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那边便传来升平闷闷的声音:“不要这么叫我。”
“为何?”他来了兴致:“莫非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其实我也觉得楚依这个名字美则美矣,不过从小到大始终是叫的人多了些。不若娇娘,就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听上去倒是很亲切呢。”
他眨巴着眼睛,又在心底细细咂摸着娇娘这两个字,觉得真是为升平量身打造的一般。
“嗯,就是不知道你从小到大叫过多少位娇娘,将来若是有幸与她们见面,还不知道会不会你一声娇娘同时二三十位应声呢。”升平忍不住揶揄他:“介时,可就好玩了。”
李钰一听便急了:“她们那些胭脂俗粉,焉可与你相提并论。况且我虽混,可屋子里那一群的莺莺燕燕着实是与我无关。都是自己跑来陪我饮酒。之后便不肯走了,娇娘若是不满,回去我便遣了她们。”
升平赶紧制止:“可千万别,我可不想平白招人恨。”
李钰急的抓耳挠腮,只怕这会儿恨不能刨开自己好好给升平看看自己的真心,浑然忘了他以前大言不惭过:女子便是得寸进尺的东西,不能给一丝好脸色。
看他是真的着急了,升平噗嗤一笑:“好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只会说呆话。我初瞧你也是顶威风张扬的一个小霸王,怎么这会儿变得跟只呆头鹅一样,竟说胡话。”
李钰见她还不相信,连忙道:“你不肯相信我?不信你且看,回去我一准遣散了她们。”
升平见他十分严肃的样子,知道自己这玩笑开过了,叹了口气:“我只是同你说笑罢了,那些女子既然是为了几个银子来你府上,当初你也是应承了的。这会儿便不能平白无故将人撵走,世人皆重女子名节,你这么将人赶走,在世人眼中就是将她们抛弃,日后她们还如何能立足?”
李钰十分气闷:“反正当初都是她们自己愿意来的,更何况我也没有亏待她们,这么看来还是我最吃亏,好吃好喝拱着,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他低落的样子总是十分的可爱,看上去像被人遗弃的小动物一般,又哪里能瞧得出从前的跋扈样?
升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现在才知道啊,男女之间本来就是男人比较吃亏啦。比如帝王,为了权衡势力,稳固超纲,常常都要封这个贵妃,那个娘娘。说起来好像后宫佳丽三千,可真正苦的却是帝王呢。”
“傻子才当皇帝呢。”李钰的话更是直截了当:“活活跟小倌一样被各种女人嫖,环肥燕瘦,无论美丑,说得好听是雨露均沾,难听点就是谁想上都能上。纵是铁杵也要磨成针了。”
升平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咳咳咳了起来。
“也,也不尽然吧。”她的声音说得十分小:“其实后宫中也有一些皇帝心仪的女人的,帝王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总是格外宠爱一些呢。”
比如楚后,在她的印象中,母后便是一直十分受宠,后宫佳丽纵使再多,可每月有二十天父皇都是歇在陈华宫的。
“那又如何?”李钰嗤之以鼻:“所谓帝王的宠爱也无非是比睡别人多睡你几日而已。要我说,若是真正爱一个女人,眼中便只能看见她,身边也只能有她一个,这辈子除了她再也不会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宠爱。”
升平被他的豪言壮语吓了一跳,她自小生长在楚宫,见惯了莺莺燕燕,纵使父皇再宠爱母后,可是在她记事起,宫中每年都会进来一批新人,而她的弟弟妹妹也层出不穷。不算夭折的,她排行老十三,下面还有二十多个弟弟,十几个妹妹呢。
忽然,一个模糊的人影闯入她的脑海。
那个生着一双凤眼十分英武的少年,曾经,她以为,有一个人,视自己如珍宝,如生命。那么的呵护,小心陪伴。可是在权势面前,自己却渺小的不堪一击,甚至不用考虑,便被轻易的放弃了。
升平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些酸涩起来。
“那么权势呢?”她听见自己的喃喃自语:“若是在权势面前,恐怕女子便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野心似乎是每个男人天生便有的一样东西,他们生性贪婪,占有欲极强,若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男性,恐怕世界便会一片祥和。因为没有了贪婪,争斗,自然也不会有战争。
这个问题简直是白痴一样,升平觉得自己是魔怔了,不然为何人都已经分开大半年,从今往后可能都不会再见面。况且走时,他不是也清楚的说了,不愿意吗?
可为何夜深人静时,她还会忍不住的想起那些过往呢?
“当然不会。”李钰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彻底的拽出来。
“我的娇娘,是要我放在手心里好好疼爱的。什么权势,财富,在我看来,都没有你重要。”他忽然看向头顶的茅草顶,这所房子盖得并不十分结实,感觉风吹过似乎能听到簌簌的响动。
“也许偶尔你会惹我生气,不过其实我很好说话的,只要你哄哄我便可,毕竟你是我娘子,是我在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他的声音十分落寞,升平想,或许,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素昧平生的哥哥吧。
不知为何,听着他落寞的声音,升平居然觉得心里有丝丝的不舒服,好像他就应该是站在阳光下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纵使跋扈纵使张扬,也好过现在。
升平故意道:“若是我不小心惹你很生气呢。我是说,比如我做了让你很生气很生气的事情。你知道的,你这么喜怒不定,我有时候又有些没头没脑的。那你会怎么办?也会遣我出去?或者给我几板子?”她想起了在镇上被李钰囚禁的那一段日子,曾经看过有仆人被他下令打板子的情景。
“及时那样,我也不会假以人手。”李钰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的人,纵使是我厌了,倦了,或是惹我怒了,都要我亲自来处置。我杀了你可以,可别人动你一下都不行!”
说罢,他扭过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升平:“所以,娇娘,永远不要惹怒我,因为我也不晓得我对你的容忍度在哪里。若是有一天你真的让我很生气,很失望。我怕我真的会亲手杀了你。”
————————我是为李钰洗白白的分割线——
这世界上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李钰一开始对升平只是不排斥,到好感,到喜欢,到患得患失。到最后才是爱。这之间,自然不会一帆风顺,总要有些波折。一点点让这个孩子看到自己的真心。
所以,他现在处于患得患失的阶段,一贯的小霸王心态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背叛我的都要死啦死啦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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