个小时啊!
而且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天啊,如果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难道会有这么短命的一见钟情?
真不甘心啊!
让丁旭绝望的是,女孩笑盈盈地走了过去,一句话都没说,便非常自然从小伙子的手里接过了那束玫瑰。
这一瞬间,丁旭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腿就像踩在了棉花堆上,软绵绵地使不上劲。
“悲剧……”丁旭的心里回荡着这两个字。
只是下一瞬间,丁旭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女孩接过花后,和那个小伙子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反而把那束花随手递给了身旁的精致中年女人,笑道:“老妈,生日快乐。”
中年女人很自然地接过那束花,欢喜一笑,轻声说道:“谢谢。”
“走吧,夏夏。”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扯了扯粘在身上的衣服,不耐烦地说道,“都跳出一身汗了,赶紧回家去换衣服,免得感冒。”
“嗯。”小名叫夏夏的女孩点了点头,亲热地挽着母亲的手臂,陪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向广场外停着的一辆黑色跑车走去。
这对中年男女,就是跳操时分别站在女孩左右的那一对男女,中年男子想必是女孩的父亲。
而此时,那个小伙子也很自然地离开,解开车锁,打开车门,很有骑士风度地护着车门上沿,让中年男女和女孩坐进去。再之后,他才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
在倒车的过程中,他把头微微探出车窗,似乎很随意地往后方望了一眼,眼神在丁旭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陡然锐利!
丁旭正有些茫然地看着女孩坐车离开,忽然接触到这道锐利的目光,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道目光里,有着严重的警告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丁旭竟从那道目光中,隐隐感觉到一丝杀气!
丁旭迅速地清醒过来,可是等他回望过去时,那个小伙子已经收回了目光,转过头,关上车窗,迅速倒车离开。
车子一旦启动,跑车特有的清脆有劲的轰鸣声便响彻广场的这个角落,然后以极快的加速度离开,转眼远去。
“宾利,真是好车啊!”不知什么时候,丁怀广站在了儿子的身旁,望着那辆远去的车子感慨到。
“宾利很贵吗?没怎么听说过。”丁旭漫不经心地问道。
“当然贵了,这款车保守点估计,也得两三百万。”丁怀广认真地点了点头,“这种车,怀仁市应该不会超过两台。”
“呵呵,难怪请得起保镖。”丁旭摇了摇头,苦笑道。
“那个小帅哥是保镖?”丁怀广微笑着看了儿子一眼。
“嗯,应该是司机兼保镖。”丁旭点头道,“从他身上,我感觉到了一股军人的气质,或许是退伍兵吧。你看他开车门时,习惯性地用手去护住车门上沿,明显是保镖的风格。虽然现实中没怎么看过保镖,但电影里常有这种画面。”
“有些绅士也会这么做的,特别是面对女性时。”丁怀广似乎看穿了儿子的心事,忧心忡忡地提醒道,“你不觉得他更有可能是那个女孩的男朋友?”
“不可能。夏夏接过他的花,送给她妈妈的时候,她和她爸妈都没对那个帅哥说话,甚至连点头示意、表示感激的动作也没有。这说明他就是个保镖,是帮夏夏去买花的。”或许是炒股炒多了,丁旭对于逻辑判断和心理推算很擅长,毫不犹豫地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丫头叫夏夏?嗯,长得挺不错,难道我家这根老榆木疙瘩也开窍了。”方晴忽然插了句话,“小旭,明天我帮你问问。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她的父母,慢慢打听一下她的情况。”
丁旭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母亲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自己身旁。
“老妈,你们多心了。我就是觉得那台车不错。”丁旭的脸一下子红了。
“虚伪!”方晴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儿子的脸,喝道,“那明天还要不要我问一句了?”
丁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倒是丁怀广打了个圆场:“哪有那么直接,随口就问这种事的?先聊聊天,认识一下!”
“还用你说?”方晴白了丈夫一眼。
“咳咳……她们家好象很有钱。”丁旭不得不打断母亲的yy。
“有钱怎么了?再漂亮再有钱的女孩子,迟早还不是得嫁人?”方晴大大咧咧地说道。
丁旭彻底无语了。
那天上午,丁旭回家后,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分析股票行情。
但看着看着,他却突然觉得有些眼花,以往熟悉而亲切的k线图,竟似要组合成那个女孩的笑脸。
“这就是喜欢吗?”丁旭长长地叹了口气,关掉了电脑屏幕,在心里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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