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灵音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一声霹雳,沉闷的天终于下起了雨。很快,她就被淋湿了,湿透的衣服渗出森森凉意,她抱臂取暖。下了雨的街面更是空幽,她回望十里长街,只见一片苍茫,独留烟雾深处的夜场一点红。
那个清晰的轮廓依然矗立在刚才分手的位置。追明,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自己娶的并不是彩媚吧?
好久没做过从前的梦了,这一夜,她却梦到自己正躺在潭底赏月,似梦似真。
从前,她最喜欢在潭底赏月,贪恋着照进凝魄谭里的每一束月光。她不记得自己活了多少年,只知道日月星辰是陪伴自己最久的朋友。寂静荒凉的夜晚,漫长无期的岁月,周边的伙伴生生死死,来来去去,唯她一人成功得演绎了不死传说。
她一直都知道,没人能跟她长久相伴,一切都是短暂的相依。白白的月华笼罩着她的身体,一如既往,没有温度,只是冰凉。
一团黑色的浮云飘过,侵蚀着这份虚幻的温暖,遮住了月光,遮住了漫天星斗,她赶紧闭上眼睛。现在的她害怕没有月亮的黑夜。
一个似有若无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你好吗?”
玉灵音睁眼看,漫天黑雾里隐隐有双明亮的眼睛。说是眼睛,其实也不算,就是两束能散发微光的光点。声音虽然虚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去,但字字清晰,她听得非常清楚。诧异的问,“你是谁?”
“一位老朋友!”
玉灵音活的太久,伤逝的朋友很多,她不足为奇,微微一笑,“我还好!”
黑影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围绕着她,如同一个孤独的幽魂。
玉灵音不一会又说,“那你叫什么名字?看看我还记得你不?”她的生命很漫长,所谓的朋友子全是她生活中的过客,如烟,如风,看似不留痕迹,其实都温暖过她的心。
微弱的声音笑了,“以后告诉你。”
“你不是已经死了?”
“算是吧!”
“唉!”玉灵音叹了口去。
“为什么叹气?”
玉灵音说道,“没什么,想到了一位亲人,我担心她不在了。”
黑影又没声音了。
“死亡是不是很痛苦?”
“也还好,尚能挺得过来!”黑影回答道。
玉灵音没说话,许久后自言自语道,“其实,更痛苦的人是没死的那位,她们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离去却无可奈何,还要在漫长的岁月里饱受思想之苦。”
俩人又开始沉寂,风徐徐吹来,源源不息,大地一片宁静。
玉灵音惊醒,满身都是汗,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累,梦里的那个黑影究竟是谁?若那是梦,这梦也太真实了。她口干舌燥的爬起来找水喝。外面的雨依然在下,大有秋雨的缠绵。此时此刻,她突然十分的想念禹九,不知道现在的他在做什么?
转
老夏满脸菜色的来找玉灵音,焦急的问,“你跟九公子可去过我的酒窖?”
急走中的玉灵音一慌神,膝盖磕到了桌腿上,疼的她哎呦了一声,颇为心虚的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老夏抚额长叹,“宫里来人了,让我把那十坛一等的三厢有情送进宫。我刚到酒窖一看,那十坛酒全变成了三等酒,你说怎么办吧?若是被发现,我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玉灵音呵呵傻笑一阵,“知道是谁干的吗?”
老夏抽着嘴角,愤恨得盯着玉灵音,表达的意思很明了。这还用猜吗?肯定是禹九干的啊!
玉灵音被看的十分不好意思,双手一摊,“好吧!是禹九没错!”她本想隐瞒一下的,但想了想,事情已成这样,说慌与不说谎都要面对,还不如承认的好。老夏的嘴角依然在抽搐,玉灵音又道,“好吧!这事情我也有份,我帮他把风了。”
老夏着急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点着玉灵音。
玉灵音摊手,“老夏,不要这样,你知道的,我不是主谋,禹九才是,你得找他算账。”禹九在此住下的第三日,就找到了这十坛酒,玉灵音本有意劝阻,却被禹九轻松的哄骗过,改帮他把风。
“唉!”老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玉灵音道,“现在不是叹气的时候,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老夏道,“能有啥办法,献出我的项上人头呗。”
玉灵音拉住老夏,“真的没有办法了?”
老夏答:“无!”
玉灵音无奈,“老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些酒那么好喝,你为什么只酿十坛呢?以后要多酿十坛,进奉十坛,自留十坛,万一那十坛酒有个什么意外,也好有个替补。”咦?这语气好熟悉,十足禹九的调调。
老夏道,“酿那十坛酒,要多用十成的粮食,怎是随便酿的?”
玉灵音道,“老夏,别担心!我不会坐视不理的。你先留那些士兵一晚上,咱们慢慢想办法,如何?”
老夏道,“也只能这样了。”
玉灵音敲了敲脑袋,该如何做才能逃过这一劫呢?这个该死的禹九,还不回来,害她在这里替他背黑锅。
转
老夏往士兵的身上塞了些钱币,这些人颠了颠,觉得份量够足,答应缓一天。老夏擦擦脑门上的汗,心里祈祷玉灵音赶紧想出来个好办法。玉灵音马屁的跑前跑回,把这几位爷好一顿夸赞,于是,又得了两天的宽限。
三天的时间,总能想到好主意了吧?
老夏在二楼招待一位贵客,房门紧闭。玉灵音从门缝里往里偷看,他穿得仪表堂堂的,正颔首立于客人下方汇报着什么,态度时而恭谦,时而谄媚,时而又流露出敬重之情。她点了点头,老夏不愧是老油条,演技一流好。她又去看备受老夏尊重的贵客,此人约三十左右,面目生的很好,属于五官俊冷型的。侧面看,特像极北之地的冰雕,眉宇间劲藏一股吞吐山河之气,双目凛凛,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玉灵音当下评断,这是一个不爱笑的人。她混迹了长歌城上百年,大小人物见过不少,基本都能混个面熟。但对这个人却一点印象也无,这不会又是哪个诸侯国的公子吧?这种气度倒是蛮像的。
他的桌子前摆着一坛好酒,此刻正认真得听老夏讲解,听到赞同处,会点头。听到不悦处,也会点头,但都是冷冷的。老夏边说边颤抖,玉灵音不小心笑了出来。
老夏的身子不由得僵硬起来,冷汗飕飕的往外冒,他早晚得被这个丫头害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陛……”
贵客怒瞪了他一眼,老夏赶紧改口,“辰……商公子赎罪,门外的人是我的恩人,您放过她吧。”
辰商道,“哦?她出现在这里,有何目的?”
老夏解释道,“上次三厢馆遭人伏击,所有的人都死光了,草民躲进马圈侥幸逃过一劫,但也是身受重伤。正赶上她来喝酒,将我从马圈里救了出来,还替我请了医师,草民这条命才捡了回来。后酒馆开业,找不到合适的伙计,外加我的病一直不好,她可怜我太劳累,便留下来帮我忙了。陛……,公子,她没有恶意的。”
辰商道,“但愿如你所说,起来吧。”
老夏毕恭毕敬的磕了俩头,站了起来,汗水湿透了他的脊背。
辰商命令道,“行了,你下先去吧。”
“是!”老夏不敢转身,只是低着头慢慢得往门口退,直到门口才停,出来后,同样的姿势把门合拢。
玉灵音蹭一下现身,笑滋滋的问,“老夏,说,里面那是什么人?值得你又跪又磕头的吗?”
老夏甩了摔脑门上的汗,将她拉至一旁,连哄带吓的说,“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惹下弥天大祸?”
玉灵音用手指着他,“你怕掉脑袋?说,里面的人是谁?”
老夏道,“不能告诉你。”
玉灵音道,“别以为我猜不到,他是不是哪个诸侯国侯爷的公子?”
老夏笑了下,“你真是聪明,既然知道是侯爷的公子,就安分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他知道吗?”
玉灵音不舒服了,“老夏,你忒瞧不起人了,难道他们就那么高贵,我就这么低贱吗?告诉你,我可是上过九重天,下过九重地的人。他区区一个人族的侯爷公子,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赶你走了啊。”
玉灵音佯怒,“哼!赶吧!赶吧!看看到时候谁帮你搞定那十坛酒,反正禹九是回不来的。”
老夏没奈何,只得说道,“行吧!行吧!但有一件事你必须答应我,千万不要跟屋里的那位侯爷公子说话,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看你那么可怜,我只能答应你,但我有个请求你必须帮我。”
“说!”
“你能不能让里面的公子帮我打听一下红狐的事情?”|
老夏上火了,“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指使?”
玉灵音噘着小嘴,“不就一个人族的王族吗?难道他是元始天尊的化身?反正我不管,你要是不帮我去问,我就亲自去。得罪他的话,后果由你承担。”
老夏只觉得天昏地暗,神啊,交友不慎啊!“我可以帮你问,但你必须保证在这期间,老老实实得呆着。”
“行了!行了!一言为定!”
辰商站在窗前,眺望长歌城,玉灵音飞掠而过的身影落在了他的眼中。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41s 2.344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