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曦苦笑道:“你不用吃惊,总之我有我的办法,兴许能帮上忙。现在我们时间紧急,你不妨相信我一次,此人现在定也关在刑部大牢里吧?我必须要见一见他,知道他的模样才能想办法找寻他的过去。”
康海犹豫了很久,才道:“这个夫人不用担心,刑部大牢那边,我会尽快去安排,夫人等着便是了。”
正说着,一只青鸟扑棱着翅膀飞进屋里,灵曦听那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了一会便飞出去不见了。几人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也没有解释。
待到夜深人静,才提笔在纸上写满了字,然后将那雪花银笺折成一只小鸟的样子,走到门口手一松,那银笺折成的小鸟动了动翅膀,化作一只白鸽飞了出去。
刚才那封信是写给东方璇羽的,灵曦已经知道沐清歌在沈府养伤,他伤的不轻,一直卧床不起,所以没能送信回蜀山。
待到康海将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两天后的深夜。夜冥不放心她一人前去,便又隐了身跟着。康海让正枫在府里等着,混进大牢这种事自然是人越少越容易。
刑部大牢果然不是治安署那种关押街头混混的地方能比的,这里关的都是重犯,守卫自然也就格外森严,里三层外三层,期间还有守卫不停巡逻。
牢内亦有人看守,桌上却没有酒食,虽是深夜,守门的牢卒却个个精神十足,明晃晃的蜡烛将门口照的亮如白昼。
灵曦穿了小厮的青布衣衫,梳了男子的发辫,跟在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身后来到大牢门口。
那守门的狱卒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来此何事?”
那中年人掏出一块黄澄澄的令牌,躬身笑道:“小人张潘,是个大夫,奉了钟大人的命,来给新关押进来的那个苏泽看看伤。大人说那人是个要犯,事关重大,决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这才命小人连夜赶过来。”
那牢卒亦知此事牵扯甚广,不敢怠慢,伸头看了看张潘身后的灵曦,又问:“那他是谁?”
张潘忙又道:“这是小人的徒弟,跟着来搭把手的。”
那守门的牢卒点了点头,闪开身去,张潘又恭敬的道了谢,然后由一个狱卒提着灯笼,带着他们进到大牢内部。
即便是刑部大牢,也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灯光昏暗,木栅栏隔开的单间里,那些囚犯个个蓬头垢面,缩在墙角沉沉睡着。空气里充斥着各种难闻的气息,还有股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夜深人静,偶尔会传来老鼠吱吱的叫声。人的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响着,似乎都能听到回音。
灵曦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角,说不出是害怕还是难过,这样阴森可怖的地方,想着萧祺也关押在这其中的一间牢房里,心情更加的沉重起来。
走了许久那狱卒才停在一间牢房前,灵曦发现这个人是单独关押的,而且左右两侧的牢房里也没有人。狱卒打开了锁链,门在静夜里吱吱呀呀的被推开,那声音说不出的诡异,格外的瘆人。
牢里那人不像其他囚犯可以随意走动,他是被反绑在一根木柱上的,嘴里还被塞着东西,大概是怕他咬舌自尽。他垂着头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头发凌乱的披散下来,脸上满是血污,暗夜里一盏昏黄的油灯下,那样子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灵曦轻轻的走近他,那人大概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眸死死盯着她,像是无底的深渊想要将她吞噬一般。那样恶毒的眼神,让那跟在旁边的小狱卒猛地打了个寒颤。灵曦不为所动,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里,面无表情的慢慢抽出了袖中的短剑。
那人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把雪亮的宝剑上,眼角突然弯了弯,似是知道她来做什么,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张潘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忙上前阻挠,“夫人你不能杀他,他可是……”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张潘心里一沉,暗叫不好,却见苏泽并没有血溅当场,只是一缕青丝飘飘的落了下来,灵曦伸手接住,将那缕发丝塞进袖中,收了剑方转身对张潘道:“走吧。”
张潘出了一头冷汗,忙点了点头,回头见苏泽又睁开了眼睛,诧异的望着他们。
出了牢房,灵曦轻声道:“张先生,我想见见王爷可以吗?”
张潘略一迟疑,问那狱卒,“王爷关在何处?”
那狱卒低声道:“跟我来,只是不要逗留太长时间,以免让人起疑。”
灵曦跟着他们转了个方向,来到大牢的更深处,这边灯光较亮,一排排的牢房都空着,萧祺的房间在最里面。
灵曦见萧祺合目打坐一样坐在那土炕上,背面是一堵墙,墙上有扇小窗,清冷的月光自那铁栅栏的窗口泄进来,照在他身上,那身影是那样的寂寥孤独……还有些凄凉。他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却陡然让灵曦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若失势,他若失势会不会被砍头?或者终身在这牢狱中度过?
灵曦忽然间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而来,压的她喘不过气。她有些承受不住,双手紧紧抠着那木栅栏的牢门,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一个噩梦,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境,等她醒了,王爷还是王爷,他还是高高在上,谈笑自如的谦谦君子,而不是这个阴森牢狱里的一个囚犯。
张潘见她望着萧祺像是失了神智一般不言不语,轻咳一声恭敬唤道:“王爷,夫人看你来了。”
萧祺早在张潘那一声咳嗽时就睁开了眼睛,待他看清来人是谁,忙起身快步走来。灵曦这才发现,他手上是带着链子的,很细但是很结实的那种精钢的链子,刚才他坐在那里,被衣袖遮挡住了,她没有看清楚。
萧祺隔着栅栏握着她的手,温声道:“居然要你到这种地方来,委屈你了。”
灵曦听他这样说,便明白她要来大牢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见他虽身陷囹圄,可面上却无颓唐之色,眉宇间依然坚毅沉着,言谈举止沉稳自如,气韵沉静高华,嘴角带着温和的笑,眼眸里柔情款款。仿佛他住的不是这肮脏阴暗的大牢,而依然是朱檐金殿,锦屋绣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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