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段大段的时间都在沉睡中,九如醒过来的时候,也觉得依然是在梦里一样,除了兰心,她见不到其他的人,她一直没有问,到底是谁将她送过来的,又是谁安排了兰心来照顾她,心底隐隐绰绰是知道的。
但是,她不想开口,不想过问。
兰心见她挣扎着慢慢好起来,更加不会主动去提,来的时候给她摘一把路边的雏菊,金灿灿的颜色,放在入眼的位置:“庄子里没有种花种草的,过来的时候,瞧见这个,觉得你或许会喜欢.”
“是,很好看.”
九如已经坐起身来,这么多天,她没有照过镜子,害怕在镜中看到陌生的面孔,经过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再是过往的沈九如,低下头时,看到自己瘦得仿佛可以折断的手腕,觉得很累,活着有时候比死亡更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不知你可答应.”
“想说的,我都一定会说,不能说的,你也不要多问才好.”
“我想问的是,我娘家的上上下下,如今可好.”
不知怎么,她最牵挂的人,是那个她一直觉得不疼不爱她的父亲。
“沈家?”兰心有些明知故问的。
“正是沈家.”
“沈家的新姑爷可了不得,非但把沈老爷的生意都接手过来,连薛王府的那些采办生意都包揽去了多半,如今京城里谁提到他,都是,都是……”兰心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眼中却隐隐含着讥讽的神色。
“沈家的新姑爷?沈家最后一个出阁的只有尔容了,那么你说的那个人便是表少爷了.”
“如今谁看到他都是恭恭敬敬喊琪王,谁还敢称呼表少爷.”
九如明白了,以前赵凌琪依附于薛家,巴不得人人当他是可亲好脾气的表少爷,如今独挡一面,琪王的头衔又稳稳当当挂起来了。
“即是说,我娘家并未出大事.”
“没有.”
“那时候,不是闹得很大.”
“是闹得很大,可是人证都死了,物证又毁了,什么都是死无对证,还怎么闹,闹到哪里去.”
兰心说得干脆,眼角余光瞅了瞅自己口中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九如微微放下心来,沈家的家产生意,她从来没有放在眼中,也没有要觊觎的意思,只要父亲没事,沈家上下没事就都好了。
“你听了这些,会不会心有不甘.”
九如侧过头去,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道:“我已经没有心了,怎么还会不甘.”
兰心轻轻一笑道:“活着的人,怎么会没有心.”
九如将手搁在胸口:“不知怎么,里面空荡荡的,好似被挖开一个洞,填不满,补不足了.”
“那些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就不想去要回来?”“我不知道哪些是属于我的东西.”
九如摊开手来,向着虚空中抓了一抓道,“看,什么都抓不住,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兰心盯着她看了半响,九如瘦的一张脸还没有巴掌大,昔日乌鸦鸦的头发褪去了光泽,变得像是乌木的颜色,死气沉沉,坐在厚厚的被褥中间,像是个受伤的孩子,叫人不忍再去逼她:“说这些是我操之过急了,你好好休养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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