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原有的三观被颠覆了,相信自己已然穿越,但凌若山感觉自己的精神仍然很正常,思维也依旧很敏锐。但是要他接受自己是穿越进了游戏背景中的那个虚构世界,从此混淆了真实和空幻的区别,那才真是脑子出了问题。
虽然在凌若山此前的人生里,他时常也能听到有人在他背后偷偷摸摸地说着类似的话,只是向来自以为比人聪明、智商高人一等的他,从来都是不以为然,也懒得去和那些“没知识”的一般见识,反而是沾沾自喜,毕竟不招人妒是庸材。但如果这次,硬生生地把故事当作是现实生活来过,那这个“脑子出了问题”可就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而是真的得了精神病。
“暗影岛......暗影岛......”,凌若山又在心里悄悄地念了几遍,却依旧没有回忆起任何与之相关的信息。细细想来,这地名无庸置辩地和以魔幻为题材的小说,电影里头的许多称呼很类似。
或许在未来,因为别的什么缘故,有了这么个新地名呢?只不过凌若山心里还是存着一丝的侥幸,希望这仍然是在地球上,哪怕是很久的未来都好,这样他至少还有可能去发掘一下他的亲人、朋友们在这个世界上所留下过的痕迹。
只是一想到亲人朋友,想到自己也许从此都再也见不到尼傲,姐姐,爷爷奶奶等一众人了,即便是天生一副清冷的性子,从来都和离情感伤绝缘的凌若山,也不禁被什么徒扰人意的东西给沾湿了眼眶。
也许只有在身处遥远的异乡的这一刻,凌若山才突然深刻地怀念起尼傲的碎嘴,姐姐的絮叨,爷爷奶奶的慈祥,承艺哥的得瑟,比尔......那些仿佛是天经地义存在的美好就那么骤然离自己远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品味着寂寞。
那原来的自己是死了吗?他们伤心吗?会想我吗?......就像我现在想他们这样吗?
思念,这种凌若山原本很不熟悉的情绪,现在就如同是海啸时惊天的巨浪,铺天盖地地向他席卷而来,瞬时就将他的心浸泡地苦涩无比。
好在凌若山的感伤来得快,去的也不慢。
不管怎么说,既然被命运所作弄,不明所以然地就给重新换了一具二手的身体,又给整蛊到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地方,与其怨天尤人也于事无补,还不如振作精神重新安排生活。更何况凌若山并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在凌若山的心里,已经很坚定地埋下了一个念头,只要还有哪怕一丝的可能,他也要想办法回去,回到他一直深爱却又从未露于言表的人跟前去。
有了目标,凌若山重新定了定神,再一次细细地在脑海里翻检着能和“暗影岛”拉上关系的信息。只是苦苦搜索了好一会儿,除却这个瓦罗兰大陆上的死亡之岛,凌若山再也不能把那个名字和别的东东给关联起来。一时之间,以思维敏锐著称的他也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东琢磨,西推敲,凌若山虽然是个天才,却终究没有无中生有的本事,记忆里完全没有相关信息自然是不能给出任何有建设性的结论。方才觉着这所谓穿越的人生,就如同是个瞎子迷路进了森林,大抵只能从苦憋的道路上开始。想到这里,凌若山不禁对着曾几何时尼傲一直津津乐道的“如果我穿到了......就一定会......”的命题,平空又多添了一份鄙夷。尤其是像自己现在这样连穿到了哪里都没搞明白,又怎么开始后半截的“就一定会”呢。
他不知道别的穿越族会怎么面对这个无中生有的问题,而对于他来说,他此刻暗暗庆幸的是不用自己来找借口解释,为什么明明说是失了忆,脑子里却又多出别的一堆东西来。原来偶尔被人误解也不一定就是件不幸的事。
可是仔细想想,这还是不保险。说到底这只是一个下人的转述,鬼知道这当中会有多少的水分,自己可不能全信。更何况还有那所谓的老爷,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虽然就只有只言片语的“老爷说了”,却是给凌若山一种来头很大的感觉。
但最大的问题是,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有着怎样的基本的自然规律,凌若山一概不知。但是一个下人都很明白、张嘴就来的“魔能重塑”,“灵魂洗礼”之类的词儿,平白地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他直觉这会是一个和地球很不相同的所在,过往自己精通的知识在这里可能是全然地无用武之地,更说不准这里的高人是具有洞悉灵魂之类的技能,一眼就可以看穿他本质的能力呢?
想到这里,凌若山越发觉得时不可待。好在十三姨并没有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盯着,再加上她的表情、举止、给解答疑惑时说的内容,看起来也不象是一个专门监视自己的。而且十三姨先前不是说有什么不记得了,只管问,凌若山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搞清楚自己周围的状况先。
当然,这仍然不代表对方说什么他都会深信不疑,只不过从来都深信自己智商的凌若山,相信如果对方是在不着边际的给自己编故事的话,他一定能够轻易地看破。
这还是生平第一回,凌若山为了心里那一个最为远大的目标,想要主动去和一个陌生人打交道。要知道,这和人搭讪的活儿,通常都是喜欢八卦的尼傲抢着来干的。然而一想起尼傲,凌若山小小地出了一下神:不知道自己那一辈子最好的朋友现在在哪里,在做着些什么呢。
也许真有思维共享这么一种神秘的东西存在,尽管对于凌若山来说,这一点仍然远超出他的知识范围而难以理解。可事实上又一次证明了,在他刚刚想开口叫十三姨但还没出声之前,十三姨就如他所愿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用托盘端了一碗东西。
这也许不是单纯的巧合,也许对方真的能感觉到自己的想法也未可知。不知不觉之间,凌若山对于起初他心里嗤之以鼻的说法,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动摇。
“少爷,这是安心特意为您炖的野蕈羹。您好久没有吃东西了,一下子吃太干或是太油腻的食物,只怕这肠胃会受不了。现在她特意做的这个倒是正好,又有营养,又好消化,正适合您现在的身体的状况。”善于观察的十三姨就凭着之前看到的一幕,便知道安心和凌若山之间似乎颇有些陌生,便一片好心地把自己的功劳都按在了小姑娘的身上,借以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十三姨的东西送到的时间果然是恰到好处,凌若山一闻到味道,便感觉自己的确是饿了。他也不客气,端过碗来,就开始用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就他现在这个状况,怕是嘛(第四声)事儿都干不了,而吃东西自然能够让自己尽快地补充体力,恢复得快一点。
碗里的野蕈羹看上去就像是凌若山印象里的野菜粥,红红绿绿黏了吧唧的。凌若山尝了一口,吃上去的口感有点儿怪,但是绝对没有任何味精之类的添加剂的味道,咽下之后舌头倒是有点微麻,同时鼻子里闻到的确是一股青草一般的味道,带着一丝泥土味,一丝生腥味。这怕是最纯天然的食材炮制吧?
凌若山记得姐姐以前最看重这些,老是买这样那样的所谓纯有机的食品,虽然不是一个种类的东西,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就是味道绝对没有眼前的这一碗来得正宗。
凌若山并没有费神去猜测这碗食物会不会给加了“料”,以他目前的这个样子,对方要是有什么恶意,那绝不需要在食物上做手脚那么费事。既然人家给特地做好了,十三姨口里又介绍这食物是个好东西,凌若山当然要多吃一点,力求尽快恢复。
虽然口感还不是很适应,凌若山也只是小小地皱着眉,一大口一大口地狼吞虎咽了起来。十三姨在边上看得很是欣慰,少爷还是原来的样子,哪怕很多事儿不记得了,可是喜欢的口味却不会变化,果然还是最喜欢吃这野蕈羹。
不一会儿功夫,碗已见底。凌若山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碗边,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有东西落了肚,凌若山似乎整个人的精神都明显见长。把空碗递回给了十三姨,凌若山满足地叹了口气,这饿的时候真是吃什么都是美味。以凌若山对酸菜牛肉面情有独钟的脾气,这一碗闻所未闻,从不曾见过的野蕈羹,居然也能吃得津津有味。若是说给旧日的朋友听,大约是不会有人信的。
末了,凌若山咂了咂嘴,夸奖道:“不错,挺不错的。对了,这碗里头,绿色的自然是野菜,那红色的是什么?不像是蕈类啊。”
“那是猪脑呀。少爷您这一回不是脑子消耗地太厉害了吗,安心特意和我提起了可以以形补形,所以特为在厨房找了这副最肥的猪脑来给您补一补啊。”
“猪脑?”凌若山张大了嘴,貌似被惊呆了。
可惜他的小伙伴明显没意识到凌若山脸上那急转直下的变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可不是嘛!安心为了保证新鲜,用的可是刚刚到货的生猪脑。那里面一点别的东西都没加,也没有进行任何其他的处理,只是和着野蕈汁给拌匀了。所有的成分都好端端地在那儿,保管一点营养都没有受到损坏呢。”
十三姨还待要继续地滔滔不绝讲解下去,却被凌若山一声惨叫给打断了。就听到少爷嘴里含糊地嚷了一句什么,依稀就是安心的名字,只是那其中却是带着莫大的怨念。而下一刻,就见凌若山一俯身,趴到了床沿上,张口就呕了个稀里哗啦,一边呕还一边咳,一副撕心裂肺的痛苦模样。
这倒把十三姨给看傻了,少爷这是演的哪一出啊?野蕈羹不是他的最爱吗,就刚刚还吃得那个欢呢,怎么这一下就变成这副光景了?
十三姨当然想不到对面她的最大的依靠,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否则她也许会明白“一个人的蜜糖,却会是另一个人的毒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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