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梦缘 第一章与母还乡

    “妈妈······妈妈······我是不是很笨啊？”

    “没有啊！在我眼里你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呢！”

    “那为什么老师说的东西我很难懂呢？为什么我在班上的成绩经常是倒数第一，还有，为什么同学们都不和我玩？”

    “天赐啊，成绩不好并不能说明你比别人笨啊！同学们之所以不和你玩呢，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学东西学得慢就更应该多花些时间学习呀！天赐，其实你小时候原本是很聪明的，可你小时候不知怎么生了场怪病，后来你就理解东西比别人慢。但是你不要灰心哦，你要像只小乌龟一样，只要你时刻不停的向前走，不管走得有多慢，你总会到达终点的。”

    “嗯，妈妈，我会努力的。”

    ······

    “妈妈，我想回家，我从小就比别人更加努力地学习，所以我一直没留过级，还考上了个好高中。但高中的课程太多了，我的笨方法也不管用了。我也想改变我的学习方法，但我的方法是建立在我的理解能力上的，怎改的了？现在我读高一就已经感到很吃力了，更何况更高二、高三？我怕是考不上一个好大学了。妈妈，我理解东西本来就很慢，高中这种快节奏的生活我根本不适应，我也不想再去读高职，妈妈，我们回家吧。”

    “天赐，妈妈尊重你的决定。今晚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吧。”

    夜悄然到来，城市中仍绽放光明，不减喧嚣，而一处地方却漆黑一片，十分安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便是城郊中的农民工聚集处。

    一栋略显老旧的木砖搭配的房屋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孩子他爸啊，我们在城里打工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天赐通过学习出人头地？而今这怕是不能了，天赐说他跟不上高中的课程，而且他也不想去读高职，我们还是回去吧，家里还有个一亩三分地，我们教天赐做些农活好让他学会养活自己。总比他呆在城里强，他那种性格，在城中是注定吃苦受累被欺负的呀！”

    妇人的话语如同石沉海底，久久不得回应。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低沉且略带几分沙哑的男声响起：“娃他妈，我就不回去了。趁着我现在还有几分力气多挣点钱将来给天赐做聘礼吧，不然的话，没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啊！”

    “哼，我们天赐除了学东西慢一点以外哪儿差了？怎么会找不到媳妇儿？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好好好，是我糊涂。可你想过没有，就算人家不要聘礼，可怎么着天赐也得有个房子呀！虽说在老家建房子比在外面买房子便宜多了，可建房、装修、买家具怎么也得十多万吧。还有，天赐这孩子喜欢看书，仅靠种着家中的几亩地够他买书吗？我苦点没啥，但不能苦孩子。”

    “孩子他爸，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才留在这里，可留你一个人在这我始终有些不放心啊！我不是怕你在外鬼混，我是怕你一个人在外，孤苦零丁的，想念家人。啧啧，那滋味简直比十八般酷刑还令人难受呀！我们一起回嘛。”

    “唉……”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说道：“娃他妈，你说是留下来打工挣钱容易，还是回老家带孩子，教他干农活容易？”

    “当然是前面的容易一些啦。”妇人不假思索地说。说完后旋即感到有些不妥，但又不知哪里不妥。

    “好，那我就做简单的，将困难的留给你吧——这不是你以前一直想的吗？好，就这定了，早点睡吧。”女人的泪不知不觉地来了，沾湿了半枕头。但她地嘴角却向上弯着，她仿佛在暗中看到了他狡黠的笑······

    第二天，母亲带着天赐去购了一天的物。傍晚，吃了顿丰盛的饭菜后，一家三口开始收拾行李。天赐的东西很简单，除衣物外便是几本书了。

    父母也曾给他买了一些小孩子都喜欢的玩具：什么手柄游戏机啊，洋画啊，爆丸啊，陀罗啊，弹珠啊什么的。哪怕生活在困难，也不会落下。只因为母亲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游戏是儿童最正当的行为，玩具是儿童的天使。果然，他也玩这些，并且很喜欢。可却很少有人陪他玩——除了比他小很多的朋友们，而随着小朋友们的长大，就再也没来陪他玩了。父母曾为了这个去询问那些小孩，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他十分地呆板、迟钝，而且他还老喜欢纠我们的错，一点都不好玩，他在你们眼里或许是好孩子，但在我们眼里却不是位好朋友，好玩伴。并且妈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让我们多和聪明人玩······”当天赐问及的时候，父母则以小朋友们长大了，要好好学习，没时间陪你玩了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后来，随着天赐的长大，他不再痴迷于玩具了，反而爱上了书。父母自然是欢喜，更令人高兴的是天赐学会查字典后能独立看书了。他一般先用字典过一遍，然后不借助字典看几遍，直到他能用自己的话将故事说出来。而每当这时，父母就会给他添置新书了。第一次回老家过年时，天赐将玩具拿了回去，此后每次回去他都会将穿不了的衣服，看完的书带着，回去后放在爷爷做的木箱子里保存、留念。以至于他现在的行李如此少。

    这一夜是如此得难熬，但又是如此的短暂。三人怀着不同的心思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入睡了。

    第二天，晨光抚摸大地，给人以无尽的享受。天赐母子俩儿作别当家人，踏上了回故乡的征途。

    天赐在外面是很乖的，从不多说一句话，行走的时候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妈妈，坐下时就静静地看书。有时母亲甚至认为天赐并不是真的笨，是装出来骗大家的，而且大家都被蒙在鼓里了。至于所谓的怪病，只是父母给众人，包括天赐的一个解释罢了。不过理解东西慢，不爱说话就是“笨”吗？天赐的母亲以前与大家一样，都认为这不是“笨”，是啥？不过，在有了天赐后，她改变了看法，可大家都认为这是“笨”，她一个人的反对又有何用？

    坐了两天半的火车和半天的长途中巴，母亲与天赐终于来到了离家乡最近的镇上，望着仍不时干呕的天赐，母亲心中有些疼痛。“天赐，好些了吗？，现在快到家了，我们就走回去吧，反正才一个小时的路。”天赐默默地点了点头。母亲又道：“既然要走那么长时间，那么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于是母亲拉着天赐找了家饭店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在你多言我一语中回家去了。

    走了许久，终于到家了，这是所位于半山腰的木屋，有些年岁了，占地约百平米，虽没有雕龙刻凤，但却有种质朴的美。天赐母子俩儿还没进院子，一只狗却冲了出来，朝着她们叫了一会儿后，认出了她们，边吐舌摇尾边不断地往她们身上扒拉，天赐摸摸它的头用以安抚。

    “爸，妈，我们回来了。”母亲话毕，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头发灰白，面色黝黑，有那么一两缕皱纹附着，眉眼里布满笑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你们吃了吗，我帮你们弄点饭吃。”

    “妈，我们吃过了，不用再麻烦了，爸呢？”母亲拉住奶奶，说道。“他呀，做活儿去了。要过会儿才回来。”接着她们就边干活边聊天，天赐在一旁打下手。奶奶不时询问天赐，天赐也边回答边问，双方都在了解着对方。

    “叮······叮叮······当！”黄昏时分，屋外传来铃铛声响，原来是爷爷牵着牛回来了。这时饭菜也要做好了，奶奶正炒着最后一盘菜，“退火！”奶奶说道。母亲连忙将柴火从灶里取出。天赐先将灶头上的菜端上桌，然后掀开蒸子（“蒸子”，贵州的一种竹制的利用蒸汽煮熟饭的工具，呈柱形），盛好饭，摆在桌上。一家人围着桌儿按主次坐下，吃着饭，说着话，显得其乐融融。

    吃罢饭，天赐抢着洗碗，因为他不想吃干饭，成为家里的拖累。母亲提着木桶去猪圈喂猪，奶奶盛了点饭菜喂不知何时在灶台上趴着的猫，爷爷则安然地坐着抽着草烟。天赐很快便将碗碟洗尽，看着灶上吃食的猫，天赐猛地脑袋一震，“哦，还没喂狗呢！”说完，他就舀了一大碗饭，佐以些许剩菜，在狗期许的目光下倒进比天赐年龄还要大的石头做的狗槽。

    夜已到来，屋外传来蛐蛐儿的鸣叫，爷爷奶奶和母亲都进屋去睡了。天赐“吱呀”推开厚重的木门，然后进屋，关门。他坐在床上发呆：“这儿是我的家，以后就要一直在此生活了。”

    过了一小会儿，天赐像是想到了什么，“骨碌”翻下床，从床底拖出四只小箱子，一一打开。其中两个里面尽是天赐以前的衣服，一个里面有书和玩具，另一个里面都是书。天赐将箱子里的东西观看、抚摸，眼里净是温柔，而后又将带回来的看过的书放进箱子，并把箱子推回原位。最后他从书包中拿出他近期在看的那本书，在桌边用点着烧着“油桐子”油（“油桐子”，油桐树结的果实，可榨油）的灯看——用电灯费电。

    不知看了多久，灯熄了。天赐放下书，摸黑上了床，在床上回味，猜想着书中故事的发展。想着想着，天赐不觉进入了梦乡，也许他会在梦中想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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