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存孝果然在巳时以后偷偷带着香草来了,孙妈妈见了目光微闪,上前给存孝行礼:“哟,二爷您今儿个怎么来了,三小姐这里可没有蟋蟀可斗呢,听说二小姐屋里倒是又养了一盆子锦鲤哪。”
存孝听了先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进来,姐姐在府里的日子有多艰难他也清楚,如果因他的到来给姐姐惹了麻烦那就不好了。但斜眼间就瞅见婉清沉了脸,冷眼瞧着孙妈妈,便是笑道:“妈妈说得也是,不过……谁说姐姐这里没有蟋蟀来着,小爷我昨儿可是亲眼瞧见一只绿头苍跳进来了,看,不就是在那里?”
话音未落之即,存孝就朝孙妈妈扑了去,一窜老高,孙妈妈身量小,个子也比存孝出不了多少,一下就被存孝揪住了后领子,不由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时,存孝已经退开了,摇着头一副婉惜的样子:“唉呀,就差一步就抓着了,怎么跳走了呢,明明就在妈妈您身上的呀……”
孙妈妈愣怔了一下,随即就感觉脖子里有东西在爬,刺得生痛,吓得跳起脚来就在脖子里乱抓乱挠一气,越是如此,衣服里的虫子便越是往里钻,弄得她哇哇乱叫,求着红叶帮她去捉,红叶恨她前日指使自己洗衣服,哪里肯帮她,只是做个样子在她身边拍了拍,一副嫌弃的样子。
婉清在一旁看着就直想笑,嗔了存孝一眼,存孝笑得狡黠,眼里却是暖暖的亲情。
“妈妈快些去将衣服脱了找吧,这春日下的虫子最是毒,莫挨久了,起了包就不好了。”婉清说道。
孙妈妈听了这话立即气急败坏的往外头冲了,刚走到外头,就听她口里没遮没拦地骂:“真真混帐,不过是个庶出的,还真以为自己是正经爷了呀,说起来,在太太跟前的体面还不如我呢,一会子我就要告太太去……”
存孝听了得急了,冲过去就要找她理论,婉清一把捉住他,小声道,以后有的是法子收拾他,这会子让她去太太那闹最好,太太只会更对你放心。
存孝眼珠子一转,也就笑了,点了头,扯着婉清说要吃莲子粥,一副耍赖泼皮的样子,婉清一个劲的哄他,说自己这里没有,被闹得急了,只好对红叶道:“你且去太太那问问,可不可以给二爷弄婉莲子粥来。”
红叶正不耐烦呆在屋里,扭着身子就退下去了,婉清这才拉着存孝的手往自己屋侧的小里间去,取了宣纸出来,又让碧草拿了笔墨来,十三岁的她,当起了七岁存孝的启蒙老师。
“手握笔要有力,手腕悬空,笔画要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起笔要逆锋,收笔要提气,捺撇时要慢慢提起手腕子,笔锋才好看……”婉清和存孝并排坐在小案边,一笔一划的示范着,碧草就守在小里间的外头看风。
存孝第一次学写大字,很用心,一笔一划也有些章法,想来他平日里虽在玩耍,也没到溜到族学里去旁听的,婉清看着就欣慰。
存孝来时肯定就是准备好了的,只等孙妈妈一开口他就发难,果然把婉清屋里最难缠的孙妈妈给弄走了,姐弟两才能放心的教学。
这样的基会并不会有很多,就怕林氏知道了会从中作梗,所以婉清抓紧时间,能多教几个字就多教几个字,一个时辰后,她就让存孝回去了,临走时,让他将一本描红册子藏好带走,让他回去自练。
存孝走后,婉清心里却在琢磨,要如何弄走孙妈妈才好……
赵家姨父在京里述职,姨太太就带着两个女儿和儿子一起住在顾府里头,头天大姑奶奶也回了门子,在家里陪着姨太太打了一天马吊,大姑奶奶回去了,小女儿菲姐儿却不肯走,顾家几姐妹再加上赵家两姐妹,几个小姑娘见天在一起起诗社,弹琴刺绣,好不热闹。
这天婉清一大早去给林氏请安,才走到枫林院前的月亮门,就听见一阵清脆愉快地笑声。
“四妹妹昨儿作的那首咏茶诗可真谓绝句,尤其末句:谢梅开春色路,嫣然绽放抢人瞳令人回味。”听声音像是顾婉容的。
“可不是吗,我在江南时,常听娘说,四妹妹可是京城屈指可数的才女呢,相貌品性又好,端的是女孩儿们中间的楷模,如今几年不见,妹妹的气质更是高雅脱俗了。”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甜糯,听着让人舒服。
“二姐姐笑我也就罢了,淑姐姐你就饶了我吧,不过就是姐妹几个做几首诗玩儿罢了,可经不得夸。”顾婉丽难得谦虚一回,回头看时,就见她眼里明明就闪着得意之色。
“那不是三妹妹么?怎么一个人往前头走,还不过来给几个表妹妹们见礼。”婉清正打算趁那几个没瞧见她,偷偷溜了,顾婉容眼尖,大声说道。
婉清就在心里腹诽,顾婉容你不排落我几句会死啊,那里除了赵淑媛比她大几个月外,赵淑云比自己还小,就是刘家表妹刘芳儿也比自己小啊,凭什么要让自己过去见礼……
硬着头皮,婉清笑着垂头走了过去,真的向赵淑媛行礼,淑媛忙托住她道:“都是自家姐妹,无虚多礼,我们还要在姨妈家里住上好些日子呢,若是成天都见礼,还不得累死去?”
刘芳儿听了也是笑道:“就是,就是,说起来,这里就只有四妹妹年纪最小,咱们几个都是姐姐,若都要按礼数来,四妹妹的腰怕是都要折了去。”
这话说得顾婉丽脸上有些发青,说起来,她从来就没真当婉清婉容几个是姐姐过,见了她们从来都是高抬着下巴的,哪里行过礼,婉容那话明着是说婉清,实则是更让她难堪呢,她不由嗔了顾婉容一眼。
刘芳儿的话一出,顾婉容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忙转移了话题:“三妹妹,才四妹妹的那句诗你可是听到了?你来评评,看四妹妹诗里哪个字用得最好。”边说,她边挑了眉看着婉清。
婉清的记忆里,原主是连字都认不全的,府里头的庶出姑娘,除了顾婉容,就没有一个是上过闺学的,所以,顾婉容才故意拿这话刺她,要让她在几个表姐妹间出丑,其实婉容自己学得也不多,不过比婉清略好一些罢了,她虽着意奉承林氏,但林氏那种人,除了对自己嫡亲的几个外,对庶出的,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些赵淑媛几个却是不知道的,只当顾家是书香世家,婉容婉丽几个诗词上都还过得去,婉清应该也不差吧,便都期待地看着婉清。
顾婉丽自然也是清楚婉清的底子的,便斜了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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