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飞正色说道:“第一,不得以小姐公主自居,乱发脾气,尤其对步某,应三从四德,小心伺候!”
“那是本公……不,妾身应该做的。”仇阿卿自称“妾身”,虽然很不习惯,却总算是说出了口。
“第二,不得欺负秦小小,应尊奉她为姐姐!”
“可她年纪比我小。”仇阿卿是个老姑娘,都二十了,那秦小小还是豆蔻年华。
“她年纪小,可比你懂事何止百倍!”步云飞喝道。
“是!”仇阿卿只得俯首作答,她算是明白了,秦小小在步云飞心中的地位,比她不知道高出多少,得罪了秦小小,步云飞不会让她好过。在秦小小面前,她只能摆正“老二”的位置。
“第三,小小性情柔弱,若是有人欺负小小,你还要挺身而出,为她出头!”
“云飞哥哥放心,若是有人敢欺负小小姐姐,阿卿就用这针钳,打烂他的狗头!”仇阿卿握着针钳,信誓旦旦。
步云飞暗笑,这俏夜叉若是能改邪归正,却也能上得厅堂。况且,她与秦小小的性子,正好互补,有的时候,家里有个厉害角色,也不是坏事。
“既然如此,步某就收你做个小。当然了,你现在的身份,毕竟还是个狗日的公主,这门亲事,还得皇上点头!”
“关那皇帝老儿鸟事!”仇阿卿撅着嘴嗔骂道,落到这步田地,皇帝不闻不问,仇阿卿早就对那狗日的皇帝不报任何希望。
“的确也不关他的事。”步云飞说道:“不过,老子要娶你们,就得让你们两个风风光光正大光明地进我家门,岂能偷偷摸摸跟做贼一般!小小,阿卿,你们说呢?”
“那是当然!”仇阿卿脸上顿时春花怒放。
那仇阿卿原本就长得漂亮,这一笑,更是百媚丛生。
步云飞顿时酥了半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云飞哥哥早些回去歇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仇阿卿察言观色,慌忙献殷勤。
“还有一事,得告知两位妹妹。”步云飞说道:“明天一早,你们和房若虚一起,随大队人马前去伏牛山,我和拔野古、晁用之却不与大队人马同行。”
“你要去哪里?”秦小小低声问道。
“我们进京,去把有人冒名顶替我的事查清楚!当然,也要为颜杲卿伸冤!”
步云飞话音一落,仇阿卿顿时一跳八丈高,一声爆喝:“步云飞!你又要丢下本公主!”
秦小小紧忙拉了拉仇阿卿的衣袖:“仇姐姐,你刚才怎么保证的?”
仇阿卿一心想嫁给步云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没有安全感,最怕的就是步云飞离她而去。刚刚满口答应了步云飞的三个条件,对步云飞要温柔体贴,一听说步云飞又要撇下她们而去,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着急,本性又冒了出来。听秦小小提醒,急忙收敛,却是无处发泄,心中担心步云飞离她而去,又怕步云飞恼恨她言语莽撞,眼泪刷刷流了下来。
步云飞明白仇阿卿的心思,他原本不指望仇阿卿一夜之间就变成个淑女,却也不恼,轻轻拍了拍仇阿卿的肩膀:“阿卿,步某此去,并非是舍弃你们而去,步某去长安,不仅是查清黑云都冒名之事,更是要为苍炎都弟兄们争取一个名分,否则,大家背着个叛军的名声,在这乱世里,不好混啊!你们先在伏牛山安身,步某多则一月,少则二十天,即可回来,与你们见面。”
秦小小心中也是不舍,却比仇阿卿稳重,劝道:“仇姐姐放心,云飞哥哥不会丢下我们的。况且,他去长安,也是为大伙办事,姐姐还要理解。”
那仇阿卿却也乖巧,见步云飞拍她肩膀,干脆顺势靠进了步云飞怀里,嘴里呜呜咽咽:“呜呜……那房若虚一个酸秀才,哪里有云飞哥哥聪明,要是遇上贼人,叫阿卿怎么办……呜呜呜呜……”
房若虚听着不是滋味,急忙喝道:“仇阿卿,怎么说话呢!我咋就不如大哥了!”
仇阿卿靠在步云飞怀里厉声喝道:“房若虚!你竟敢直呼嫂子大名!怎么跟嫂子说话呢!”
拔野古是个实诚人,闷声说道:“二哥,你是不如大哥,嫂子说的实话!”
步云飞哭笑不得,只得拍了拍仇阿卿:“阿卿,房若虚的才智,攻敌不足,自保有余!在伏牛山保护众人平安,没有问题。还有一条,房若虚和拔野古,是我步云飞出生入死的亲兄弟,今后,他二人对你以兄嫂相待,你对他二人,也要以礼相待,你的针钳可以打别人,决不能动他二人分毫!”
“哼!”仇阿卿鼻子一哼:“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这德性!小小妹妹,咱们就认命吧!”
秦小小看了步云飞一眼,淡淡一笑:“仇姐姐说的不错!”
步云飞放开仇阿卿,转身对房若虚说道:“如今是隆冬季节,如果缺衣少粮,这伏牛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你去让兄弟们将常岭村里所有能找到的粮食、布匹、被褥、棉衣全都搜集起来,明天一早运往伏牛山。”
房若虚说道:“大哥放心,小弟已命士卒们收拢了村里的粮食布匹,粗略估算一下,即便是坐吃,也能撑上一个月。若是下山打粮,顺手的话,能撑两个月。只是,两个月之后,小弟就不敢保证了。”
“这倒不用担心,两个月之后,步某自有办法。”步云飞点头:“小小,阿卿,你们都看见了,房若虚未雨绸缪,他是有远见的。”
“二哥原本就是会过日子的!”秦小小赞道。
仇阿卿却是鼻子哼了一声:“那不过是个土财主德性而已!”
步云飞大笑:“行军打仗,也要精打细算,有的时候,就得有些土财主德性才行!”
正说着,曹孟麟进了草屋,拱手说道:“步将军,细作来报,果然不出将军所料,陕郡城里的官军,乘着夜色,悄悄出城,向西而去。”
“叛军呢?”
“叛军崔乾佑所部距离陕郡三十里地下营,营中并无动静。”
步云飞说道:“高仙芝不愧是安西名将,这一招暗度陈仓,做的天衣无缝。只是,崔乾佑也不是酒囊饭袋,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反应过来。”
“大哥,我们是不是也赶紧出村?”房若虚问道。
“不必!”步云飞说道:“崔乾佑很清楚,如果陕郡城里的唐军全身而退,进了潼关,今后,叛军攻打潼关的难度就加大了。所以,一旦他发现唐军撤离了陕郡,必然率会率军全力追赶,力图在潼关以东,歼灭唐军。今天晚上,不管是唐军还是叛军,都会盯着潼关,根本就无暇旁顾。房若虚,你去叫大家好生歇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好好吃上一顿,从容上路。”
“小弟这就去。”房若虚答应一声,带着曹孟麟和拔野古出了草屋。
仇阿卿见屋里没了外人,又想往步云飞怀里钻,步云飞一侧身,让过了仇阿卿,顺势把秦小小拉在了怀里,低头秦小小额头上亲了一口。
秦小小羞得满脸通红,身子一个劲挣扎:“云飞哥哥,不要!”
“你不要,仇阿卿可想要得很!”步云飞抱着秦小小却不肯松手:“丑丫头,我给你做的凤纹剪刀呢?”
秦小小兀自挣扎不已,气喘吁吁:“在我身边包袱里,你要剪刀干嘛?快放开我!”
步云飞瞄了一眼仇阿卿,仇阿卿站在一旁,斜眼瞧着步云飞和秦小小,一脸的悻悻。
“告诉你个秘密。”步云飞郑重说道。
秦小小老老实实靠在步云飞怀里,不再挣扎。
步云飞说道:“在翠云村的时候,大慈恩寺从波斯高价购买了一批精钢,用来做法器,法器做完了,还剩了那么一小截,因为料不足,做不成物件,便扔在铺子里。刚巧,你要做剪刀,我就用那一小截精钢,给你打造了那把云纹剪刀。你那剪刀,虽说不是玄铁所制,但韧性和锋利,超过了大唐所有的铁器,乃是无价之宝。阿卿的云纹针钳,要说也是上品铁器,可要是碰上你的剪刀,立马断成两截!”
公元八世纪,波斯人创造了世界冶铁业的高峰,在冶铁和铸造方面的技术水平,都高于大唐。所以,丝绸之路上,大唐向西方输送的是丝绸和陶瓷,而西方向大唐输出的则是铁器,尤其是优质的精钢。只是,由于路途遥远,钢铁笨重不便于运输,从波斯输往大唐的铁器非常稀少,也极其昂贵。步云飞用波斯精钢制造剪刀,用的又是先进的团打流水技法,所以,那把凤纹剪刀的质量,远远超出大唐普通的铁器,说它是无价之宝,毫不过分。仇阿卿的针钳,原本就是不可多得的铁器,但与秦小小的剪刀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碰上剪刀,必然折断。
“吹牛!我不信!”仇阿卿斥道。
“要不试试?”步云飞笑道。
仇阿卿大惊,抱着针钳慌忙说道:“不,不用试了!”那针钳是她的命,仇阿卿不敢冒这个险。
到了现在,仇阿卿才知道,秦小小手里的剪刀,是天下利器!她那把针钳,根本不是剪刀的对手!
秦小小手握天下利器,仇阿卿再也不敢在秦小小面前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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