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刚刚开门进屋,卫香秀便搬了一箱苹果进来,说是岭东来的干部送来的,为了感谢陆主任帮岭东乡民分忧解难,送来岭东特产苹果表示下心意。陆铮家没有人,他们便敲了对门邻居也就是卫香秀的门,拜托卫香秀,等陆主任回来,把苹果给他。
卫香秀本来是劝他们等陆铮回来的,一箱苹果,不是什么大事,但谁知道陆铮怎么想的?卫香秀可不想代收,毕竟她也是公安系统的干部,对这些事很敏感。
谁知道那几个人不由分说,便一窝蜂下了楼,卫香秀没办法,只好暂时保管了这箱苹果。
陆铮现在也没工夫理这些琐事,拿着书和信便进了书房,在白纱包写来的信里,第一串阿拉伯数字是“41117”,如果这串数字是密码,而解码本又是书籍的话,那么其代表的含义可能是第4页第11行第17个字,也可能是第41页第11行第7个字,亦有可能是第41页第1行第17个字,如此类推等等。
陆铮挨个去找,当发现《血染的风采》这本书里,第41页第11行第7个字是“陆”字时,陆铮就笑了,随即坐到了椅子上,看来自己猜对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按照阿拉伯密码从书里挨个挑汉字,有些暂时拿捏不准是哪个字的便等大多数能确定的字确定后再根据字里行间的意思来选。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一篇陆铮撰写后的汉字书信完整的出现在了书桌上。
白纱包的信是这么写的,“陆铮:你好,我是来自联邦德国的鸢尾花。谢谢你救了我,虽然,那或许不是你的本意。”
“虽然,我一直想坦然面对死亡,但,当知道我可以活下来时,我的开心,我的快乐,可能只有同样经历过生死的你才能理解。谢谢你,陆铮,你是上帝赐予我的骑士!”
“我,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很小的时候,人人都称赞我是天才,我对很多事,也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才华。这几年我们山德鲁家族被认为正从衰败的深渊中挣脱,开始了复兴时代,实际上,爷爷很多大获成功的收购分拆案例,我都出过主意。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参与其中,那些企业,就好像成了猎物,而我想做的,就是最终猎杀它们。这也是我最喜欢玩的狩猎游戏。”
“或许,你,也会是我的目标之一。”
陆铮看到这儿,立时一阵冷汗,这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的口吻写的信吗?而且,白纱包绝不是在炫耀什么,天生的自信令她根本不用和人炫耀什么,因为从骨子里,陆铮和她是一路人,是以,能理解她。
平平淡淡的口吻,她只是,在向陆铮介绍自己,告诉陆铮,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这孩子,太妖孽了吧?自己这个重生之人,都不禁头皮微微发麻。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昌明公司,其实是你自己的公司。你说的没错,美国和其它几个国家果然签订了强制美元贬值的协议。”
“在进行这项风险投资前,我是很犹豫的,但因为你的提醒,我把握住了最好的时机,所以,你的回报是应得的。我在投资前,就想好了,爷爷借我的钱和我自己的私房钱一分为二,一半算你的,如果赚了,我就把你的那一份还给你,如果赔了,你欠下我的债务我早晚要和你讨回来!”
陆铮看到这儿哑然失笑,这时候,才能感觉到,白纱包骨子里委实还是个孩子,不管她表现的多么成熟,很多东西还是改变不了。
只是,什么就昌明公司是你的了?
陆铮接着往下看去。
“既然赚了钱,你那一份我就会还给你,就是昌明公司。当然,这同样是爷爷借我的钱,因为咱俩的钱,现在还在日本股市呢,你在红色中国,理财不方便,我先帮你操作,薪水就从你的收益中扣了。施耐德先生知道你和这家公司的关系,在中国,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是很忠诚的仆人,你可以放心把事情交托给他办。”
“不过我猜,合资谈判中你肯定为你的祖国争取最大利益吧?希望你没有用最大努力,你要知道,你在谈判中为你的国家争取每一分利益的同时,损害的都是你自己的利益。”
“希望,我没让你头疼。”
看完整篇信,陆铮不禁哑然失笑,尤其是白纱包最后分析自己谈判那一段,倒真是料事如神,若是普通人看到这段,怕要气得半死,当初绞尽脑汁的谈判,最后,反而是打压自己的利益,这谁不郁闷?
白纱包,怎么这般古灵精怪?
不过嘛,陆铮却也没什么特别感觉,金钱对他来说,便如泥土一般。
至于白纱包说什么昌明公司德方股份其实是给自己的,暂时由白纱包代为运作,陆铮也并不怎么当回事,不说只是小孩子一家之言,若真的把公司德方70%股份的股权变更自己为股东,里面涉及方方面面太多的东西,而且,便是真给自己,自己就一定要接受么?
……
周一上午,陆铮正翻阅计经委招商引资工作以往的材料,办公室门被敲响,项目稽查处处长张青天走了进来。
张青天三十出头,生得瘦瘦小小,皮肤黝黑,但却是出名的难缠、较真,甚得原来市委一位马姓领导的喜爱,前年他被任命为计经委稽查科科长,去年稽查科改为稽查处,张青天水涨船高成了张处长,当然,行政级别仍为正科级。
几年以前,张青天这种严谨认真的干部是很吃香的,但随着乌山改革开放的深入,经济的发展,在稽查岗位上,太过认真不免就会断人财路,张青天也就渐渐显得不合时宜,时常被人打小报告,所谓三人成虎,总是听到不同的人说他张青天的坏话,领导自然渐渐不喜。
前几日,市委副书记、计经委主任马华还亲自询问了张青天的工作态度,是不是同委里很多干部闹矛盾,陆铮以刚刚进入计委工作为由,没有正面回答。
“陆主任,我跟您说个事儿。”张青天把厚厚一摞卷宗放在了陆铮办公桌上。
陆铮微微颔首。
从个人品质上,毫无疑问,不算亲人的话,张青天是自己重生后接触的人群中最正直的人。
便是自己,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而张青天不同,他是可以归类到好人那个群体中的。
“陆主任,您在广宁工作过是吧?担任过广宁县公安局局长,对广宁县局应该很熟悉吧?”张青天黑黝黝的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陆铮笑着,点了点头。
张青天就拍了拍桌上的那摞卷宗,说:“那您应该比我熟悉广宁县公安局的情况,这是广宁县局新办公大楼的立项材料,我认为,新办公大楼造价严重超标,这里面,很可能存在权钱交易。”
张青天是个很有能力的干部,但毫无疑问,哪位领导有这么位下属,实在会很头疼。
陆铮虽然同样以杠头著称,但除了真的有些个性脾气外,很多时候,他只是故意用这种形象迷惑对手,同时,可以借助这种刺猬似的武装获取意想不到的成果。
张青天,则是真的不怕得罪人,尤其近二年,乌山市官场渐渐形成商品社会新形势下的一些潜规则,张青天,却是不管不顾的,从来不管一些渐渐约定俗成的规矩,更从来不怕断了谁的财路。
计经委稽查处,实则只是监督部门,没有执法权,发现不妥最多下文要对口单位进行必要的整改。
所以张青天虽然能纠正一些违法乱纪行为,令对方不敢太过造次,但断了人财路之余却又不能真的给予对方惩戒,是以,他得罪的人越来越多,想把他弄下台的干部更是不知凡几。
现在,他又盯上了广宁县公安局新办公大楼工程。这项工程承包给了乌山一家私人建筑公司,盘查了几天账目后,他便来到了新领导的办公室。
广宁,陆铮精神突然微微有些恍惚。
自从离开广宁后,陆铮还从来未回去过,想想,一眨眼,也快半年了吧?
“陆主任,谢谢!听说马书记本来想撤了我,是您保了我。”
张青天很突兀的冒出这么句话。
陆铮抬头看了看他,说:“不是那么回事,马书记,对你很信任。”看来张青天可不是什么一根筋的人,委里的传闻不可尽信。
“一样的。”张青天笑笑,小黑个子好像突然就有了神采。
陆铮看着桌上的卷宗,说:“你先回去,这些,我会认真的读一读。”
张青天说:“上面文件编号p1,是我和处里几名同志通过采样数据详细的分析,我很确定涉及了权钱交易,而且,我同华岩建筑的知情人聊过,他亲口承认,由他经手,给广宁县局局长马跃武送了钱。我录了音,这个知情人不知道,磁带和谈话记录在最下面那层。”
陆铮就笑,这家伙,还喜欢先斩后奏,私下都调查过了,才向自己汇报,这可不是将自己的军么?
想来,前几任主管,他也是这般作风,莫怪领导们不喜了。
张青天,倒是适合去纪委,远远强于在计经委蹉跎。
陆铮莫名的有了这么个念头。
“那,陆主任,我先出去了?”张青天试探着问。
陆铮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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